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柳见她听得认真,  前因后果都很清楚,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原先帝时,皇后坐镇中宫,  宫里的大事小情虽也会分给其他娘娘们协办,  但宫里的宫人们都有主心骨,知道娘娘一定能公平裁夺。

    然而现在……

    丝柳垂下眼眸,  少倾片刻,  她重新看向沈轻稚。

    宫里是否能再有一个主心骨呢?

    沈轻稚没注意到丝柳的表情,她只是道:“让人把那个菜户和所有跟死去的小黄门有关的宫女都带去慎刑司审问,宫女们不要用刑,口供全部记好呈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擦嘴。

    丝帕在她唇上轻轻一过,展露出她嫣红的花儿唇瓣。

    “至于那个菜户,一定要严加审问,  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这就是要用刑的意思了。

    这位宁嫔娘娘明明在说杀伐果决的话,  可面容淡然,  动作优雅,  她甚至捏起汤匙,  开始慢条斯理吃肉燕。

    丝柳姑姑因为这黄门有些浮躁的心,  也渐渐被沈轻稚的淡然所安抚,  逐渐平复下来。

    沈轻稚道:“丝柳姑姑,那黄门的所有遗物,  你们都一一放好,  一会儿我要去查看一番。”

    丝柳一惊,  随即便道:“是,自从他被寻到之后,尚宫局就已经封了他的住所,  里面的东西都没动过。”

    沈轻稚满意了。

    “如此,姑姑先按本宫的口谕办事,本宫大约两刻之后去查看,你让身边的大宫女过来侍奉引路。”

    丝柳附身行礼:“是,臣领命。”

    丝柳姑姑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名叫岁儿,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六的年纪,以后也准备接丝柳姑姑的班,不打算出宫嫁人了。

    她等在芙蓉园殿门口,等到沈轻稚穿了一身颇为潇洒的骑装出了门,她才上前行礼:“给娘娘请安,奴婢岁儿,领命前来侍奉娘娘左右。”

    沈轻稚点点头,道:“走吧。”

    岁儿因着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禀报:“娘娘,那黄门虽年轻不经事,也没什么靠山,但他嘴甜长得好,也会哄人,故而在行宫里很吃得开。”

    岁儿轻声细语的,说话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认识的人多,人缘也好,只因行宫许多年老体弱的老公公们在这里养病,占了职位,故而才没能升职,但他的月银却是不少的。”

    “同那菜户接上头之后,他经常帮行宫的宫女捎带东西,不仅从中赚取差价,还得了那菜户的孝敬,日子更是好过。”

    “一开始是慎刑司失职,没有严加审问他的同寝,也没有仔细搜索他的住处,故而错过了这一细节,”岁儿道,“在重新审讯之后,慎刑司根据同寝的证词,搜到了他偷偷藏起来的黄门体己。”

    死去的黄门有名字,但在这宫里,却无人在乎。

    沈轻稚没有问他叫什么,只说:“多少。”

    岁儿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一共有三百八十两。”

    沈轻稚虽面色如常,但她身边的钱三喜却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岁儿点头:“喜公公,确实是三百八十两,三百两是银锭,八十两是银饼和碎银,慎刑司仔细看过,就是这个数。”

    沈轻稚微微蹙起眉头,道:“他这也太能攒钱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钱三喜。

    几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荷花池前的梅林边。

    隔着荷花池,能看到李巧儿所住的听鹂馆,听鹂馆外面有鹂鸟园,远远就能听到一片悦耳的鸟鸣。

    钱三喜跟在沈轻稚身边,被她看一眼就懂了她的意思,不由低声道:“娘娘,宫里的宫人就跟行宫的宫人月银是一样的,那黄门是一等黄门,月银三钱银子,他不吃不喝攒上一年,也就才三两半,若是不靠其他的零碎收入,他要有三百八十两得攒一百多年。”

