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突兀,沈轻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发现她对自己挤眉弄眼,沈轻稚才回过味来。
沈轻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姐姐怎可这般,”沈轻稚轻巧避过这个话题,“打扮得虽然慢一些,但一会儿册封就快了,再说册封可是大喜事,是陛下对咱们的看中和肯定呢。”
册封的时候,众人也就是在奉先殿前听一听圣旨,然后行三叩九拜的大礼,最后接过如意宝册就算完事。
章婼汐一贯怕麻烦,听到这话也依旧不觉得高兴,只是意味深长对她道:“我啊,倒是受不住这福气,以后就指望你了。”
两人步辇安静行了一回儿,便已经拐入西一长街,待绕过西六宫之后,又往鱼跃门行了一刻,才终于看到百佛堂后方的奉先殿。
这一路足足走了两刻还多,章婼汐险些没在步辇上睡着,就连沈轻稚都觉得有些困顿了,强撑着吃了一个薄荷糖,才勉强清醒过来。
此刻的奉先殿热闹至极。
刚刚入宫的惠嫔王颜卿、姚昭仪和谢昭仪都已等在奉先殿门口,因着贤妃和宁嫔还没到,她们就不能进去。
三人一看到沈轻稚两人的步辇,立即前行几步,上来见礼。
只是沈轻稚第一次见这三位新妃嫔,不过因妆容太过厚重,又都穿着差不了些许的礼服,沈轻稚大概也只能从头冠上区分谁是王颜卿。
奉先殿一贯都是行祭祀祭拜之礼的地方,讲究平静肃穆,故而众人也没在宫门口寒暄客套,只点头见礼便被奉先殿正监请了进去。
里面已经摆好了册封礼仪,由宗人府官员、礼部赞者以及宫中尚宫局的女官等一起位列,等候在礼仪之前。
一整套册封的礼节沈轻稚和章婼汐都经过一遍,故而还算得心应手,很顺利就结束了自己的册封礼。到了三位新的嫔妃就略慢了些,待得所有人都领了自己的宝册金印,今日的册封礼便算结束。
沈轻稚自然跟章婼汐同路,她们两个的步辇行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就是王颜卿。
因着今日是头一回见,章婼汐还好奇看了她两眼。
王颜卿生了一张极为冷清的淡颜,只因脸上上了浓妆,叫人看不出她的大概面貌,他似乎感受到了章婼汐的视线,坐在步辇上的身姿不摇不晃,只是冲章婼汐和沈轻稚点头见礼。
章婼汐啧了一声,待得王颜卿三人往储秀宫拐去,章婼汐才叫沈轻稚上了前来,两人一起说话。
“那王颜卿可真是厉害,你可不知道,她在平湖可有名了,听闻她诗词歌赋样样精工,同早年的端皇后颇有些仿佛。”
平湖王氏跟清溪蒋氏都是门阀氏族,只不过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平易近人。
王氏曾经出过皇后,也算是凤凰之族,但却同故步自封的蒋氏不同,王氏一直秉承耕读之家的传统,不仅帮助平湖百姓耕种农桑,还开班义学,在平湖教导普通百姓识字。
沈轻稚对大楚的了解都是这四年里书上读来,但对于这些氏族大家,她却无处了解,平日里皇后虽然也会教导她,不过大多都是盛京的文武之家,这些门阀说得就少了。
章婼汐却说得头头是道。
沈轻稚听《宫女升职记》,牢记网址:见王氏这般仁善,不由道:“这倒是好人家了。”
“你且看吧,”章婼汐突然笑出声来,“你且看,将来王颜卿跟蒋莲清在一起的时候,那一定很热闹。”
同样是门阀世家的千金,同样都是百多年的氏族,蒋家仗着有两代宫妃,有顺郡王,一个个嚣张跋扈,不怕旁人放在眼里,那又如何呢?王氏还出过皇后呢。
同样出身的人,才会事事都被人放在一起,总会被人比较,议论,就蒋莲清那性子,怕是要气得吐血。
章婼汐想到这里就高兴,笑眯眯看向沈轻稚:“真是的,我以前还觉得蒋莲清禁足三月太少,现在又太多,等到咱们从东安围场回来,她还不能从望月宫出来,真是可惜。”
章婼汐现在跟沈轻稚熟悉起来,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很投缘,章婼汐大抵也知道她是皇帝的人,故而说起话来也不再藏着掖着,倒是很直白。
沈轻稚挑挑眉,听到她这话,不由也有点期待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心里都存着看好戏的打算。
谁不爱看热闹呢?
