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丁车连续行驶了五个多小时,周围的景致逐渐荒凉,四下里静悄悄的,见不到一只活物。植物倒是有不少,无不长成充满攻击性的姿态,肥厚的叶片边缘布满锯齿状的尖刺,连草叶也是锋利的,草地上缀着不少颜色鲜艳的蘑菇。

    霜刃说:“我们到达任务地点附近了,下车吧。”她把卡丁车收进物品栏,从安蓝月手中取回弯刀,独自走在前面。安蓝月猜测她不喜欢跟人并排,便跟在她身后,默默观察四周。

    走了一阵子,植物逐渐稀疏,地上开始出现成堆的断壁残瓦,从中依稀可以窥见此地往日的模样。这里曾是一座颇为富庶的小镇,蓝月异变后,土壤变得贫瘠,种什么死什么,周边村民与镇上的居民大多逃难去了。后来发生地震,又死了一批人,余下的人用枯草和树枝勉强搭起棚子,在废墟中艰难地生存。

    草棚没有门,而是用破布罩着。行走在一座座死气沉沉的草棚之间,有如行走在墓地里。安蓝月不由自主放低音量,小声问道:“咱们该从那里打听那个什么,鸟人的秘密呢?”

    “鸟人夜哭。”霜刃抬了抬墨镜:“先在附近转转吧,实在找不到人就进屋抓人。”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路,忽见前方的枯树边闪出两个孩子,慢悠悠地向她们走来。霜刃示意安蓝月先躲进草丛里。

    两个孩子一高一矮,都赤着上半身,瘦得肋骨凸出,纤细的脖子支撑浮肿的脑袋。高的孩子是方脸,矮的孩子是圆脸,虽然他们饿得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却还有气无力地拌着嘴。

    高孩子说:“把风车还我,不然鸟人今晚就去你家,扒掉你的皮,吃掉你的头。”

    矮孩子说:“我没有拿你的风车,你冤枉我,该让鸟人吃你的头。”

    霜刃堆起满脸的笑容,待他们走近后,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孩子们,你们好,能告诉我刚刚你们说的鸟人是什么吗?”

    两个孩子警惕地看着她,高孩子问:“你是谁?看你的打扮不像从附近来的。”

    霜刃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到他们面前:“你们看,这是什么?”

    “干粮!是干粮!”两个孩子伸手去抢,被霜刃挡了回去:“你们把鸟人的故事讲给我听,谁讲的好,这块饼干就归谁。”

    “我先说!”高孩子率先开口道:“鸟人是我们这边的传说,我妈妈说,孩子不听话,鸟人半夜去你家,扒掉你的皮做衣服,吃掉你的头做宵夜。”

    “这样。”霜刃点点头:“那么这个鸟人住在哪里呢?”

    “我知道。”这次是矮孩子抢到发言机会,他踮起双脚,把手指尽力地向远处伸去:“就在那边的城堡里,山上那座。”

    霜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有个小山包,坐落在山上的黑色建筑貌似就是他说的城堡,在霜刃眼中只有很小一团,估计到那里还要走上十多公里。

    “鸟人夜里来抓人时,会哭么?”

    高孩子马上摇头:“我妈说它凶狠残暴,怎么会哭呢?”

    矮孩子却沉默了,他想起自己还很小时,父亲给他讲的故事,一个更为详细的关于鸟人的故事。

    他说鸟人原本是旧时代的一位公爵夫人,因为偷情被公爵砍下头颅,埋在城堡地下。后来她复活了,重新长出一个头颅,却是鸟的模样。她每天晚上从地下爬出来,钻进其他人家,站在床头哭泣。一旦有人被她的哭声迷惑,跟她一起哭起来,便会被她吃掉头颅。

    但是父亲警告过他,这个故事绝对不可以告诉除家人以外的人,尤其是外乡人,否则鸟人就会生气,在当天夜里来到泄密者的床前。他小时候曾被这个故事吓得睡不着觉,生怕半夜醒来看到鸟人的脸。

    察觉到矮孩子的犹豫,霜刃又拿出一块压缩饼干:“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说的好,我两块都给你。”

    矮孩子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鸟人的故事再吓人也终究是虚构的,然而摆在他眼前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干粮啊!这种干粮他见过,貌似是城里人的时髦口粮,据说特别顶饿,加水拌成糊糊,能让他和母亲支撑一星期了!他连忙把鸟人夜哭的故事绘声绘色,极尽详细地讲给霜刃听。

    霜刃听罢,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故事是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矮孩子掰着手指头计算:“爸爸给我讲时我四岁,现在我十岁,所以是六年前。”

    蓝月异变是从四年前开始的,霜刃认为鸟人的实体大概率也是那之后才出现的,如果男孩的父亲早在六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他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她问:“你爸爸是做什么的,还活着吗?”

    矮孩子摇头:“爸爸已经死了,生前是诗人。”

    诗人,一个很容易产生故事的职业。

    “什么时候死的?”

