孔文怡忙着逗猫,汪菲菲忙着整理书籍,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她在地上看见了一双42码的大脚。
“把球还给我。”
一张干净白皙的脸,一张运动员标准的皮囊,一头利落的阳光碎发,一副不把现场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架势,汪菲菲初步判断,他就是那个高空抛球的始作俑者。
“球?”
汪菲菲前后左右寻找一遍,终于在后头的赌牌四剑客那里发现了它的踪迹,此时此刻,它正在刘观枫的手指上高速运转,和这速度相称的,是刘观枫□□□□的不服输表情。
空气中像是被灌入了水泥,凝固到无人不屏住呼吸。只见苏陶慢悠悠地起身,再慢悠悠地走到后面,用双手阻止了球的转动,问刘观枫:“这球是在我座位下拿的?”
刘观枫面无表情:“我以为是你送给我的哦。”
汪菲菲:“……”
她转身对那人说:“你的球刚才差点砸到我。”
那人:“是。”
三秒过后,一条美丽的狐仙从汪菲菲眼前划过,只听楼下一声“咕咚”,篮球以自由落体速度掉进了荷花塘,激起一阵水花。
汪菲菲:“去捡吧。”
一瞬间,口哨声、起哄声、叫好声声声不绝,只有孔文怡面露惊恐,小嘴大张。
来要球的人碰了壁,还遭受了一番侮辱,留给汪菲菲一个凶狠的眼神,一路狂奔朝楼下跑去。
这么些天来,这是汪菲菲第一次感受到内心舒爽,她十分解气,坐在座位上歪嘴享受胜利成果,还带着些些痞气。
“你为什么要把他的球给扔下去?”孔文怡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道歉的人,不配得到原谅,更不配享受不劳而获的便利。”汪菲菲正义凛然。
孔文怡:“天呐,你不打算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了吗?”
汪菲菲:“嗯???”
孔文怡一掌捂脸:“你果然失忆了,你连他都不记得了,他可是你势必要共持一本户口本的校草,毕东啊!”
汪菲菲:“哈???”
陶小陶从书包里一跃而出,跳上书桌,对汪菲菲狠厉地“呲”起来,随即一秒钟也不耽搁接着几张课桌,迅速地跳到教室之外。
有猫、有球、有校草,高一3的早自习格外精彩,学渣们的叛逆细胞都被激活,趁势在班上吆喝狂欢,即便是班主任进门,也没能让压制住50平米内数值爆表的青春荷尔蒙。
孔文怡小雀儿般地喳喳喳坐汪菲菲隔壁一个上午,用滚滚红尘爱与恨的口吻讲述了她如何暗恋毕东到逼出内伤连月爆痘的爱情故事,听起来惊天地泣鬼神,总结最后就是一句话:这是一场“我本将心像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单相思。
“e…”汪菲菲坐在凳子上,发出了王者脑袋也带不动青铜凡身的沉吟。
“听说他是校草?”她变身前也是有八卦入耳的。
孔文怡面露惊恐:“听说?拜托,这名号连操场上树洞里的耗子都知道吧。”
汪菲菲砸吧嘴,毕东不是他的菜,在她心目中,只有才华和智商能让颜值加分,比如,爱因斯坦。
眼睛瞥到楼下,荷花塘周围大批围观的脑残女粉已经散去,想来那只破篮球早被捞上来了,
于是她潇洒地将书包往肩头一挂,“回家。”
孔文怡追上来:“你答应过我陪我去大剧院看话剧的。”
汪菲菲转身:“我什么时候说过?”
孔文怡:“上,上个月。”
汪菲菲不屑地“嘁”她:“我上个礼拜连亲娘都不认识,谁还和你谈上个月的事?”
孔文怡被那孤独的背影怼到脖子后缩,这个闺蜜,她绝不是死里逃生了一回,她一定是偷偷在地狱和魔鬼交易了一回。
汪菲菲在校门对面一处不那么显眼的地方看见了自己家的豪车,老马总是能把车低调地停在
避人耳目的地方,以免让人民群众落下“借用官职侵占人民马路”的口舌。
为了快一点,她几乎小跑起来。
但是有人比她还快。那人全身上下穿得花里胡哨就像是从80年代霹雳舞台上穿越过来的一样,带着□□镜和哈雷帽,骑着一台噪音震天的橘红色太子摩托车,车身上还贴着四个醒目的胡□□骚包体汉字:大湖江车神。
车神傲然地看她,吹响春天里的第一声口哨:“哔——嗨,美侣!”