册封礼之后,宫里就要准备前往东安围场秋狩的大事了。
景玉宫提前收拾好了沈轻稚要用的行礼,衣食住行皆已准备稳妥,为了这一趟,戚小秋都瘦了不少,比中秋宫宴前那段时候还要辛苦。
要说这一次的中秋宫宴,宫里上下都很欢腾,因着是新帝登基,新人新气象,故而宫里还准备到了全本折子戏,加之宴席丰富美味,御花园游乐有趣,这一次的宫宴倒是让朝臣亲眷都觉得多了几分朝气。
连带着几位娘娘都在朝臣面前出了些风头,最得意的自然是刚刚升为贤妃的章婼汐和最受宠的沈轻稚了。
借着这次宫宴,沈轻稚倒是见了见外臣命妇,大抵添了几个熟面孔。
忙了大半个月,最后的宫宴也不过就这一日。
待中秋结束,戚小秋又要忙出宫秋狩和沈轻稚的册封礼,又忙了十几日,待到一十六日一过,她才可算是放松下来。
沈轻稚见她累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便让她一十七和一十八两日都在宫里歇着,好生把觉都睡足了,再一起出宫去玩。
故而在一十七这一日,沈轻稚被萧成煜招去乾元宫的时候,她就没带戚小秋,只带了银铃和钱三喜。
萧成煜今日的宣召有些特别,他特别让小多子叮嘱她,不要穿得太过华丽,直接传简单行走的裙裤便可。
沈轻稚有些愣神,转念一想,或许是萧成煜要给她武学启蒙,故而便换了一身裙裤劲装,风风火火赶去了乾元宫。
她到乾元宫的时候,萧成煜依旧在御书房忙碌。
虽说东安围场也不过就五日的路程,快马半日就能到,但萧成煜从来都是提前计划准备的性子,故而他这几日要把压在案头的奏折都看完,商议的新政令也给了批复,等去了东安围场,又有另外的政事等他,一件事一件毕,他不喜欢把事情都堆到一块。
沈轻稚如同往常那般,很快就被请进了御书房,她先进了御书房同萧成煜见礼,萧成煜头都不抬,只说:“等朕一刻。”
沈轻稚便退回到了雅室,让姚朝桐取来笸箩,继续修她的荷包。
是的,这个荷包沈轻稚没带回景玉宫,得空来了乾元宫就绣上两针,反正也不着急用,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算礼成。
沈轻稚做了一会儿针线,耳朵一动,就听到了珠帘响声。
她仰起头,就看到萧成煜大步出了御书房。
两人的目光一碰,沈轻稚从萧成煜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惊艳之色。
她提下头,才想起今日穿得是很合身的窄袖裙裤显得腰肢纤细,干练飒爽,头上也没弄繁复的发髻,只梳了院级,圆髻上系了跟衣裳一样的银红发带。
她本就长相明艳,明眸皓齿,配上这一身银红的劲装,就仿佛一团炙热的火焰,直接烧到人心里去。
难得的,把萧成煜都看愣了。
沈轻稚抿嘴一笑,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来到萧成煜面前。
她在萧成煜面前站定,笑着问她:“陛下,臣妾今日美吗?”
