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功者最大的失败,就是在他认为绝不可能把事情搞砸的地方栽跟头,毕东怎么也没料到,他不过冷了苏陶几天而已,就能把原本稳定的关系给玩脱钩了。
他从山脚下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忽然感觉有雨落在脸上。
那感觉同他在老爹车上听过的一句歌词一模一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他抬头向上看过去,一只粉色的鹦鹉冲他叫了两声“傻逼”。原来脸上的不是雨点,而是……鸟屎。
毕东:“……”
“别用手,否则你会后悔的。”岳南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递过去一包纸巾。
毕东麻木地接过来,擦干净脸上的鸟粪,顺便把纸巾放进裤子口袋,“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很少有男生随身带纸,还是茉莉花香型的。
岳南朝他口袋的方向勾勾手指,毕东识相的把纸巾交出来。
“别误会,这是用几根柴火跟1班女生换的,当她们听说我是要给在野外上厕所的你送纸时,又送了我一包。”
小心地把纸巾收好,多一张也不能给他。
毕东面露尴尬,“你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
岳南负手转了180°,以指点江山的姿态告诉他:“这边一条小路上来,比你这么爬快一倍的速度。”半边山的柴火都快被他捡没了。
毕东根本不在乎这些,和对方保持对话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和维持基本的沟通,他现在烦的,都想把这座山包给铲平。
“对付苏陶这个妮子吧,不能来硬的。”岳南主动出击。
毕东愣住,后退下了一个台阶坐在半山腰上,“我根本没想对付她。”
岳南鼻孔张大:不想对付还整得这么声势浩大,这货恐怕真的神经病发作了。
他想跑,来不及了,毕东扯住了他的裤腿。要他坐,他不能,这样违背他的心意,要是谈得不顺畅,毕东当场发难,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岳南就这么干站着,自觉尴尬的2分钟后,问了第二个问题:“不想对付还把班娜跟bp机一样随身别在腰上?难不成你对绿色十分上头?”
班娜一身绿的样子,真是令人记忆犹新。
毕东一个劲地摇头,摇出了无奈,摇出了空洞,摇出了他身为学霸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困惑。
岳南的怀疑又坚定了几分:怕是真的要疯。
岳南:“要不你先摇着,我下山了。”
毕东一把拽紧他的裤子,“你坐下!”
岳南坐下,干脆利落,他怕一犹豫毕东就怀疑他的动机。
毕东一声叹息,这事跟谁都没法说,敖放人如其名,除了在做数理化习题的时候比较仔细以外,任何时候都很奔放,就连考历史,都能在简答题上写出“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豪情壮志来,
龙凤飞舞字体的跟医生处方差不多,所以注定他是不能解答毕东的情感难题的。
至于其他人,一没交过心,二没放在眼里,他们仿佛都是尘埃是浮云,向他们求互,他们不配。
放眼周围,还算有智商的,那就只有岳南了,并且好像,他的情商值也不低。
“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毕东的头终于不摇了。
岳南内心os:什么事情?我们想象了什么?我们除了对吃喝玩乐感兴趣对你感兴趣的一切东西全都不感兴趣,我们根本没有瞎想象过什么好吗!
岳南深沉地点点头:“嗯。”
毕东看着他的侧脸,虽然圆,但是很有弧度。
“班娜用期中考试的视频威胁我。”毕东继续。
岳南的眼睛不为他人所知地瞪大了一点:那件破事不是早就盖棺定论了吗?甄琼都逃到省城治病去了,居然还有不死心的想要出来诈尸?!
岳南把目光投向远方,向毕东表示自己正在倾听,毕东抓住机会,打算把困在心里很久很久的很多很多的话全部倒出来给他。
“每年的8月份,亚洲地区都会举办法拉第物理竞赛,今年的举办地点在新加坡,学校老师早早就替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名额,经过校委会讨论后初步决定,由我代表全市参加第一轮的地区竞赛。”
毕东说到此处停下看向岳南,想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共鸣。
岳南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不解,“法拉利不是豪车吗?我只知道他们在f1方程式上很出名,没想到他们还举办物理竞赛?”欧洲人的跨界资本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毕东:“……”
“是迈克尔·法拉第,发明发电机的那个。”
岳南:“发电机,哦,我明年白了,怪不得每次看f1比赛都有机械手手动发电的画面闪过。”
毕东:“…………”
“你说的那个卡丁车拉线马达驱动,不是f1方程式。”
岳南皱眉:“卡丁车不是f1的一种吗?你的表达很混乱我不是很明白?这些赛车和苏陶有什么关系?”
