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尘见孟琳如此严肃,也只能收起笑意,点头允诺不再问与黎案无关的事情。
“那我们就来看看要处理的黎案吧!”说罢伯尘用这里的泉水净了手,整理好衣冠,然后接下来,他却不知怎么做了——东王公告诉他的找到黎案的机关,他竟然忘了。
孟琳犯难了,伯尘无心,没想到连这么重要却并不复杂的事情也记不住。
“那东王公有没有交给你一些东西?你仔细想想。”
伯尘将手扶在额头边,努力回忆着,突然想起什么,愣愣的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呢喃道:
“他好像提到手指,流血,水,纸!……”一连窜的情节,他终于能断断续续回忆起来。
孟琳焦急的问:“你的还是我的?”
伯尘很肯定的说:“我的。而且是用东西扎破的。”
孟琳本能的往他头上看去——那根木簪,还在。
“簪子么?”孟琳试探着问。
伯尘一拍掌:“对!记起来了,他让你用这根枣木簪。”说着拔下来递给孟琳。
孟琳很是意外:“让我扎破你的手指?”
伯尘点头,示意她放心来做。
“这……这要扎哪根呢?”孟琳觉得很不可思议。
伯尘闭眼沉思,半晌失望的睁开眼,道:“这个细节我没印象,要不,就挨个都扎了吧!”
孟琳哭笑不得,接过簪子,想了想,拉过他的右手腕,那个法力点赫然入目。她又想到以前伯尘讲过,鬼仙的修行里,无名指最为特殊。于是孟琳决定从这个最具有神通的手指试起。
她平抚了一下心绪,将簪子刺向他的无名指。
可惜她太爱他,不敢用力,自然没扎破。
“疼吗?”她担忧的问。
伯尘道:“不疼,再来,用点力。”
孟琳嗯了一声,鼓足了气,又试了一次。
血终于涌出来了,孟琳心疼的为他轻轻吹着伤口。
伯尘看着她的举动,不知为何,心口又是一灼,虽然难受但他还是忍住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然后,伯尘将指血滴在桌上盛有泉水的杯子里,一滴一滴,直到杯里的水变得猩红刺眼,然后他问孟琳要了一个盆,里面放一张白纸,将杯里的血水泼在上面。
渐渐的,纸面上晕出几个类似繁体的汉字,孟琳辨认着念道:“粹安兰……”
“是‘梓布巷’的小篆体。”伯尘纠正她。
“哦……”孟琳脸有点羞红,然后低声惊讶的说:“我住的城市东南边,确实有个巷子叫梓布巷!”
伯尘眼神一亮:“那就对了!黎案就是那里的。”
孟琳蹙眉嘀咕着:“那可是闹鬼的地方……”
伯尘欣然道:“那不正合适吗?我们去正是要和鬼打交道。”
孟琳问:“找的人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门牌号呢?”
伯尘想半天,大脑却一片茫然,他愤然的拍打脑袋,自责着:“唉!我真没用!这么重要的线索都记不住。”
孟琳慌忙拉住他的胳膊:“这又不怪你,是东王公奉命取了你的心,鬼仙的神通和记忆都在那颗心上,你现在保留了神通,还识得古字,就算不错了呀!”
伯尘怅然的看着她,心里依旧有些不舒坦。
孟琳又安慰道:“不要着急,你现在要随身备着笔和纸,下次遇到需要记住的东西,你就做个记录。等我们把这两个黎案办完了,我帮你讨回那颗心,安回去,你不就恢复到从前了吗?”
伯尘听她这么说,情绪才好转起来:“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眼前这个黎案的线索断了,要想快速得到,恐怕只能回去找东王公再问问。”
孟琳微微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不必那么麻烦,既然梓布巷是你的血入了水里显出来的,我们再来一次,或许第二个线索也能显出来。”
说着孟琳将盆里血水清理干净,重新铺上白纸,将杯里的血水继续倒进去。
这回等了半天,却一个标点都没显示出来。
“不会这么简单的。”伯尘说,“一般一个黎案的众多线索,都是以不同方式获取的。”
孟琳陷入沉思,伯尘有盘古的“基因”,他的血自然是比较珍贵的,不可能就显示这么一点信息。她捡起刚才那张沾了血水的纸,小心的平铺在桌上,吸干了水分,将一盏灯烛挪近了仔细观看。
伯尘也凑过来细看。他的温热的气息染在她耳边,让她有点心猿意马。
“恩仙能看出什么吗?除了刚才的字。”
孟琳又静下心看了一遍,摇摇头,失望的将灯烛挪开,然后小心揭起这张已经快干了的纸,举起来再看。
突然伯尘喊道:“快看桌上!”
孟琳低头一看,上面赫然显示了几个凸痕,再细辨认,是一个名字“张雯鹤”,还有一个详细的地址。
伯尘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就是这个了。明天我们去。没想到孟姑娘的神通和智慧如此厉害。真是山外有山啊!”
