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几个人开始争执起来,“那就你去看看,回来告诉我们情况。”、“为什么我去?那么黑,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鬼……鬼?天呐,是不是午夜凶铃里的那个贞子一样的鬼?”恐怖气氛开始蔓延,“鬼可能没有,老鼠之类的倒是肯定有,说不定还有鼠疫什么的,o!”、“我要回家,黑死病好可怕的!”、“还有霍乱、禽流感、登革热……我不想死,我妈还在等我吃饭呐,再见!”
闹哄哄的讨论一哄而散,女生们一致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和毕东白头到老比起来,命好像更重要哈。
两人在夹缝中等了几分钟,确定她们已经走远,才慢慢地从黑暗处挪出来。
苏陶感觉脚踝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一样,低头一瞧,一只小黄鸭。
“啊!”一下子就抱住了毕东。
毕东一时无所适从:“只是一只,鸭子而已。”
苏陶吓得大喘气,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松开了毕东,“她们说得没有错,这里面的确危险。”
毕东:“但是没有老鼠,更不会又黑死病。”那些脑残女生地奇葩思维可真是够够的。
苏陶拍着自己衣服上的墙灰,“也就只有你能找到这种地方甩开她们,难道你就不嫌挤吗?”
毕东耸眉,“之前都是我一个人,从来没试过两个人。”
苏陶:“……”
“你要为今天的事情承担责任!”
气愤如她,为了配着他的无理要求,她花钱租了单车,做了车夫,还当了一回夹心饼干的夹心,除了这里皮肉之苦意外她的精神还受到了摧残,被一只鸭子给吓个半死。
毕东认真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想了片刻,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陶:“……………………”
真是无比神奇的一天。真是尴尬到飞起的一天!苏陶快走几步逃离现场,毕东紧跟在后头追了出来。
重回到日光下的两个人发现,他们的自行车竟然被人骑走了!
苏陶:“呜,呜呜……”租金2元,押金200元,亏得血本无归。
“支付宝到账300元。”
“呃——”哭声戛然而止,苏陶喜欢这个声音,这是天底下最美妙的声音。
毕东手握电话在她眼前晃起来,“租金和押金加起来都不会超过300,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苏陶擦掉眼眶了还残留的泪水,把钱存入了余额宝,这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你去哪儿?”身后的毕东着急了。
苏陶头也不回自顾自地朝坡上走,“回家啊,还能去哪儿,老马都快疯了。”
毕东:“你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啊。”
苏陶:“……”默默转头。
毕东:“不好意思,台词不对,重来一遍。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面啊。”
苏陶驻足凝望,手摸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胃上,不仅有钱赚,还有面吃,这么好的事情,不去岂不是亏大了?
从诗情画意巷出来向东走200米就到了当地最昂贵的一家粤菜酒楼澜锦,苏陶站在下头仰望霓虹时,忍不住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破费了破费了,没想到你带我来的是澜锦,据说他们家的连面都要158元一碗呢,虽然是用上等鲍鱼高汤做的底料,但是,”苏陶吸溜一口呼之欲出的唾液,“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对澜锦的山珍海味和鲍参翅肚是早有耳闻,如今一道道佳肴从脑中走马灯似的过着,可真是让人浮想联翩欲罢不能哇。
毕东额角两道黑线垂落,清了清喉咙,“咳咳,你想多了,我请你吃的面,在对街。”
帮助苏陶转个身,直面对街的澎湾里。
苏陶面部微抽:“纳,纳尼?”
澜锦一盘菜,澎湾里足够把客来款待,啧啧啧,啧啧啧啧,落差简直太大了。
苏陶:“我不信,你骗我,你刚还给我转了300块。”沉浸在澜锦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毕东完全同意,“所以我没钱只能请你吃澎湾里了。”
苏陶不愿面对,脚向地底生了根,绝不离开澜锦的势力范围。
毕东拉上她的手往自己这头一扯,走你。
澎湾里的小吃摊和小商铺主要贩卖的是炸鸡、串串、煎饼、奶茶、小笼包这种接地气的惠民小吃和辣鸡食品,是学生党和基层工薪最青睐的聚餐会友之地。这里的老板招揽生意不靠霓虹靠叫卖,当然也有内卷严重的几家巨头斥巨资请来城乡结合部水平的平面模特又唱又跳,随处都是叫人动心的人间烟火气。
苏陶逛着逛着就忘了刚才执着的澜锦,闷闷不乐的表情早就变成了没心没肺的“哈哈哈哈哈”,毕东斜眼睨她:“我就知道你一定习惯这里。”
苏陶嘟嘴:“我得要一个冰淇淋做补偿。”
毕东:“买。”扫码付钱。
苏陶舔了几大口后,注意力立刻被一家五颜六色的店子吸引,“还想来一杯清晰奶绿。”
毕东准了:“买。”
吸管还没有接触到杯口,前面的米粉店热气腾腾雾气缭绕,“哇塞,应该坐下来嗦碗粉的!”
毕东抢过来两张板凳,“老板,两碗嗦粉加葱加香菜!”