    可不是吗?即便在行宫,都不可能一年到头一个铜子都不花的。

    他要孝敬,要穿衣吃饭,要给喜欢的小宫女买头面,这点钱,就连孝敬都不够的。

    沈轻稚又看了钱三喜一眼,钱三喜面上冒汗,点头哈腰地小声说:“娘娘,就是我也不能啊。”

    他是宠妃身边的司职黄门,月银一两,当然他跟他们娘娘一样,从来不靠月银吃饭,他的月银都不会经自己的手,小徒弟领回来就几人分了。

    这是他作为师父的恩泽。

    他来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宫里贵人们的赏赐,下面其他人的孝敬,沈轻稚做过宫人,很知道这些细枝末节,可她从来管过钱三喜。

    只要钱三喜不做那偷鸡摸狗,背信弃义的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宫里所有人都是这么生活的,他们都已习惯,若钱三喜不收孝敬,才显得格格不入,会被人诟病。

    沈轻稚看钱三喜,不是看他收了多少银子,是看他在被害黄门那个年纪的时候,能不能赚这么多钱。

    钱三喜可是年九福的徒弟,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伺候,他年轻的时候都赚不到这个钱,这个黄门的私藏体己就很可疑了。

    沈轻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岁儿也没其他话说,一行人就安静往前行去。

    略走了几步,前面拐过一道怪石嶙峋的假山,另一片景色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假山之后是一片农家百景图,所有屋舍都是泥瓦房,偶尔还有几处是茅草屋,屋外则是一小片农田。

    沈轻稚之前来过一回,因着此处没有人住,便没什么兴致,今日她才发现这里的景色也不错。

    “难道那黄门就住在百景图后面?”

    岁儿点头:“正是,娘娘这边走,绕过百景图之后就是一片竹林,在之后便是宫人们所住的后排房了。”

    宫人们住得都不算太远,宫女们还好些,都能住在行宫中,黄门只能住在行宫边上,难怪他们能和菜户们有来有往。

    借的就是这个便利。

    沈轻稚跟着岁儿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宫人们所住的后排房,此处的屋舍都很低矮,一排排倒是很整齐,只是这会儿宫人们都在行宫里伺候,此处只有几个年老的嬷嬷和公公在歇着。

    沈轻稚一来,他们便有些惊讶,纷纷起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轻稚便让钱三喜去同他们说说话,问一问那黄门的情况,然后便跟着岁儿快步往前行去,直到来到最后一排最后一间门屋舍,岁儿才停住脚步。

    这屋舍外面站着两个中年黄门,一个比一个看着阴郁,沈轻稚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慎刑司的人。

    他们两人一见沈轻稚,立即躬身行礼,沈轻稚摆摆手,他们便打开房门,请了沈轻稚进去。

    行宫这里宫人不多,故而住得也宽敞,两个一等黄门一起住一间门,不用住大通铺。

    不过即便是两人一间门,屋舍却极为逼仄,一张上下都能住人的架子床就放在墙角边,加上窗边的桌子和角落里的破旧箱笼,就算是这小屋子里所有的家具了。

    沈轻稚领着岁儿进了屋里,戚小秋就跟不进去,因为屋里没处下脚了。

    即便有窗,但屋里还是很昏暗,岁儿点了宫灯,让沈轻稚能看清楚一些。

    沈轻稚自然跟那些千金小姐不同,她是宫女出身,这样的场景早就熟悉,故而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开始仔细在屋里查看。

    她指一处,岁儿就麻利地翻找一处,沈轻稚一一看过,除了宫里常有的体己之外,这屋里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

    看完了桌上的那几个碗,最后来到了角落的箱笼前。

    岁儿力气还挺大,她上前拽出箱笼,在屋里的空地上打开,沈轻稚便过去弯腰仔细看。

    岁儿一件件从里面取东西,里面有两种大小不一的衣裳,应该分属于两个黄门。

    之前也说过,刚报失踪的时候,就发现这黄门没有带走自己的衣物,故而现在他们看到的依旧有他的私物。

    岁儿把东西一件件取出来,衣服最下面压着一个小布袋。

    那小布袋有些年月了,看起来很陈旧,边角都已经破损,岁儿把它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借着宫灯,岁儿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出来。