孟琳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无担忧的问:“可是……怎么电话也不给一个,万一扑空或者根本不是当事人的名字和地址呢?”
伯尘说:“既然那个巷子风水不好,我推测,这案子里的人不是活人,所以不可能有电话。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孟琳点头回应:“好,听你的,那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来找我一起去梓布巷。”
“我难道不是在你这里住下吗?”伯尘有些奇怪的问。
“什么?”孟琳懵懵的问,“你不回冥府或者他化自在天去休息?”
“孟姑娘一定是在玩笑,怕我住你这里,弄乱弄脏你的屋子吧。你怎会不知,无心鬼仙只能居住凡间或者修罗道,办黎案就要脱离修罗道只能在凡间了,我在凡间又不认识第二个人,找不到第二间房屋。所以——我不住这里,住哪里?”
孟琳纳闷的问:“东王公这么安排的?”
伯尘“嗯”了一声。
孟琳看他眼神闪烁躲避,便知有诈。再说,天庭本就不同意自己和伯尘的情缘,又怎会安排他住自己的茅屋?
“你知道骗恩仙是什么罪过吗?”
孟琳这么一责问,把伯尘吓一跳,忙拱手赔礼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孟姑娘不要当真啊!莫去与东王公对质,他没说让我借住这里,而是让我自己找个山洞休息,我都踏遍看过这附近山洞,如此寒冷季节,你既然救过我,肯定不忍心我再去挨冻吧!”
孟琳不知伯尘丢了心,还能变得如此油腔滑调的,便说:“你神通广大,飞升几万里都不在话下,何必非找我附近的山洞?”
“但是我怕走远了,记不住路线,找不到孟姑娘这里,耽误了处理黎案。”
“那你从不周山怎么找到这里的?”
“来时有小林领路,现在它已经是你的了,我就只能找近处,实在找不到,喊一嗓子你也能听到。”
孟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把他轰走,只能答应。
伯尘就帮着她在屋子中间搭起一个布帘,孟琳睡在床上,伯尘就在帘子另一边,挨着屋门,铺了地垫,开始打坐。
“孟姑娘,我受罚之前,有因为黎案的需要,在你家过夜吗?”
“嗯。”
“当时要隔着这个布帘吗?”
“没有。”
“那现在……”
“隔着帘子你的话都这么多,没有帘子,估计你要问我个彻夜了。快好好休息吧,否则明天奔波黎案的事情,会很累的。”
孟琳说完便关了床头灯,侧个身,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伯尘只得不再说话,专心打坐。
这一夜,孟琳睡的香甜而安稳。自从重生后,她便不再做梦,思绪和身体每次在熟睡中得到修养,体力也逐渐恢复中。
清晨,几声清脆的莺啼叫醒了孟琳。她起身拎着桶来到屋外,这岚雾缭绕的山林,散发着优雅的花香,阳光暖熙熙的洒在头发上,亲切而舒服。一切显得惬意而幽静。
伯尘站在一处草地里,一动不动的仰望着天空。孟琳心里好笑,这家伙,也不嫌阳光刺眼,不怕鬼仙的寒气被晒融化?
她来到他跟前,拉拉他的衣袖,说:“尘仙,帮打桶水去。”
伯尘低了头,愣呆呆的看着她。
这行为唬住了孟琳,她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该不是……在梦游吧?”
伯尘又木讷的看向了远方,意味深长的说:“我不会梦游,倒是恩仙,会说梦话呢!”
孟琳心口一紧,忍不住问:“梦话?我说什么了?”
“你说……唉,算了。不要谈和黎案无关的事情。”
这句把孟琳噎的无话可说了。
伯尘拿过她手里的水桶,嘴里轻轻念了几个音,朏胐竟然从远处跑了来。伯尘随手一甩,桶便被朏胐叼住,一跑没影了。
孟琳惊奇的问:“你训练的?”
“神兽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就是蠢货了。”伯尘得意的掐着指头算了算,倒数着几个数:“5,4,3,2,1——来了。”
话音才落几秒钟的功夫,朏胐叼着水桶回来了。
孟琳一看,桶内的水满满的,尽管在里面晃悠,却一滴都没洒出来!
“哇,”孟琳拍着手蹦跶着,“你好棒!”
朏胐放下水桶,撒娇的在孟琳脚边蹭了几下。孟琳抱起它,亲了又亲。
伯尘咳了一声,道:“孟姑娘,今后打水的任务,就交给小林了。”
他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便建议即时出发,毕竟山路遥远,最好天黑之前能赶到梓布巷。
二人回屋洗漱饮茶,收拾妥当,伯尘换了一身现代装束,束发变成了短发。那样子既遥远又熟悉,勾起了孟琳的回忆。她心里唏嘘一阵,却任何情绪都不能让他发现。感情啊,这世间最难的事情!
他们带了必需的物件,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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