老板:“好嘞——”
老板的大儿子端粉来到桌前,小女儿跟在哥哥身后充当监工,苏陶喜笑颜开:“这个妹妹的哪吒发髻好可爱!”
毕东:“买!”
苏陶:“你疯了!”
毕东单眼眨眨:“这里比不比澜锦好?”
苏陶小鸡啄米地点头:“我知道这里好,但我就是想去澜锦尝尝什么味。”
毕东正要开动的筷子顿时停下,“你没去过澜锦?”
苏陶:哦豁,可能露馅。
“去过,但是忘了什么味道,从池塘里被捞上来以后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毕东受到不小的震惊,“不记得了?不记得什么了?”不能相信肥皂剧里的剧情真的出现在身边。
苏陶:“不记得爸妈,也不记得你。”没事人似的继续嗦粉。
毕东深深的震惊,之前还以为苏陶为了欲擒故纵诓骗他而已,但是现在看她的表情,他他他竟然真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可你明明还记得那封情书!”
苏陶:“唔,我在书架上发现了写错的草稿和给你之前留的复印件,拼起来才看得懂自己当时是怎么个操作的。”
毕东的世界观震碎:苍天,我们该不会是兄妹吧?这种狗血的剧情往往是肥皂剧的最终结局!
他的心情瞬间低落,不发一言地慢慢嗦汤。
“粉不香吗?为什么只嗦汤?”着迷惑行为苏陶不能理解。
毕东愣了一下,心疼地看着苏陶,强颜欢笑道:“香,很香,我现在就嗦粉。”
三下五除二嗦完一整碗。
苏陶被吓得不轻:“简直是雷霆之势。”
毕东:“什么?”
苏陶:“你看起来像饿死鬼投胎。”忍不住又想起了他吃周女士的猪大肠的贪婪样子。
毕东:“我,我有点饿。”
苏陶打了个响指,“我就知道!”
拉着他跑出米粉摊子,“快说快说,你一开始要带我吃的面是哪一家?”
心中暗暗心疼他几秒,正在青春期长个子的时候,一定得吃饱才好。
毕东怔了一下:“呃……就在前面那家排队最长的门店,鸡丝葱香和京城肉酱是它家的招牌,我一个人能吃两碗。”
宠溺地看着苏陶:这个可爱的小吃货一定没有吃过瘾,天知道她失忆之后经历了多少困惑和痛苦,一个人如果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和喜欢的人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他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苏陶开心地跳起来,“那还等什么,吃面去啊!”
毕东嘴角上扬,“好,吃面去!”
两人欢欢喜喜地朝吃面小铺跑去,天下的吃货成双对,绝对没跑了。
直到两个人分开时,俱是吃到了胃胀胃痛需要吗丁啉帮忙的地步,以至于老马来接苏陶,打算把他们直接送进医院去催吐。
既然吃撑了,就要有吃饱了撑着该有的样子,毕东一到家就开始给自己整活,这样才能消化得快一点。
他先翻出了和妈妈的合照,相册里一张张照片从他出生到现在,五官、神态仔细对比之后,确认是亲生母亲无疑。
然后他又打开网页,搜了几条有关苏陶妈妈的新闻,嘿,怪不得苏陶是个美人坯子,原来全都是继承了妈妈的优良基因,这也是亲妈错不了的。
但是,苏陶那个亲爸,长相粗犷奔放,和她怎么就不像是一脉相承的直系血亲模样呢?
他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即使人到中年依然五官俊朗文质彬彬,这才是一个合格校草亲爹该有的长相。这么一看,苏陶反而更像他自己的亲爸。
等等,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
毕东脑子里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快速搅动他本来就足够发散的思维,将上百条信息汇总起来促使他脑洞大开,这一切太可怕了!
毕爸在书房潜心撰写调研报告,他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一双黑不溜秋的眸子一直盯着他,从后脑勺一直往下审视到脊梁骨。
“爸,你怎么还不睡?”毕东幽灵一般地飘进来。
毕爸虎躯一震,“啊,儿子你怎么还不睡?”
毕东在他身边坐下,“在思考,睡不着。”
毕爸端起保温杯喝口水,“在思考什么啊?”
毕东沉默一会儿,问:“你对区长什么看法?”
毕东爸:“哪个区长?”
毕东“我们区的区长。”
他爸脱口而出:“很漂亮。”
毕东心中咯噔:果然!
他爸:“也很有想法和手段。”
毕东靠近他,神秘问道:“什么样的手段?”
毕东爸:“惠民手段和招商引资啊,市里对她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毕东:“……”
“还有呢?有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毕东爸皱眉,“深入?我都没接触过她怎么了解?”
毕东还是不敢肯定:“这么说,你还不认识她?”
他爸:“啊?她又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和社交范围内,我为什么要认识她?你今天很奇怪啊。”
毕东凝望这双眼睛,从小到大,只要一骗人,它们一定闪着异样的光,不可能如此平静,他心中的大石,似乎可以放下了。
他爸:“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严肃这么执着这么不可理喻。
毕东绽放出一个死而后生的笑容,“没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思考明白了。”哼着歌朝书房外走。
他爸:“???”
前头的神兽突然回来抱住他,“老毕,我就知道你一定信得过!”说完闪离现场。
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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