两人离得很近,沈轻稚吐气如兰,身上的茉莉香露清雅别致,萧成煜垂下眼眸,浅浅嗅了嗅这熟悉的芬芳。
“爱妃,”萧成煜低下头,让自己的脸压住她娇俏的面容,“爱妃觉得自己美吗?”
他的声音低沉,因离得太近,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沈轻稚目光微闪,她似乎害羞了一般,飞快垂下眼眸,只把目光落在他笔挺的鼻尖。
“臣妾自己心里清楚,可臣妾要陛下夸赞,陛下?”
最后那一声陛下又娇又软,带着无限的娇嗔,依稀子就钻进萧成煜心里去。
萧成煜低声笑了笑,他往前一倾,在她嫣红的朱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美啊,”萧成煜道,“爱妃是最美的。”
这话听着敷衍,可却又无比真诚,毕竟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他说沈轻稚最美,那沈轻稚就最美。
沈轻稚高兴地挑了挑眉眼,她又重新看向萧成煜,带着笑的眼睛似有星光闪耀。
沈轻稚踮起脚,也飞快在萧成煜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如同蝴蝶点水,风过无痕。
沈轻稚一吻便退,毫不留情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笑着对萧成煜道:“还礼。”
萧成煜不由笑了起来。
他今日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脸上一直带着浅笑,沈轻稚正想问他招自己来乾元宫为何,就听他吩咐:“摆驾,去御花园。”
沈轻稚见他神神秘秘,便又没有多问,两个人一起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中已经清场,除了御花园的宫人便只有两人。
萧成煜仿佛只是随意过来散心,她领着沈轻稚在御花园饶了好大一圈,最后在来到梅园之前。
沈轻稚原本正在同萧成煜说话,可来到梅园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被一道火红的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匹身形矫健,炽热如火的汗血宝马。
沈轻稚瞪大眼睛,她看了看那马儿,然后又去看萧成煜。
萧成煜被她这模样逗笑,不由牵起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来到那漂亮马儿的身前。
他握着她的手,引着她顺了顺马儿的鬃毛,马儿乖巧站在那,甚至还好奇地看了沈轻稚一眼。
沈轻稚的高兴从她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溢出来。
萧成煜笑着同她说:“它是你的了。”
他顿了顿,也在她耳边道:“也是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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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稚看到了汗血马,眼睛里就再也没有萧成煜了。
这是一匹健壮而年轻的小母马,通身毛发赤红如火,身形矫健,那双大大的眼睛灵动可爱,因为被沈轻稚摸了摸,它就扭头看向沈轻稚。
沈轻稚很久都没看到这么纯真的眼神了,不由很是心动。
它看沈轻稚,沈轻稚就看着它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喜欢。
小母马个头不算太高,却也不矮,一身的腱子肉修长漂亮,充满了力量。
沈轻稚摸了摸她顺滑的鬃毛,回头看向萧成煜:“陛下,这马儿就送给我了?”
萧成煜见她高兴,自己心里自然也高兴。
“你就这么一点小心愿,朕自然要满足,当然就送给你了。”
沈轻稚眯起眼睛笑了,阳光打在她明媚的面容上,好似光阴都停驻在此刻。
萧成煜难得见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口涌起陌生的情绪,但这情绪却如一缕青烟,看不见,摸不着……也猜不透。
沈轻稚从宫人手里接过黄豆饼,一点点喂给小红马,然后便对萧成煜道:“可是陛下,我宫里养不了马呀,这可怎么办?”