    里面有一把木梳,一块绣了竹林的帕子,以及一个木雕的小鱼。

    那小鱼的雕工很差,看起来很是呆板,尤其那一双突出来的大眼睛,看着还有几分瘆人。

    除此之外,就再无别的东西了。

    沈轻稚却也不在乎别的了,她认真看着那个木雕,看着那木雕上的鱼目,所有的线索穿成一串,终于有了指明前路的方向。

    沈轻稚闭了闭眼睛,待她再睁开,便道:“把这几样收好,我带回去再看。”

    岁儿便道:“是。”

    从后排房出来,沈轻稚并未立即回芙蓉园,她慢慢踱步来到百景图前,只让戚小秋和钱三喜跟在身边。

    钱三喜此刻上了前来,道:“娘娘,那几个位老人家说,那黄门平日里嘴很甜,最喜欢跟行宫里的人拉关系,他虽说年纪不大,职位不高,因为嘴甜手松,在行宫办事就很简单。”

    “尤其是圣驾刚来行宫的时候。”

    钱三喜一边说着,一边沉了沉脸,那张总是带着喜气的面容也被阴冷所侵蚀,难得有了几分年九福生气时候的模样。

    他道:“娘娘,在圣驾刚抵达那一日,跟那黄门相好的一个小宫女便调入了听鹂馆,而他也找了个空档,特地去看了看那小宫女。”

    慎刑司审讯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这行宫里最知道故事的不是冯立,而是这些行将就木,即将入土的老人家。

    他们日日在后排房里坐着,看着,什么不知道呢?

    沈轻稚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稻田,淡淡笑了:“难怪呢。”

    难怪李巧儿有那么多诡异之处,原来她真的身份有异。

    沈轻稚抬起头,遥遥看向西北方向。

    她会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

    沈轻稚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不急着出手,准备回去跟戚小秋交待一番再议。

    但她还没等回到芙蓉园,刚路过荷花池,就被“凑巧”出了听鹂馆的李巧儿偶遇。

    沈轻稚见李巧儿快步上前,巧笑倩兮冲她行礼,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

    “今日天气晴好,你怎没去东安围场?”沈轻稚问。

    李巧儿垂下眼眸,只道:“娘娘,臣妾又不喜那些,亦不会骑马,去了也百无聊赖,还不如这行宫里的景物好看。”

    “您看,这荷花多漂亮啊。”

    趁着说话的工夫,沈轻稚重新打量李巧儿的面容。

    两人是一起入宫的,当年十三四岁的李巧儿便艳冠群芳,只因她太过艳丽,长相又有些异域美人的风采,故而她在储秀宫时也没交上朋友。

    此刻她已长大成人,面容便越发深邃,她鼻梁高挺,眉目深广,那双褐色的眼儿如同琥珀琉璃珠,透着说不出的美。

    以前在储秀宫的时候,小宫女背后编排她,都说她是胡姬生的野种,那会儿可没少欺负她。

    沈轻稚回忆起来,那时候李巧儿谁都不搭理,也就同她能说上几句话。

    当时沈轻稚以为那是她在示好,毕竟她们两人都有着不俗的容貌,以后肯定有好前程,故而没怎么上心,但行至今日,桩桩件件铺陈开来,沈轻稚却又有种恍然大悟。

    李巧儿同她示好,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出身。

    沈轻稚想到这些,心里却并不慌乱,她有种莫名的笃定,笃定萧成煜不会因她的身份而怀疑她,故而她从头到尾都没害怕过。

    她也不需要害怕。

    无论是什么出身,她从没做过坏事,没有祸乱宫闱,谋逆犯上,也从未做过有害大楚百姓的事。

    她行正坐端,又何必因为莫须有的猜测而心惊胆战呢?

