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瞧了眼电视，电视上放着当地人的状况，惋惜地说：“这晋阳今年已经地震好几回了吧。”
“真的吗？”林玖闻言，看向她的父亲。
虞晓芬给她夹菜：“你爸乱说，就两回。”
林玖咽下嘴里的饭，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
虞晓芬说：“你都不看新闻，整天呆房间里，怎么会知道。”
林玖不服：“这不高考嘛。”
“对，你最辛苦了，”虞晓芬夹起盘子里最后的一块鸡翅，放进林玖的碗里，“奖励你吃最后一个鸡翅。”
林玖嘻嘻一笑，吃掉半碗饭，喝了口汤，用筷子挑起一点煎蛋，含嘴里嚼。
电视机上还在放地震的现场情况。
七级地震算是严重的了，是破坏性地震，大部分房屋倒塌，幸好人员伤亡并不太严重。
林玖还在悠哉悠哉地啃着鸡翅，就捕捉到电视机里传来的两个字——
“余震。”
她吃饭的动作停下，含糊不清地和她的父母说：“今天老师说晋阳地震会影响到我们江晋。”
两人并没有做出林玖想象中的那个反应，都在专心地吃着饭，出奇的默契。
林玖“哎呀”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
林华说：“没事，江晋这就没遇到过几回地震，而且还只是余震。”
话锋一转，他问虞晓芬：“诶，妈之前不是有一个老房子嘛，最近要拆了，有时间去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落那里。”
“怎么要拆了？”虞晓芬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这不房子旁边那个大户人家不喜欢嘛，就要拆，”林华说得很含蓄，“人家挺有势力的。”
“……行，”虞晓芬吃下一口饭，转头问林玖，“你明天是不是放假？”
林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本能的点了下头。
“那你明天去一趟看看，妈妈要工作没时间。”
就知道是这样。
林玖快速吃完剩下的米饭，乖巧地应：“好。”
因为明天要去奶奶的旧房子，今天晚上，她决定熬个夜，写作业。
但她，好像……还不知道奶奶的旧房子在哪里。
以前和奶奶住的时候，奶奶常自己去，没带她去过，她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那旧房子长什么样。
不过，为什么有一个新房子了，奶奶还有常常去旧房子呢？
有时候，她去呆好几个小时；有时候几分钟就回来。
林玖撑住头，不禁鼓气皱眉。
想不通，旧房子有哪个地方比新房子好吗。
她的思绪一直在“旧房子”上，直到房门被叩响，她才从思绪里回神。
虞晓芬端着盘水果，向她走来。
林玖一见水果，眼睛都亮了个度。
她戳起一个就放嘴里。
虞晓芬将水果放桌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一看就是有年份的了。
钥匙为铜黄色，中间刻着个牛头，光泽没有林玖曾经见过的亮了。
这么多年过去，钥匙也受了岁月的浸泡。
林玖眼睛湿了湿，想起了奶奶。
奶奶生前老喜欢把这把钥匙揣兜里，生怕弄丢它。
就像是在保护一个宝藏一样。
珍惜不已。
虞晓芬把钥匙给了林玖，说：“旧房子的钥匙，房子的门有些坏了，你开门的时候撞一下。”
“好。”林玖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掌心上，也像奶奶那样揣紧它。
“来，起来，”虞晓芬将林玖拉起来，再自己坐下，“笔纸给我，我给你写地址。”
林玖听话地从一本废本子撕了一张给了她的妈妈。
她妈妈的字很好看，字体娟秀且端端正正。
林玖看了眼手心里的那把铜钥匙，问：“妈妈，奶奶之前很喜欢去旧房子，为什么啊？”
虞晓芬字写得很快，只一条路名和一个门牌号。
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说：“奶奶啊不是喜欢去旧房子，是旧房子有她喜欢的人的痕迹。”
“爷爷吗？”林玖问。
虽然明显是个废话。
“不然呢，”虞晓芬笑了几声，说，“奶奶和爷爷之前都是住在旧房子里的，爷爷去世了，你爸爸就把你奶奶接到这里，那边有你奶奶和爷爷生活的种种回忆，真正爱一个，当然舍不得忘记这些美好的记忆。”
林玖湿着眼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这是她第一次听爷爷奶奶的故事，爷爷比奶奶早去世，那时候她在上小学一年级，都没来得及见爷爷的最后一面，回到家就得到这一“噩耗”。
平日里，非常坚强，不会因为一个困难折服的奶奶，那天在床上哭得很伤心。
原来奶奶不是喜欢去旧房子，而是想要守护住她与爱人最后的回忆。
守护住这个曾经陪伴了她一辈子的宝藏。
隔天，阳光明媚，太阳懒懒地挂在空中。
南方的气温又高了一度，林玖穿了件短袖，外加一件浅蓝色牛仔外套。
她吃过午饭，推出很久没有骑过的自行车，用抹布擦拭了番，才推出门。
她看了眼周围草木，并没有要地震的迹象。
杂草已经安静地受着微风的吹拂，大树仍然在努力地发芽。
看来担心是多余的，爸爸说的是对的。
她刚走出院子，余光就瞟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似乎顿了下，一句话也没说，朝她走来。