作为送礼的人,萧成煜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
“宫里的马都养在御马厩,就在外五所边上,等以后你想骑马了,就让宫人把它送进宫里的跑马场便可。”
沈轻稚又去摸小红马的鬃毛,有些舍不得:“这样啊,那就这么办了,谢陛下周全。”
萧成煜看她脸上阴晴不定的,一会儿阳光普照,一会儿阴云密布,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却还是安慰了一句。
“待咱们以后去了清洲园,那边就方便多了,你想养马养狗都行,日日都能玩的。”
沈轻稚眼睛便亮了。
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萧成煜的为人,他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就是圣谕,许诺的事也从不会反悔。
故而她也不会去一而再再而三确认,他总能说到做到。
放宽了心,沈轻稚便把小红马牵在手里,牵着它缓缓前行。
小红马脾气温顺,突然换了新主人,它也不焦躁,只是挺着漂亮的身子跟在沈轻稚身边,一边走一边从她手里吃豆饼。
沈轻稚见它吃得这么起劲,不由笑着说:“真乖。”
她回头看萧成煜,问:“陛下,它由名字吗?”
萧成煜想了想,道:“御马厩似乎没给它起名字,你自己起一个吧。”
沈轻稚回过头,拍了拍小红马的鬃毛,思忖片刻道:“那就叫它炙焰吧。”
沈轻稚笑着问萧成煜:“陛下觉得好听吗?”
萧成煜垂眸看着她明艳的侧脸,觉得她也似烈焰一般,炙热了冰冷的心。
“好听。”萧成煜肯定道。
两个人牵着炙焰,在御花园悠闲散步,萧成煜就发现沈轻稚似乎很会牵马。
她似乎对马儿有着天生的亲近,不仅知道怎么喂豆饼,还知道怎么牵着它一起前行,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未骑过马的人。
萧成煜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佛珠,问:“原来在家中时,你也见过马儿?你胆子倒是很大,一点都不怕它。”
即便炙焰已经不算高大了,却也是汗血马,站在沈轻稚身边,衬得她异常娇小。
沈轻稚刚才太高兴了,以至于忘了许多旧事,比如她一个荣恩堂养大的孤儿,如何会对马儿这么熟悉?
不过从沈轻稚进入坤和宫开始,许多事她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早就已经把前因后果分析清楚,故而遇到眼下这种场面,她也不会被问得慌张胆怯。
沈轻稚眉眼间的笑意都没变过,她甚至仰起头,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萧成煜。
“陛下也知道,臣妾以前是荣恩堂长大的,”沈轻稚很是淡然,并不觉得这段过去有何需要隐瞒的,“荣恩堂里活计不少,想要过得更好,就要努力做工,臣妾就去过县学,也是在县学学的字。”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小时候又没张开,荣恩堂那么多孤儿,她肯定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小小年纪的阿彩只是荣恩堂里的芸芸众生,旁人如何活着,她也如何活着,能好好长到十四岁,入宫成了宫人,大抵是她人生里最出彩的时光了。
入宫没多久,她又改名换姓,成了沈轻稚。
没有人会记得荣恩堂平凡的小阿彩,即便特地去荣恩堂询问,管教的嬷嬷大抵也想不起来她曾经做过什么,亦或者少时是什么样子。
荣恩堂里叫阿彩的太多了,嬷嬷估计都不知道他们问的是哪一个。
这也是沈轻稚敢给自己编造一段县学经历的因由,从得到的反馈来看,这个一段经历没有人质疑。
沈轻稚便放下心来。
早年间她还是宫女的时候,没人关心她的生身,现在她成了宁嫔,却已过去四五年之久,就别经年,无从评判了。
所以现在被萧成煜这么询问,沈轻稚也能信手拈来:“当时镇子上有个马场,我们去那边做过许久的杂工,故而我知道如何侍候马儿。”
沈轻稚看着炙焰,眼睛里慢慢都是喜欢。
“我那时候就很喜欢马,陛下问我想要什么生辰礼,我想要的也是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沈轻稚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眸,适时放软了姿态。