    不过,她总要弄清楚李巧儿。

    沈轻稚眸光微闪,她低头看了看满池荷花,对李巧儿道:“这时节的荷花最好看,花开缤纷,荷叶田田,长势喜人啊。”

    李巧儿心中一动,她凑上来两步,声音压得很低:“娘娘的意思是?”

    沈轻稚淡淡扫了一眼戚小秋,然后才对李巧儿道:“我最喜欢游鱼了,往常在宫里的时候,就很喜欢御花园里的游心池,正巧碰到了你,不如下午午歇起来,咱们去锦鲤池那边散散心?”

    李巧儿简直欣喜若狂。

    她等这个回应等了许多年,如今终于叫她等到了。

    李巧儿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她小心翼翼道:“娘娘,我有从家里带来的小物件,下午一起把玩?”

    沈轻稚垂下眼眸,突然叹了口气。

    “我一个孤女,可没得体己,还挺羡慕你们家中有亲的。”

    李巧儿聪慧,一下子就听懂了沈轻稚的意思,她心中微顿,却很快便决定相信沈轻稚。

    因为这是她们一早就说好的,即便沈轻稚拿不出信物,却一语道破信物为何,她除了相信沈轻稚,也无人可以相信了。

    李巧儿冲沈轻稚行礼:“那妾便在锦鲤池恭候娘娘。”

    待沈轻稚回了芙蓉园,她便屏退左右,只留下了戚小秋。

    戚小秋适才没有凑近,不知沈轻稚跟李巧儿说了什么,但她却能知道那小黄门的死一定跟李巧儿有关,否则娘娘不会同她周旋。

    故而此刻众人退下之后,戚小秋便掀起衣袍,同她跪了下去。

    “娘娘,臣自跟了娘娘,便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不能说的话,臣绝不会多说一句。”

    “娘娘要用人,便用臣,臣一定能把事情办妥。”

    沈轻稚眼眸微闪,看着她淡淡笑了。

    戚小秋其实跟顾绣很相似,她们都信任她,忠心于她,无论她做什么,她们都觉得是对的。

    而且两人皆是同样的聪慧。

    戚小秋甚至比顾绣还要聪慧一些,光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她就猜出沈轻稚一定有事隐瞒,但此刻沈轻稚留下她,一定是要说出实情。

    既然娘娘信任,她就先表个态,不用娘娘再同她多费唇舌。

    沈轻稚起身,亲自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身边的绣墩上,同她道:“我就知道你最是忠心,也最聪明,不用我多说你就明白。”

    这一套说辞,是沈轻稚回来的路上想好的。

    沈轻稚垂下眼眸,对戚小秋道:“李巧儿之前多次对我说话含含糊糊,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要投诚于我,可来到行宫之后,她就大胆许多,把一样信物挂在了身上。”

    沈轻稚眯起眼睛:“我自然不认识那个信物的,但行宫里却肯定有人认识,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人之间门并不愉快,故而李巧儿便出了手,直接杀死了那个小黄门。”

    戚小秋瞪大眼睛,难得有些惊讶。

    “娘娘的意思是,是李选侍杀了那个小黄门。”

    沈轻稚点了点头,她道:“我记性一贯都很好,之前在驿站里我见过她身上的那个玉佩,那玉佩样式有些奇特,故而我就记了下来。”

    “今日早晨,丝柳拿了验尸格目给我看,我才发现死者身上的那个尸斑很眼熟,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就是李巧儿的那个玉佩。”

    “当然,我那时还不怀疑她,”沈轻稚淡淡道,“因为她一个宫中的嫔妃,为何要去杀害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行宫黄门?我觉得颇有些怪异,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故而我才说要去那黄门的住处看一看。”

    沈轻稚指着桌上的那个小布袋道:“可我从那黄门的体己中,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锦鲤木雕。”

    虽然一个是玉雕的一个是木雕,但雕刻的东西都一样,都是未曾见过的锦鲤雕刻,故而戚小秋从布袋里取出那个木雕,一下子便回忆起李巧儿身上的玉佩来。

    “娘娘,这确实很相似了。”

    她如此说着,突然抬起头来,面色倏然一变。

    “娘娘,莫非这是什么信物不成?”

