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芽沉了沉,伸开双手,抬眼看邢付,示意他的怀中。

    邢付微微一笑,眉尾灵机一动。

    猝然张开双臂,装的一脸无奈,宠溺道:“自己过来?”

    “还是,我走过去?”

    初小芽没所察觉,轻声细语应道:“···嗯。”

    初小芽慢吞吞的移动着,步伐小的可怜。

    走到身边,沉默半响,淡淡开口:“其实你不用帮我拿的,我自己都背习惯了。”

    “反正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后面一句话初小芽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默默感慨。

    想到每回的假期,她从来没有感觉有多开心,因为,迎接她的,是双重的压力。

    本来学习上的事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还要忍受家里的乌烟瘴气,甚至,还要被拉去兼职,补贴家用。

    初小芽缓缓抬头,正好对上了邢付那双极具魅惑的眼神,一瞬,竟失了神。

    虽然这种经历初小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都还是会忍不住被吸引去。

    初小芽仍旧看着他,却突然发现,他浓密的双眉间不知何时垒起了一座小山丘。

    两簇如墨色般的英气双眉也开始扭曲变形。

    邢付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习惯了吗?···”

    随即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了初小芽的小脑袋上,轻柔地抚摸着。

    温柔低诉:“那你可要做好准备,这个习惯,我一定会帮你戒掉的。”

    初小芽长睫微微闪烁,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进去,惹得她不禁想落泪。

    于是,不顾形象地飞快背过身,试着缓解,同时,也害怕让他发现自己在流泪的这副狼狈样。

    邢付不清楚初小芽转过身的原因,但就在那一刹那,他捕捉到了女孩儿红红的眼眶以及那晶莹剔透如珍珠般纯净的泪滑了下来。

    滴出的一个圆落在了她的手心,打湿了她的脸颊,烫伤了他的心。

    初小芽慌忙地擦拭那些止不住的泪,心里愈发焦急。

    她害怕现在的这副狼狈样被他看到,更害怕他会关切的问自己流泪的原因。

    脑中不断的设想各种糟糕的结局,使得初小芽愈发的紧张。

    邢付依靠自己的身高优势,侧着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黑白分明的瞳孔暮然收紧,眼神中的不安不断溢出。

    席卷了他整张脸,顿时,脸色变得煞白,面容仍充斥着紧张感,呼吸都开始变得冷冰冰,硬邦邦。

    邢付侧着身子,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了一顶大帽子。

    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在了初小芽的头上。

    帽檐很大,带上的那个瞬间,初小芽只觉得眼前突然变得十分灰暗,感觉自己像突然置身于一片封闭的空间,对她而言,虽然闭塞,但是此时此刻,却像一把伞,让在暴雨中独行的她有了一道光,一种稳稳地安全感。

    初小芽理了理帽子,鼓起勇气转了过来,垂这个脑袋,看着地面,步伐迈的极小极慢。

    邢付配合着她,迈一步退半步,与她并肩而行。

    分别时,初小芽终于开口,声音夹杂着一点嘶哑:“谢谢你···邢付。”

    “帽子还给你····还有,今天谢谢你。”

    说罢,又像一阵烟似的从邢付手里拿走了她的书包。

    结果不等邢付开口,便捂着脸急匆匆地跑远了。

    邢付看着她的背影,满眼心疼。

    喃喃自语着:“没能参与你的回忆,是我的遗憾。”

    “你受委屈了,是我来迟了。”

    “以后,我在。”

    昏黄的路灯,金色洒落在少年的身上,将少年修长的身姿在白墙上映出一个重影,神似间,却又判若两人。

    ———

    “醒醒··醒醒,付。”

    邢付努力地睁开眼,可是眼前视线一片模糊,最终,实在太累了,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似乎有人在喊自己,邢付想要回应,却像被人用力扼住了喉咙,任凭自己怎么反抗努力,都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最后,邢付放弃了抵抗,沉沉的睡着了,可是没多久,就被争吵的声音惊醒。

    “你是怎么教的孩子?”

    “这么简单的考试,居然不是满分。”

    “还有,上次带他去跟王董他们家孩子,一起去游泳,这小子,居然说怕水,呵,我的老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你都怎么教的?”

