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公,这、这可是、高贵妃派的马车,若我,若我死在这、这马车上,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你、你就确定没人能、能查到你身上吗?”
被人掐着喉咙说话的滋味儿是真的要命,谢颂华感觉此人的手就像是一把钳子似的死死地箍着她的脖子,让她感觉整个喉咙的所有毛细血管都被挤压,就快要爆裂一般。
而她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毕竟从他下午在被人发现之后,竟还是不管不顾要自己的性命来看,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就在脑筋急转之间,想要找些什么说辞来时,喉咙上的钳制却骤然松开。
谢颂华不可抑制地捂着脖子咳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已经退了回去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只不过这一次她竟从韩翦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狐疑。
为何狐疑谢颂华不知道,她只能强自镇定,“韩公公是什么人,我就是再没见识,也不可能不知道,今日听到的那些话,就是打死我,我也一个字不敢说出去,您神通广大,如果是我泄露了,想必你也一定会有所察觉,怕是能有上百种方法叫我生不如死。”
她说话的时候,对方的眼睛一直牢牢地黏在她脸上。
而等她话都说完了,对方也不见有任何动静,还是那般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谢颂华心里有些忐忑,咬了咬牙才接着道:“若是公公……”
腮边忽然一凉,她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那只冰冷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都不知道一个活人的手,竟然能冰冷到这样的程度。
而这寒意就从这只手上一点一点地沁入皮肤,然后再一寸一寸冰封她的神经。
谢颂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所有的感知都只能落在他的手与自己的皮肤接触的那一块地方。
她大气也不敢出,甚至察觉不到自己是否在发抖。
韩翦的脸再一次靠近,两个人之间只隔了半尺的距离。
时间的流速在这个时候似乎产生了变化,像是变得极快,又像是忘了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颂华才听到一个极浅极浅的声音道:“早晚要扒了你这层皮。”
明明声音不大,可那一个字一个字却像是被刀切下来似的锋利。
随着车门声响,车厢里便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踪迹。
她眼珠子转过去,就看到那宫女如常关上车门。
外头夜市里熙熙攘攘的人声、马车哒哒的马蹄声、车轮在石板地上滚动的声音,好像忽然被解了禁制,这才迫不及待地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她拖回现实世界。
仔细想来,那人也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
可这样一个人,却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谢颂华活了两世,这是头一次遇到。
因谢颂华回来就病倒了,谢老夫人下了令,叫她好生在屋子里养病,不叫人打扰。
可到了第二日,该打扰的人还是来了。
谢家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先是皇后宫里打发了人过来探望谢颂华,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给她压惊。
谢颂华不得不又换上大衣裳出来见客,才躺下去,结果又来了第二拨,这一次却是三皇子亲自来了。
谢云苍、谢非梧在公署,只得谢长清带着谢琅华出来一道见客。
三皇子奉高贵妃之命来安抚谢颂华,老夫人和齐氏等人也只得带着谢颂华出来谢恩。
这一趟趟下来,就是没什么大病也要被折腾出病来了。
好在她也只要谢个恩,过后又仍旧躺回了宴春台,但是消息却没有停。
“姑娘是不知道,三殿下明明是奉旨来看姑娘的,三姑娘五姑娘七姑娘倒是比谁都积极,竟然跟着二少爷一起陪着三殿下逛园子!那一个个的那副样子……”
丁香见谢颂华不说话,以为她不知道这里头的轻重,当即便着急道:“姑娘可别不当回事儿,那倚兰苑对您是虎视眈眈,若是真叫三姑娘成了三王妃,往后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说,谢颂华仍旧只是沉默不语,似乎对她说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一次菊花宴,谢府却被彻底打破了宁静。
京中好些人家在心里暗恼,觉得谢府手段下作,竟然用这么一个落水的法子,引起了皇室的注意。
再加上之前外头盛传的关于谢家姑娘的天凤命格,便有许多人认为这一切都是谢家在自导自演。
这不,不但皇后派了人,三皇子还亲自到府上去问候,说不得这谢家就要出一位王妃了。
谢颂华想起临进宫前,谢云苍的嘱托,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在病好了的第一时间便去了梦坡斋请罪。
“那日一心想躲着人群,好避开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是非,却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反倒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听到谢颂华这一番陈情,谢云苍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父亲明鉴,女儿绝对没有攀附皇室的心思,从入宫开始便一直秉承低调行事的原则,父亲稍微探查便知,眼下的情况……着实出乎女儿预料。”
良久,谢颂华感觉自己的膝盖都有些发麻,才听到谢云苍不辨喜怒的声音,“这一堆,都是京城各户人家请你们姐妹过府的宴请,什么名头都有。”
谢颂华抬头才看到书案上谢云苍的手边摞着厚厚的一叠请帖,而谢云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见少女脸上懊恼的样子,谢云苍到底没有过分苛责,这段时间宴春台大门紧闭,不光谢颂华以养病之名足不出户,就是那些个丫鬟,除了必要也绝不外出。
相反,不管是颐和堂还是倚兰苑,甚至长房三房寿安堂多少都有些动静。
谢颂华的态度算是很明显了,而后他也派人去打探过,谢颂华的落水着实是一个意外。
而闹到现在这个局面,算起来,最大的推手是高贵妃,皇后自然也有一份功劳。
若是一旦有赐婚的圣旨下来,怕是谢家不想站队也不得不站队了!
谢颂华虽然没有什么权谋的头脑,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真的看不懂。
这次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她闹出来的,她理所应当要负起责任,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会儿,谢颂华才认真道:“女儿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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