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有客人,倒两杯茶。”
“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简单的了解一下情况,不会待太久。”丘纪云开口说道。
“好,警察同志想问什么?”陈飞进说着,示意两位警官坐下来,然后坐在了丘纪云的对面,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
丘纪云多看了眼陈飞进,以往他见过的人,见到他这身打扮找上门来时,或多或少都会心虚,发憷,除非是领导,否则不可能如此泰然自若。
丘纪云直入主题问道:“陈飞进小同志,我听说,今天上午,你们东方红机械厂给钢铁厂的职工补发工资了?”
“是的。”
“我听说,你现场拿出了将近三十万现金。”丘纪云又问道。
“没错。”陈飞进回答说。
见到陈飞进如此淡定的表现,丘纪云已经意识到,这三十万现金,来路多半是没啥问题。
丘纪云和气说:“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么多钱,陈同志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飞进微微一笑,开口回答道:“两位稍等,我去拿材料。”
陈飞进早有准备,直接进屋拿出了一沓材料和凭证。
“这是纪检委为表彰我举报有功,给的70万奖金的证明。”
“这是我去盛海,去银行购买股票认购证的票据。”
“还有这个,是我卖股票后,扣除的手续费。”
“最后这个,是我贷款的凭证。”
陈飞进不敢说自己挣了一个亿,所以找沈昊阳做了一笔贷款。
虽然这笔钱已经还了,但是这凭证还在。
丘纪云也是没想到,面前和自家儿子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竟然如此会捣鼓。
不仅勇于揭发贪腐,还敢跑去盛海买股票认购证。
丘纪云对股票认购证略有耳闻,听说那东西老值钱了。
然而,真正令丘纪云佩服的是,陈飞进竟然敢去贷款!
看到贷款单上,红彤彤的公章,丘纪云基本上确认了贷款凭证的真实性。
陈飞进则接着介绍道:“这五百万的贷款是盛海工行办理的,两位同志要还是有疑问的话,可以去工行验证一下。”
“多谢陈同志配合,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我们就告辞了。”丘纪云说着便要起身,可身子动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陈同志,我刚才没太听清楚,你说的是五百万,不是三十万?”丘纪云开口问道。
“是哇,我贷款了五百万,你看,这里面写着。”
陈飞进指了指贷款凭证上的数字,接着道:“我承包钢铁厂就花了三百万,剩下的二百万不可能都取出来吧,所以先取了三十万,给钢铁厂的职工发工资。”
“原来是这样!”丘纪云点了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李同志可真是个好人啊,把给工人发工资,放在首要位置。”
“好人不敢当,都是为人民服务。”陈飞进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暗道:好人卡这东西,我可不敢接。
送走公安后,陈飞进坐在沙发上思考。
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找上门来,要么是公安,要么就是纪检委的人。
这年头,人们很喜欢上纲上线,特别是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希望以恶意去揣测别人。
打小报告是家常便饭。
因此,陈飞进早早想到有人会在这比钱上做文章。
东方红机械厂上万职工,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弄明白陈飞进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钱。
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这钱是不是来路不正?
是不是违法所得?
陈飞进是不是偷偷搞走私了?
与其让好事者瞎猜,在背后嚼舌根子,不如把事情摊开。
所以当公安同志上门的时候,陈飞进故意没关门,就是让外面的好事者知道,自己的钱都是正规途径弄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说是贷款来的,是为了防止有人来借钱。
所谓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人一旦有了钱,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朋友,还有隔了好几条街的所谓邻居,都有可能跑来借钱。
至于借了以后还不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下子拿出了三十万,难保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若是省里传出那三百万的承包款,自己家门铁定被人挤破。
连他们会怎么想,陈飞进都能猜出来。
无非是,你都有那么有钱了,分出来一点有什么不好。
又比如,家里有亲戚、朋友重病了,需要钱治疗,家属直接跑来借钱,不借就会变成仇人。
借了,人家会觉得理所当然。
甚至有可能会出现,虽然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可你有钱啊!你就应该拿钱出来给我治病!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都有这么多钱了,借我几千块钱就命,很合理吧?
你要不借,道德绑架就来了。
说你为富不仁,说你见死不救。
反正就是我穷我有理,我弱我有理。
类似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否则财不外露是怎么来的。
除非等以后,高档小区出现了,把人直接拒之门外也行,才有可能避免。
升米恩,斗米仇。
世上最难处理的就是人情。
陈飞进为了避免这种麻烦事,干脆就让大家知道,这钱是从银行里借的,而且还得付利息。
我虽然有五百万巨款,但都是借的,算上利息的话,我是个负翁,每天早晨一起床,先算欠了银行一屁股债,这样你还好意思跟我借钱?
陈飞进亲自将丘纪云送到楼下,目送摩托车离去,才返回家中。
陈飞进并不知道,自己的三叔恰好就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条鱼。
在听到了整个谈话过程后,他转身就走。
“本以为二哥家发财了,却没想到比我还穷,欠了银行五百万,光是还这利息都够呛了,哎,白高兴一场。”
晚上,一家子坐下来吃饭。
气氛有些凝重,老爹陈道平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
“你真的贷了五百万?”
陈母听了,立刻紧张了起来:
“什么五百万?”
1988年的五百万,不下于二十年后的2、3亿。
陈飞进早就料到父亲要问,所以他拿出一张单子给老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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