林玖抬头，眯眼望去。
他是逆着光的，光在他身子周围裹上毛茸茸的一圈，他脸上挂着淡笑，很浅，但很温柔。
林玖下意识屏住呼吸，心口跳得飞快，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她才缓慢地呼出那口气。
她勇敢地抬眸注视他，问：“你怎么在这啊？”
沈羁双手抱胸前，臂弯夹着被卷起来的试卷，微微歪头，与她对视。
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系上，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
林玖脸一红，迫使自己移开眼睛。
沈羁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很快起身，笑意在言语中溢出：“来常故渊家拿东西。”
“哦哦。”
沈羁的视线落到她的自行车上，问：“去哪？”
“去我奶奶的旧房子。”
“可是，”话锋一转，林玖掏出昨天虞晓芬给她写的地址，委屈巴巴地说，“我不知道这路在哪儿。”
她在奶奶离世后，就去了舅舅家，那会才小学四年级，到现在至少也有6年之余了，这里的一些地方她都忘记了，更何况，奶奶也没带她去过。
沈羁凑近，瞧了眼纸上的字。
突如其来的气息，让林玖身子一僵。
他们现在离得极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林玖的目光始终在他的的侧脸。
少年的皮肤很好，看不出多少瑕疵，白白的，看上去好像还很软，很好捏。
林玖空咽一番，克制般地挪开眼。
如果再近点，就亲上了……
她沉浸在自己刚刚的那有些“发疯”的心理活动，没注意身旁人本亮着的眼眸，暗沉下来。
“我知道在哪，”语气变了，没有前面几句话听上去轻松，“我带你去吧。”
“啊！”
林玖收回字条，装回口袋，犹豫了下，把自行车推回院子，和他徒步走去。
离得不远，走了七分钟。
在记忆里，这是林玖第一次来这。
旧房子是木质的，周围野草生机，边上只有一座硕大的别墅，两者之间隔着不大的草坪。
而那座别墅被围栏围起，周围没多余的房屋，像是座孤岛。
这个别墅从外观看去就很惊艳，精致的纹路，充满浪漫与庄严，白色灰泥墙结合砖红色的屋顶，每块砖头都像是精心准备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上。
林玖无声地叹了口气，指着那座房子问沈羁：“这谁家啊，这么有钱，我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别墅。”
沈羁顺着她的手，看去，抿了抿唇，好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丝无奈：“那我家。”
“哦……”
等等！
林玖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重复：“你……家？”
“嗯。”沈羁点头承认。
举在半空中的手指僵化，林玖还是没能从这句话里出来，又想起昨天爸爸说隔壁要拆这房，小心地问：“是你们想拆这间房子吗？”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正要解释，就听沈羁讲：“嗯，我爸要拆。”
他视线落下：“我不知道这是你奶奶的房子。”
不然，他就不会让沈显天去拆了。
“没事没事，”林玖连忙摆手，脑海里掠过昨晚妈妈和她讲的故事，垂下眸，低声道，“就是可惜了。”
旧房子几乎没人去过，撞开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紧接着，迎面而来的是重重的灰尘。
两人都招架不住，疯狂咳嗽，林玖甚至跑出去咳。
咳完，林玖抹了抹眼角咳出的泪，弯着眼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沈羁，忍不住笑开。
笑声顺风飘去，沈羁不意外地被其渲染，也笑。
他们没再耽搁，捂住口鼻就进去了。
里面的家具也是木质的，该长蜘蛛网的都长了，该落灰的也落了。
他们走过客厅，去了房间，房间很狭小，里面没什么东西。
沈羁握拳敲了敲墙，墙是空心的，不牢固，他又巡视了番周围，木柱裂开了一条缝。
沈羁眉间一跳，提醒林玖：“你要拿什么东西吗？快拿吧。”
“哦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羁忽然催她，但她也不敢怠慢，翻箱倒柜地找。
与沈羁找了将近十分钟，才在床边的窗台上发现一个木盒子。
林玖爬上床，去拿。
盒子很简陋，里面的东西却让林玖眼前一亮。
里面装着一个金手镯和一枚金戒指。
不出所料，应该是爷爷送奶奶的。
林玖看向沈羁，正要开口说话，床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头顶上的灯左右摇晃，家具也跟着抖，外面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老旧的房子可抵御不了这强烈的颤动，墙壁很快爬上裂纹。
林玖和沈羁皆是一愣，四目相对。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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