    邢启廷大发雷霆,吓的付汝琴连忙对着邢付发火道:“你怎么回事,今天好好反思,两千字的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过目,愣着干嘛,回房间去反思,别杵在这碍眼。”

    付汝琴柔声劝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我会好好教他的。”

    邢启廷仍不依不饶:“他是我邢启廷的儿子,我不允许他有一丝的瑕疵。”

    接着怒道:“他必须样样做到最好。”

    “必须是完美的,哪怕是像机器一样,反正就是不许出任何的差错。”

    “我会为他铺好他最好走的路,而他,只要乖乖的按我们说的做就行。”

    邢付小小的一只躲在门后,十分不起眼,他蹲在地上,竖着耳朵,想看看爸爸妈妈有没有消气,却将那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男孩儿蹙着眉,豆大的眼泪不停地往外冒,却死死的咬着牙,表情充斥着不服与委屈。

    自那以后,男孩儿就像变了个人,脸上鲜有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不咸不淡。

    而往后,他也做到了他父母所想要看到的,十八般才艺,样样精通,学习成绩,一直稳居第一。

    “水··水··”

    宽大柔软的床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中央,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

    嘴巴一张一合地,喃喃不止。

    守在床边的白毅枕在床侧,满脸写着了疲惫。

    当寂静的房间内,传来了一点声响,嗖的一下便睁开了眼,坐直了。

    然后激动的一把握住了床上男人的手,可怜兮兮道:“付,你终于醒了,呜呜~”

    “你倒地的时候,可把我给吓惨了。”

    邢付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天花板,脑袋仍旧晕眩,昏昏沉沉的。

    但意识已经苏醒,斜眼瞥见自己被禁锢的手,连忙出声提醒道:“我手还在你手里,不考虑松开。”

    “嗯?”邢付一个眼神,白毅便赶紧撒开,过后,甚至还不忘给自己的手擦擦。

    边擦边反怼道:“我这玉手只牵女孩。”

    邢付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再多言。

    白毅愣在一旁,记忆回笼,才忙不迭的跑去倒水。

    待白毅回来时,邢付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后背结结实实的靠在软包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目光从窗外透去,眼神却始终黯淡无光,空洞无神。

    白毅手上端着水倚靠在门口,看见邢付的这副样子,满眼心疼。

    他从小跟他一条裤子长大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于他而言,早已是心如明镜,了如指掌。

    现如今他这副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模样,换了别人或许并不会有所察觉,但白毅心里很清楚,现在的他,心里正翻江倒海,愁绪万千。

    痛苦到极致,无言便是最好的表现。

    委屈的人受的委屈多了,无人在意,独自学会排解,排解不了了,便会开始掩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可悲的是,演着演着连自己都相信了。

    白毅敛了敛神情,端着水笑嘻嘻的走到邢付面前,调侃道:“看啥呢?还不接着,怎么着,还想让少爷我喂你不成。”

    “真当自己是皇上啊!”

    邢付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舒展开了凝成一根麻花的双眉,敛了敛自己沉重严肃的神情,转而露出浅淡的笑,双手接过了白毅的水,一口,杯中见底。

    邢付将空杯又原封不动的递到白毅面前,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

    白毅自然是懂了,随即故作惊讶。

    阴阳怪气道:“欧呦,您这是吩咐少爷我吩咐习惯了,我偏不,自己放旁边。”

    邢付被气笑,无奈道:“我没让你拿回去,我只是叫你再倒一杯。”

    白毅双手环胸,沉默片刻,还是接过了杯子,灰溜溜的出去了。

    “算了,少爷这次就当做慈善了,关爱一下身体不好的儿童。”

    邢付闻言,只是笑笑,然后,平静道:“那小辈我就谢谢叔叔了。”

    白毅瞪大了双眼,眼珠都要掉了下来,一脸受挫:“纳尼,叔叔?”

    “呵···算你狠。”

    白毅举起杯子晃了晃,“这水啊,我看某人啊是不想喝了。”

    邢付也不甘示弱,沉沉的声音轻语:“唉,叔叔的心眼别这么小。”

    “要不然找不到婶婶的,毕竟叔叔都是叔叔了。”

    “时间不等人,光阴催人老,嗯~”

    邢付拖着尾音,那模样流里流气的,活脱一个小痞子。

    白毅哑口无言,只能顺着邢付的话,强颜欢笑道:“叔叔这人除了又帅又有钱,唯一的优点呢,就是大度,不跟小辈计较。”

    话毕,灰溜溜的出了房间,乖乖的当起了大自然的搬运工。

    待白毅出去后,房间顿时又冷了下来,邢付神情严肃的看向门外,喃喃自语:“白毅,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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