“从小到大,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自己的,嬷嬷叔叔们要照顾荣恩堂的所有孩子和老人,我们的衣服都是姐姐们换下来的旧衣,我们的任何东西都来自朝廷和好心人的馈赠,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不能选择以后的出路。”
沈轻稚在坤和宫是仔细了解过荣恩堂的,故而现在她娓娓道来颇为真情实感,她是在替小沈彩诉说曾经的过往。
沈彩已经不在了,她自己不能说话,但沈轻稚还在。
“陛下,荣恩堂里的人,男孩儿长大之后,要么成为军户,要么成为匠人,一无所长的就送进皇庄做工,他们无家无业,就连普通的农户都做不了。”
“荣恩堂的女孩儿,成熟稳重的就进宫做宫女,亦或者去行宫、园子或者皇庄,大凡都是做宫女的,也没什么差别。模样不好的,有的去了织造所,总能自己养活自己。还有的自己寻好了人家的,荣恩堂出不了嫁妆,大多也会给做一身新衣,送去新家。”
“不过荣恩堂的姑娘都没有娘家,普通农户都瞧不上,大多都是同荣恩堂做了军户匠户的男儿成婚,两个人搭伙过日子。”
沈轻稚的声音很轻,不徐不慢,就连炙焰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放缓了脚步。
“我们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年那家马场里就有一匹很漂亮的小母马,跟炙焰一般火红火红的,我很喜欢,只是后来被商贾人家的千金买走了,我就再没见到过。”
沈轻稚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想有一匹属于我自己的马。”
炙焰很有灵性,它似乎都听懂了沈轻稚的话,偏过头来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沈轻稚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眸里也氤氲这笑意。
她跟沈彩虽然出身不同,但最后也都是孤家寡人,她说的这些,有从书本上看来,也有同其他荣恩堂出身的宫女一起闲谈听来,虽不是亲身经历,却也感同身受。
这一长串说完,沈轻稚感受到了炙焰的安慰,伸手抱住了它的脖颈,也安慰了它一番。
“好孩子,你真聪明。”沈轻稚又给它喂了一块豆饼。
萧成煜一直没出声,他安静聆听者沈轻稚说的每一句话,末了才道:“入了宫来,你觉得遗憾吗?”
沈轻稚脚步微顿,她没有抬头,却问萧成煜:“陛下,您没在荣恩堂住过,不知道朝不保夕,看不到未来的日子是多么难过,每个人都害怕长大,长大了就得离开荣恩堂,靠自己活着。”
“但对于我们每个孤儿来说,若是连荣恩堂都没有,那我们生来就要饿死,我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要不是荣恩堂养大了我,现在就没有宁嫔了。”
说道这里,沈轻稚才抬头平静看向萧成煜。
“陛下,你觉得我还会遗憾吗?”
萧成煜深深看她一眼,牵住了她另一双手。
她手指上都是茧子,可手心却很软,就如同她的心一样软。
“走吧,”萧成煜看了看天色,“趁着时候还早,咱们去跑马场,朕教你骑马。”
沈轻稚没成想他会选在今天就教她骑马,不由笑弯了眼睛。
“陛下很忙的,臣妾不好打扰陛下的政事。”
沈轻稚刚才可怜兮兮,这会儿又懂事起来,她仰着头,很是乖巧地看着萧成煜,眼眸里却只写着两个字。
想去!
萧成煜压下心里的酸胀,他认真看着她,只道:“宁嫔娘娘之前不是还说,要以长久之计,看百年之载,不急于一时。”
他虽然反将了一军,却也是在逗沈轻稚开心,沈轻稚见好就收,没一直悲悲切切的,很轻易就被他逗笑了。
她一个眼神,戚小秋就递来帕子,让她擦干净手,另外钱三喜也迅速上前,很利落牵走了炙焰。
沈轻稚挽起萧成煜的手,陪着他一起往御花园外行去。
一路上,云淡风轻,鸟语花香,伴着秋日的风,两人都没多言。
待两人一路行至御花园门口,萧成煜才回头看向沈轻稚:“你当年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沈轻稚眨眨眼睛,先送他上了步辇,然后才坐上了自己的步辇。
步辇高高而起,沈轻稚看着越发宽阔的宫巷,低声笑了起来。
皇帝陛下可真是外冷内热的人。
倒是个好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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