毕东:“…………………………”一口淤血积在胸口。
“算了,就是学校决定让我去参加亚洲地区的物理竞赛,我得先着手准备市里的选拔,打败其他人以后参加全国比赛,然后……”
岳南抬手打断他:“流程太过繁琐,请简明扼要。”
毕东怔了一下,反思了刚才的语言表述,觉得浪费了岳南的时间很对不起他,“然后班娜就跳出来了。她说她也去监控室看了那晚的视频,她发现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鬼’其实就是苏陶,然后她通过分析得出那晚苏陶和我帮你们一起偷了考题,她以此威胁如果我不和苏陶保持距离就把证据发布到网上让事件发酵,然后报案调查,先毁了苏陶,再毁了我。”
岳南的眉毛开始跳舞,这都是什么剧情,这么狗血这么老套?
岳南:“说完了?”
毕东:“完了?”
岳南:“就这?”
毕东:“中间省略了很多被她骚扰我强力抵抗但是结果无力的分支剧情,时间就是金钱,我不想浪费你的生命听那些废话。”
岳南有些吃惊,他忽然发现了毕东身上另一面的闪光点。
“那么,她威胁你的这件事情和你去参加物理竞赛有什么关系?”学霸的脑回路弯道可能太多,学渣无法完全get。
“班娜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只要认准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每天不定时发信息提醒我视频证据,刚开始我懒得理她,然后她居然装成学校老师打电话到我爸爸的办公室反映我早恋、结交校内不良少年,我爸虽然开明,但是还是担心这些都是真的,晚上和我促膝长谈到半夜,确定是一切正常才上床睡觉。你知道,那种被蚊子整夜骚扰到无法入睡的感觉吗?”
岳南点头:“嗯,想拍,又不想开灯。”
毕东冷笑:“对,因为懒得开灯。我的竞赛在即,必须好好准备,没时间没工夫处理她。所以干脆先答应她,远离苏陶一段时间,等到下个月市里的竞赛结束,我再亲手收拾她。”
岳南认真的观察他细长白净的手,“就算‘亲手’,恐怕也达不到以绝后患的效果。”
毕东忽然躺了下去,任由台阶上的石头硌着头、颈、和背,在蓝天白云下闭上眼睛,修整满心满身的疲惫,“你说的对,苏陶大概,永远,也不会搭理我了。”一颗脆弱的小心心,在苏陶和段逸眉来眼去的画面外碎成了二维码,扫出来一看,像苏陶又像段逸的一张脸,毕东惊地睁开眼坐起来——卧槽,这该不会是他俩以后生的娃吧!!
岳南被吓得不轻,但是他又很同情毕东,智商这么高的人,泡妞水平这么低?
他一面按住毕东以免他跳下山去,一面脑子转得飞快想办法稳住他的情绪,“我都不明白一件无比单纯的事情你们为什么把它办的那么曲折离奇,好像不搞出点误会都对不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点琼瑶名著一样!”
毕东诧异了:“单纯?谁?班娜?”班娜是他见过的最难缠的女生,她有勇有谋,她耻无下限。
岳南冒着生命危险安抚他坐下,“直接跟苏陶说不好吗?这样什么误会都没有了。”
毕东:“苏陶太天真无邪了,我全盘托出她一定会和班娜正面刚,到时候适得其反,班娜会咬人。”
岳南:“我不许你这么玷污天真和无邪。”
毕东:“……”
毕东的情绪好像稳定一点,岳南慢慢把手收回来盖在膝盖上,用乖巧的坐姿让他放松警惕。
“其实应该把问题说清楚。”
岳南的建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误会再继续加深,他怕毕东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他的脑子里一下闪现出很多惨案的画面,其中以《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最具代表性,这部老电影里的男同学也是帅的一批,最后在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里……呃,岳南打了个冷颤。
毕东的黑眸子在太阳下褪去了一点暗色,从侧面看过去多了一丝温柔和忧郁,岳南忍不住想起他之前冷漠的状态,忽然发现这是一个用眼睛就能杀人放火的男生,不论任何状态,他就是能够散发出让女生想要探秘的魔力,岳南心中暗暗一声“操”,他居然拥有老天赏饭级的魅力。
毕东不明白岳南为什么突然安静地看着自己,是在思考还是已经厌烦了?他可是对这场交谈寄予厚望的。
岳南耸个肩:“我要是你,我就迂回着告诉苏陶真相。”
毕东:“迂回?”苏陶的腿那么直,头发那么直,脾气还是那么直,她怎么能够接受迂回这种和她一点不协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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