汪菲菲:“……”
她冷漠地从大湖江摩托车旁绕过去,径直过马路,上了自己家的豪车,只见老马淡定地从后视镜向她打招呼:“小陶。”
她亦很冷静地回答:“马叔。”
空气冷了一阵子,老马终于发动汽车,把自己从脑补的三十年代谍战剧剧情中解脱出来,缓缓地驶离了北岗中学。
汪菲菲今天的目的地是金盆洗脚城,她虽然安静地坐着,但是却有近乡情却的忐忑不安,进门第一句话要怎么说?父母看见她的脸更多的会不会是抗拒?毕竟他们的亲生骨肉是为了救自己
这副肉身而献出生命的……她的思绪好乱,这几天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啊!”她尖叫一声,原来还有奇奇怪怪的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橘猫又坐在了她的身边,稳稳当当,诡异异常。
老马连忙急踩刹车,“小陶,怎么了?”
老马回头,一下看到小橘猫。
陶小陶冲他温柔地“喵呜~”,老马顿时觉得周身有诡异的温暖缠身,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你的猫?”老马问。
汪菲菲锁眉,回答的极其艰难,“是。”
好吧,一切正常,豪车正常行驶。
10分钟之后,汪菲菲和老马短暂告别,走进了自己向往已久的金盆洗脚城。
而老马,点燃一支长嘴利群,焦虑地深吸一口:家缠万贯的小苏陶,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花钱洗脚?
5分钟之后,他明白自己大错特错。苏陶根本不是来花钱洗脚的,她是来给别人洗脚的。
她进去之后和汪菲菲父母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还把人家谈落泪了,之后便趁人家互相安慰擦眼泪的时候,从摆脚盆、放药水、开门迎客、接客按摩一系列标准动作完整做齐,那感觉,跟全国连锁足疗店的按摩师(按摩小妹)相差无几。
老马目瞪口呆定型1个小时,白白浪费了好几根长嘴利群。
苏陶从对面走出来,满面春光,仿佛她不是去给别人洗脚,而是被高手做了一场舒筋展骨的极品大保健。
老马:能有这样的身心愉悦,足够的嫖资、恰到好处的时间与技艺精湛的技师,这几个条件缺一不可,而小陶她……
“马叔,我们走吧。”
汪菲菲笑起来特别有亲和力,老马仿佛被银铃叫醒,立马掐烟坐进驾驶室。
后视镜里,汪菲菲用随身携带的酒精给手消毒,而陶小陶,早就被逼到后排座的那一边,避而远之。
“马叔,你是不是很奇怪?”她察觉到了异常。
老马扭头掩饰慌张,“啊,没有,就是,就是有些费解。”
汪菲菲:“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去洗脚店里给他们当杂工?”
老马默认。
“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为了救别人而没了,换了谁谁也寒心。昨天是汪同学的头七,他们这是跨过了多大的心理障碍强忍伤痛开门营业的,马叔你能懂吗?”
老马:“……懂。”
汪菲菲:“所以别说当杂工了,就是刷马桶通下水道我也心甘情愿,从现在起,我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女儿,汪同学没有走远,她就是我,我就是她,马叔,你可懂?”
老马早已老眼含泪,一转眼,便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感同身受,“……懂,呜呜呜……”
汪菲菲也从后视镜里看他,“好了,我们回家吧,今天作业多,我尽快温书。”
老马一激动,打开雨刮器,挡风玻璃处发出“咻咻咻”的轻微噪音,那是他为自己擦干眼泪的独特方式,雨刮器停后,豪车内窗明几净,方便他抬头看天:苍了个天呐,外星人特么原来真的来过!
汪菲菲到了家,即刻开启了疯狂恶补的温书模式。她上周刚刚从地狱回到人间,接着又忙于接受自己的新身体、新家庭,一系列的人生巨变简直让她看遍了世间沧海桑田,等到她再冷静下来安静读书时,竟发现下学期的数学课本上有题目难住了她,这让她很受挫,必须以断水绝食的态度来恶补。
偏偏有东西不允许她全神贯注。
陶小陶今用尽全力在她的书包里折腾翻转一番,叼出来一张对折的a4白纸,丢在汪菲菲的手边。
从它愤愤不平的样子看来,它还在为上午丢球的事情记恨她。
汪菲菲打开a4纸,原是英语演讲赛的参赛名单。她把头扭开,应付式地答道:“知道了,我的昨天就写完了,背出来不过2小时的事情,明天晨读再继续吧。”
陶小陶忽然像疯了一样挥爪弓背,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它爪子一横,在名单上的一处名字上盖了个戳:毕东。
汪菲菲:“昂,那颗草?”
语气之中尽是轻蔑。
陶小陶气急败坏地跳起,在书架上一阵翻江倒海,弄落了半架子的书,终于拖出来一本暗红色的日记本,上面还带一把幼稚的少女锁。
汪菲菲面部拧巴地抽着陶小陶,十分嫌弃,“该死的猫,你居然还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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