    “四年前。”

    “因为什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

    霜刃停止了提问,把两块压缩饼干递给男孩:“你回答的非常好,这两块饼干都是你的。”

    矮孩子喜出望外,向她道了谢后便攥着饼干快步往家走,高孩子愤恨地瞪了霜刃一眼,便去追赶矮孩子了。

    安蓝月从草丛里站起来,担忧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要出事。”

    话音未落,高孩子就追上了矮孩子,二话不说便开始争夺饼干。两人扭打在一起,矮孩子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待安蓝月跑到他们身边想要制止时,饼干已经到了高孩子手里。见到安蓝月,他直接把饼干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碎,囫囵吞下去,含混不清地说:“没了,没了。”

    矮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了!没了!”

    安蓝月赶走高孩子,把矮孩子扶起来,从物品栏中取出自己唯一的食物——半个奶油面包,放在他的手上:“拿着这个,快回家吧。”想了想,又回头向霜刃喊:“麻烦您等我一下,我想把他送回家。”

    霜刃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眼神依旧冷淡,唇角却微微上扬。

    安蓝月护着男孩走了一小段路,回头看见霜刃也跟了上来。霜刃道:“我跟你去,咱们今晚就在这孩子家里住吧,明天早起去城堡。”

    安蓝月疑惑道:“为什么?等会儿就出发也可以吧。”

    “离城堡还有十多公里,而且是崎岖的山路,现在出发估计得天黑才能到,白天的环境对咱们比较有利。”

    安蓝月心下了然,男孩听说他们要在自己家住,也松了口气,这样就不必担心鸟人在夜晚来到自己床头了。

    男孩家在村子的最边缘,许是因为家中缺乏壮劳力,草棚比别家还要简陋很多。茅草只堪堪遮了两层,隐约能窥见内部,树枝框架的顶部用麻绳加固,显得摇摇欲坠。安蓝月和霜刃跟在男孩身后,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将破败的家庭环境一览无余。

    草棚内一件家具也没有,两个几乎烂掉的纸箱子里装着全部家当。男孩的母亲坐在草棚的角落,身上的裙装破破烂烂,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一绺一绺的,脸上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嘴唇干枯,唯有一双杏眼能显出几分昔日的美丽。她把男孩揽在怀里,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半块奶油面包,待他说明来由后,她把眸子转向安蓝月二人,跪下来断断续续说着感谢的话。

    霜刃把安蓝月往前推:“跟你道谢呢。”

    女人拢了拢脏污的头发,羞涩地解释道,附近唯一的水源便是一口很小的泉眼,流出的水只够平时喝的,村民们都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泉眼在哪?”霜刃对此有点感兴趣。

    女人说,在村庄的另一头,平时由村民轮流把守,你们要是想看,我就带你们去。

    霜刃一听有人把守,就立马摆手说算了。

    女人把奶油面包慎重地用手帕裹好,放进胸前的衣兜里。傍晚到了饭点,霜刃从物品栏中取出一罐牛肉罐头和一片干面包,用餐刀撬开罐头盖,挖出一块肉冻与碎肉的混合物,均匀地涂抹在面包表面,开始大快朵颐。肉香让男孩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女人拿出奶油面包,和男孩用手指蘸着奶油送进嘴里,一点一点地分食,因为奶油容易变质,所以先吃奶油,把面包体留到以后。饶是如此,他们也只吃了一半奶油,要把另一半留到明天。霜刃凑到安蓝月耳边说:“你猜这块面包他们能吃几天?我赌五天。”

    霜刃吃饭快,三两口就吃完了整片面包,把剩下的牛肉罐头收了回去。男孩见安蓝月没东西吃,忍不住对霜刃说道:“大姐姐,你为什么不分一点食物给那位姐姐呢?”

    男孩的母亲连忙去捂他的嘴,霜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给她吃就相当于给你们吃,你怕她饿肚子,干嘛不把面包还给她?”

    男孩被她吓到了,不敢再说话,安蓝月急急忙忙去打圆场:“哎,不要为这种小事闹不愉快嘛,我的体质特殊,就算好几天不吃东西也不觉得饿。霜刃前辈,咱们现在毕竟借住在别人家里,还是对主人客气一点吧。”

    霜刃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看了她一眼,便转头面朝着茅草墙躺下了,一副不愿理人的姿态。

    感觉到她还没消气,安蓝月叹了口气,走到一旁轻声问男孩母亲:“请问,您知道关于‘鸟人夜哭’的传说吗?越详细的越好。”

    “鸟人夜哭……”男孩母亲重复着这个短语,忽然两眼惊讶地微微睁大:“是不是那个?”她把一个装家什的纸箱拿过来,将上层的杂物一一取出,露出最底下一本封面残缺,纸张泛黄的书:“这本小说是我爱人去世前写的,讲的好像就是什么鸟人的故事。”

    看来男孩的父亲不仅是诗人,还是作家。

    安蓝月把书拿起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书中讲的大致就是在一个偏远小镇中,流传着鸟人夜哭的传说,并且不断有人死去,死者都被扒去皮肤,割掉头颅。镇上的居民经过一系列搜查后发现,小镇所处的地段曾有一座中世纪城堡,城堡遗址下埋葬着因偷情而被处死的公爵夫人的尸体,每天夜里,尸体都会变成鸟人,来到镇上通过哭声寻找同样悲伤的人,并且以同样的手段杀死他们,吃掉他们的头颅。

    故事结尾,镇长决定烧掉公爵夫人的遗骸。当鸟人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时,原本被鸟人害死的镇民尸体竟纷纷生出羽毛,长出鸟类的头颅,钻出墓地,向镇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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