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萍淑看着霍戎冷峻的容颜,尤其对上那双冷冽如刀的凤眸时,差点跪坐在地上。
她吓得移开视线,却看到了御医手里拿着熟悉的药包,正是她前日命人在药铺里买的毒药。
徐萍淑只觉得寒从脚起,不等她细想,只听前方一道沉冽的嗓音沉沉响起,“大夫人,你命人买毒药,谋害舒三娘子,杀人未遂,按照东岳国律法,当诛。”
凉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完这些话,徐萍淑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
舒淮薄唇微抿,负手而立看着徐萍淑,其实霍戎说的也不全对,按照东岳国律法,罪不至死,但徐萍淑这些年作恶多端,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有辱平阳伯府的恶事来,种种罪行累积,死不足惜。
徐萍淑还想狡辩,祈武康已命人将买药的婆子和药铺的伙计一并带到了正厅。
赵婆子和药铺的伙计跪在地上求饶,将徐萍淑供出来,赵婆子先道:“是大夫人命老奴去买毒药,让老奴去膳房给三小姐的汤药里放进去。”
药铺的伙计浑身打着哆嗦,“是…是这老婆子来药铺买药,那天晚上小的正准备关门,这婆子过来买药,小的记忆深刻,万不敢胡言。”
徐萍淑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舒承气的胸腔震荡,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徐萍淑身上,茶盏破碎,滚烫的茶水溅在徐萍淑手背上,疼的凄惨尖叫。
“你还有脸叫疼!”
舒承抬手指向她,气的指尖都跟着发颤,“在年儿回府时,你纵容刘婆子勾结土匪杀害年儿,年儿死里逃生,得霍将军所救,如今年儿回府里,她未曾招惹你,你却还不放过她,诬陷年儿伤你们大房不说,竟还毒害年儿,你这毒妇,心肠怎能如此的歹毒!”
徐萍淑抬头怒瞪着舒承,“土匪那件事已经查明了,是刘婆子所为,与我何干?”
见她到现在还在嘴硬,舒承恨不得再往她身上扔两个茶盏。
姜寅娘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徐萍淑,脸上尽是讥讽冷笑,“是不是你做的大家心知肚明,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与刘婆子之间的猫腻吗!之前那是一笔账,今日你毒害年儿证据确凿又是一笔账,看你还如何狡辩!”
“你放屁!”
徐萍淑索性不跪了,她狼狈的站起身,怒指着姜寅娘,眼神凶狠猩红,“你仗着你娘家是德安侯府,”她指向站在对面的舒淮,咬牙切齿“仗着舒淮在国子监,在府里横行霸道,自打你嫁进府邸,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整日看你们二房的脸色生活,我徐萍淑嫁进舒家,虽然没有给老爷生下一个儿子,可我也不是任你们这般糟践的!”
说到最后,她扬天讽笑,忽然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舒建,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出了事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永远不会为她出头!
徐萍淑走过去抓住舒建的手,眉眼里尽是嘲讽鄙夷,“舒建,我真后悔嫁给你,你就跟个窝囊废一样,让我和两个女儿任人欺辱,你配当阿父吗?!”
“一派胡言!”姜寅娘走上前狠戾的扇了徐萍淑一巴掌,冷漠的看着她倒在地上,徐萍淑捂着半边脸,眼前竟有些晕眩。
姜寅娘一介武将,手上力气颇大,打人时用了全力,她岂能受得了。
姜寅娘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神充满恐惧的徐萍淑,一字一句,怒斥道:“这些年我们何曾亏待过你们大房,家是你当,银子你管,你吃的穿的哪一件用的不是府上最好的?你爱慕虚荣,心思歹毒,暗中挑拨我与婆母的关系,致使家里乌烟瘴气,如今更是对年儿下毒手,到头来竟还是你有理了!”
舒建与老夫人冷眼看着徐萍淑,对此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舒建冷漠的后退几步,于他来说,徐萍淑犯了此等罪行,就连霍将军都插手此事,他若是出头,只怕连他都会连累,他大可不必为了这个恶妇受牵连。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局势,心里叹了口气,她怎会不知这些年徐萍淑做的事,往小了说,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往大了说,心思歹毒,损害平阳伯府的名声,可姜寅娘生性冰冷,嫁入他们舒家,从未讨好过她,每次见面都是冷淡着脸,反倒是大儿媳,次次说好话讨她开心,即便藏着心思,至少那嘴跟抹了蜜似的。
但今日之事,徐萍淑做的太过,霍公府已经插手进来,即便二房有意不为难她,霍公府只怕也不会轻易了此事。
见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她,就连平日里待她好的老夫人和自己的枕边人都如此冷漠,徐萍淑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心灰意冷。
霍戎黑眸轻抬,微微抬手,白皙如玉的指尖微点了一下,祈武康颔首,沉声道:“平阳伯府大夫人蓄意谋害舒三娘子,其心思歹毒,即刻押入天牢,择日施以鞭刑。”
鞭刑——
那是要把人用鞭子活生生抽死。
徐萍淑吓得浑身一颤,跑过去拉住舒建,乞求他救救她,舒建甩袖挥开她的双手,冷漠道:“你做的可是杀人犯法的事,如今没连累平阳伯府已经不错了,你还妄想着别人救你!”