    沈轻稚笑着点了点头,这才道:“正是如此,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明白她为何要杀那小黄门。”

    “那小黄门同她是一样的身份,两个人拿着一样的信物,在行宫里碰头之后,那小黄门一定想要从她身上夺取什么,她才下了杀手。”

    戚小秋想到那人贪的三百多两银子,他到底要什么就不难猜测了。

    沈轻稚收回唇角的笑意,她沉了沉脸色,道:“想通这一切后,那黄门的行为也对得上了,他在行宫左右逢源,一是为敛财,二则是为了打探消息,那个同他接头的菜户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行宫常年没有人来,管得并不严,故而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戚小秋也想明白这一点,脸色越发难看:“娘娘,那他们是何人,又为谁效力?”

    沈轻稚淡淡笑了:“这我就不知了,但下午在锦鲤池边,我倒是可以诈一诈她。”

    光凭这些线索,“沈轻稚”自然不可能猜出这些人呢的身份,但她不是原主,她恰好就是转世重生而来,故而她一眼认出了那个雕刻手法的出处。

    若无意外,那么李巧儿和那个死了的黄门,就都很好猜了。

    他们应当是大夏埋伏在大楚的探子。

    光看两人的出身,光看李巧儿的态度,沈轻稚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李巧儿也认为她是大夏的探子。

    这很好猜,她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又跟她出自同一州县,而且她曾经回应过李巧儿的话,也曾经试探过李巧儿的出身,阴差阳错之下,给了李巧儿一个错觉。

    她们都是一样的人。

    当然,作为一个他国的探子,李巧儿在宫里潜伏四五年之久,这期间门做了多少事无人可知,她也不可能光凭这些就断定沈轻稚的身份。

    主要是沈轻稚给了她错觉。

    但是在驿站,沈轻稚是悄悄打量那个玉佩的,外人没有注意,但沈轻稚却有意让李巧儿发现了。

    大楚人是不会注意这么普通的一枚玉佩的,除非她认识,否则根本不会看一眼。

    在那之后,沈轻稚又问过李巧儿的出身,同她说过话,虽然话里话外都没有破绽,但李巧儿却也恰好觉得沈轻稚办事不会有破绽。

    她的话完美符合了她的性格。

    一晃就到了今日,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沈轻稚是一定会陪着萧成煜去围场的,可她偏偏没去。

    她不仅没去,还选了今日查案,特地去了一趟后排房。

    李巧儿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特地在路上等沈轻稚的,果然,沈轻稚没有让她失望。

    想到这么一个宠妃,这么一位皇帝、太后都信任的主位娘娘是自己人,李巧儿心里的兴奋盖过了疑虑,她这才主动上前来询问。

    沈轻稚给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沈轻稚不知道她看没看到过死者的木雕,所以她不可能拿那木雕诈李巧儿的话,她用了一个巧妙的方式,给了李巧儿暗示。

    一是她知道信物为何,二是她屏退了戚小秋,没让她靠近。

    光凭这两点,李巧儿就已经信了八成。

    剩下的两成,更多源自她的期盼,光靠她一个不受宠的小主,如何能知道大楚朝中的事,自从萧成煜登基,除了宫宴,她一面都没见过皇帝,又如何能打探消息。

    但沈轻稚可以。

    前因后果加在一起,让她下意识把沈轻稚认成了同路人。

    沈轻稚也如此跟戚小秋解释。

    “死者应该是被李巧儿亲手所杀,她都亲自动手,身边应该没有同党,故而她也不可能知道行宫里的动向,一回儿你就让人把小多子请来,我有话要叮嘱她。”

    沈轻稚眉宇之间门重复笑意。

    “这一次,要把宫里这些牛鬼蛇神人赃并获,”沈轻稚道,“就看李巧儿是不是个硬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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