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水北在病房里没等多久,小田就回来了。



    小田也不知道贺水北喊自己跟的人是谁,只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她。



    那个男人挂的是肝胆科的专家号,进去跟人聊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的。本来还想跟着的,但人家走的太快,她没跟上,就回来了。



    “一个人吗?”



    “对的,一个人。”



    贺水北寻思着,该不会是沈寒江生病了吧?



    那郭可仪叫沈烨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但郭可仪是行政部门的,按理说是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的。



    那就可能是别的事情吧……



    “小田,我给你转了钱,你自己买机票回去过年吧,再晚估计就难买票了。”



    小田把手机拿出来一看,贺水北的确在微信上给她转了钱,只多不少。



    “你出差的费用呢工资里会结算的,这买票多的,就当是我给你的年终奖吧。”



    提前拿到年终奖的小田很高兴,保证来年会更努力的工作。



    “那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行李。”



    “你这儿……”



    “没事,我家里会来人的。”贺水北是觉得沈烨估计会过来。



    白天的话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毕竟两人是多年的朋友,来看看老朋友倒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



    沈烨是不想带着情绪去找贺水北的,所以从郭可仪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在楼下吸烟区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其实沈寒江生病这件事,他前些天就知道了。



    肝癌早期,需要换肝。



    虽然沈寒江没有明确提过让他帮忙,但老爷子说沈寒江就他一个儿子。



    沈烨当时问了一句:“沈澜呢?”



    老爷子便说:“你这是承认沈澜也是沈家的人了,是吗?”



    换言之,如果沈澜给沈寒江捐肝,那沈澜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沈家人。



    一步妥协,就是步步妥协。



    最终,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母亲,他们会迫不及待的,来掩盖掉那段并不光彩的过去。



    沈烨早就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可信度。



    但是给沈寒江捐肝,沈烨是做不到的。



    后悔?



    他活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在第一次看到父母吵架打架的时候,让他们离婚。



    烟盒里本来就只剩下几支烟,被他潦草地抽完,最后将手里空了的烟盒捏皱,才丢进了垃圾桶里。



    手机震了一下,他满是戾气的表情在看到微信的时候,才慢慢褪去。



    贺水北问他:我可以喝奶茶吗?全糖的的那种?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屏幕上打下:同意了。



    然后,她把要喝的奶茶品牌发了过来,选好了口味。



    那家奶茶店离这里不远,他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可能也是因为她经常跟他说想喝某某品牌的奶茶,但是奶茶糖分太高,喝了第二天肯定会涨一斤。



    在海城的时候,要么就是买了,她浅喝一口,尝尝味道。



    沈烨过去给她买了奶茶,没要全糖,三分的,也没要去冰的,要的是热的。



    ……



    贺水北这边刚给沈烨发了消息,手机就进来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本来这种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她基本上是不接的,但这个号码是宋城本地的。



    她便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是小水吗?我是沈烨的爷爷。”



    “沈爷爷啊……”贺水北当时是有点紧张的,虽然不知道自己跟沈烨在一起这件事有什么好心虚的,但是觉得老爷子这个电话打来,该不会是发现她跟沈烨在一起了吧。



    不过……连狗仔都没发现的事情,老爷子应该也不会发现的吧……



    “听说你受伤了,本来想去看看你的,但这几天感冒了,想着还是不要去传染给你的好。”



    “不用的沈爷爷,哪能让长辈跑一趟来看我呢?等我伤好了,一定去拜访沈爷爷。”贺水北还是客套起来,也不确定对方要干什么。



    “是这样的,老头子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



    也就半个多小时吧,沈烨带着她说的奶茶来了,栗子口味的。



    但是看到标签上面是三分甜,而且还是热的,她嘴巴撇得老高。



    沈烨将吸管插了进去,“这个天你还想喝凉的,要不然我去告诉医生?”



    “可是病房里面很热唉……”贺水北在病房里面就只穿一条睡裙的,“而且,三分甜一点都不甜,不信你尝尝?”



    她将奶茶举了起来,凑到了沈烨的嘴边。



    他不喜欢喝这种甜甜的饮料,所以刚才就只给她买了一杯带过来。



    她非要说三分不甜,沈烨便低头喝了一口。



    “甜吗?”她问。



    “挺甜的。”他实话实说,“而且全糖糖分很高,你回头又要嚷着减肥。”



    她是不允许腰间有一丝赘肉出现的,也没什么时间运动,就只能管住嘴。



    “甜你就多喝点吧,听说吃甜的,会让人变得开心。”贺水北脑袋一歪,眼里尽是清澈。



    她想,让他开心。



    沈烨燥了半下午的情绪,此时像被春风拂过一样,可能甜的不是奶茶。



    “明天就要出院了,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你来我家吃年夜饭吧!”贺水北跟沈烨说,“你已经好久没来我家吃年夜饭了。”



    沈烨不喜欢过年,不喜欢任何一个节假日。



    别人的节假日意味着阖家团圆,他家的节假日,就是和一些不太熟的亲戚在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情况吵起来,最后又相安无事的,暗潮汹涌地吃完这顿饭。



    挺无趣的。



    沈烨点头,“好。”



    贺山南来的时候,就看到贺水北将喝了两口的奶茶,递给了沈烨。



    就是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又很自然地喝了一口,才丢进垃圾桶里。



    贺山南觉得自己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要知道,贺山南小时候都不会跟贺水北喝一个杯子里面的水。



    而觉得不对劲的,只有贺山南。



    贺水北跟他说:“哥,我明天就出院了,不用天天往医院跑的,你还要帮我守江山呢。”



    虽然上个月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一直没见他两同框,贺山南就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看到了,就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我来的不是时候呗。”贺山南往沙发上一座,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个电灯泡我还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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