话落,他后退几步,冷漠无视脸色灰败的徐萍淑。
她讽笑,“好啊舒建,夫妻一场,你竟是如此的绝情,你等着,我就算做鬼也会缠着你,你休想再娶妻,我徐萍淑会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孤独终生!”
舒建脸色难看至极,他一甩袖直接离开正厅。
看着徐萍淑被将士拖下去,舒承看向霍戎,恭声询问:“霍将军,不知我家年儿现在如何了?”
霍戎抬眸看向御医,御医恭声道:“舒大人放心,我已经给舒三娘子配了方子,她中毒不深,按时服药,三日便可痊愈。”
舒承这才放心,“霍将军,我能否将小女接回家休养?毕竟年儿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就这么待在霍公府,传出去对她也不太好。”
姜寅娘在一侧附和,舒韫与舒淮也站在一侧,正厅里此时竟有些寂静。
须臾,霍戎起身走到舒承面前,薄唇勾勒着一抹浅淡凉薄的弧度,“那舒大人问一问御医可否愿意住在平阳伯府。”
舒承微怔,偏头疑惑的看向御医,御医一大把年纪了,怎会听不出霍戎话里的含义,他道:“舒大人,舒三娘子的毒需要我每日以银针辅助清毒方可痊愈,此次出宫是圣上下令,让我暂住霍公府,若是舒大人将舒三娘子接回府上,恕我不能来平阳伯府。”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舒承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有劳霍将军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向姜寅娘的眼神带着愤怒,可这份愤怒对姜寅娘来说却是无关痛痒,老夫人头疼得紧,让婆子搀扶着先走了。
她真的是厌极了舒年那个贱丫头,她真像个扫把星,来到舒家后,将舒家搅得鸡犬不宁,就跟她那个娘一样。
见霍戎要走,舒淮上前,合掌躬身,“霍将军,对外人来说,有舒家大哥在,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还请霍将军顾忌我妹妹的名声上,带我一同去霍公府。”
霍戎越过他身边时,冷淡的“嗯”了一声。
舒承拧眉,终是有些不太放心,可即便如此,他也别无他法,谁让对方是权势滔天的霍将军,他一个伯爵,拿什么抵抗?
况且,还是有关年儿性命之事,更不能由他不愿。
香蒲院里,舒子岚跑进去扑倒在舒子芳的身上,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了,“姐,阿娘她…她被霍将军抓到天牢,择日就要处以鞭刑,我们该怎么办?”
舒子芳震惊的坐起身,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颤抖的伸手抓住舒子岚的手臂,“阿父呢?阿父为何不救阿娘?还有老夫人呢,她只要在二伯母面前多说说,二伯母怎会不救阿娘。”
舒子岚抬手擦拭眼泪,“他们说阿娘杀害舒年,罪证确凿,阿父怕连累大房,没有插手此事,再说了,霍公府的霍将军都出面了,老夫人更不会管这档子事。”
舒子芳颓然的坐在榻上,双手也失去了力道垂在两边。
是啊,阿娘不在了,她们该怎么办?
她还指望阿娘能在舒淮那里说上话,给她介绍国子监的小郎君,可如今,这条路也断了,日后她的婚约可怎么办?
难道,难道她就要任命,任由二伯母给她说一门普普通通的婚事,将她随便嫁出去吗?
舒子芳抬手摸着刺痛的额头,脑海里尽是舒年那张厌恶的嘴脸。
不!
她舒子芳绝不认命,这个小贱种害死了阿娘,害的他们大房不得安生,她一定要报此仇,决不让那个小贱种骑在她头上撒野嚣张!
舒子芳摸着舒子岚的脸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子岚你听着,阿父向来不怎么管大房事物,他帮不上我们什么,我们现在唯一的靠山只有老夫人,只要我们讨好老夫人,不愁寻不到好亲事,等日后咱们两人不论是谁能嫁一个官宦世家,那我们就有机会报仇。”
舒子岚哭的抽噎一下,她拭去眼泪,坚定的点头,“我知道了。”
阿娘不在了,阿父整日游手好闲,定是管不上他们姐妹二人,为今之计,只能靠她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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