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伯尘,来到东王公的府邸,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希望东王公告诉他孟琳的情况,和自己从前的事情,包括和孟琳的所有联系。
面对伯尘再三询问和请求,东王公只丢给他一句“一切照旧”,便令他回去。
伯尘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我不想再两眼一抹黑,稀里糊涂的去处理案子,你既不将心还我,也不告诉我原委,那索性灭了我吧!这种不近人情的考验和惩罚,阻碍我法术的施展……”
东王公道:“你的心不静,我告诉你原委,岂不是火上浇油?考验和惩罚,也都是为了尘仙的修为能更上一层。”
伯尘伸手将发髻上的枣木簪拔了下来,扔在东王公脚下:“如果我的修为要以伤害孟瑞儿的心为代价,我不会继续!”说完他转身要离去。
就在他刚一步迈出,冰凉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东王公淡声道:“既然你想求死,我可以成全你。但你勿再提有个爱到骨子里的女仙,你不配。”
伯尘嘴角微微一动,试探的问:“是不是孟瑞儿?”
“不是。”
伯尘一怔,回转了身,脸色阴沉无比的问:“是谁?你再卖关子,我便抽出些时间和你切磋切磋法力!”
东王公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好似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只见他轻轻一伸手指,手里的刀便褪进了袍袖里。
“曾伯尘,天庭之所以是众生灵向往的地方,是因为这里等级森严,权责分明,一切都计入善恶册,公平坦荡,仙心所向,众力护天。我知道你得了盘古帝的真传,本事非同一般,若真的厮杀起来,别说我,就是玉帝,都不能决胜于你。但你若为一己私利,再像从前那样不计后果行事,那,你不如永世圈在不周山为盘古帝守灵,至少还能落个好名声!”
这话激怒了伯尘,他那修长的拇指轻轻的不断在其他四个指尖上抚摩着。
东王公知道他要使用制仙的法术了,却毫无畏惧,只感慨的说:“你自托化为仙,本无心脏,初始脾性因此桀骜不驯,但所有生灵里,唯独你的潜能吸收了盘古帝的精华,天庭器重你,不断修为提升你的意识,神念,和心性,希望你能为世间多多造福,你也识得大局,努力用己之长,做了很多善事,一直非常尊崇天规。但自从你爱上了那位女仙……便不再上进了!”
伯尘眉角微微一提,他内心努力去回忆,但却毫无头绪。
他忽然想起孟琳梦中提到的那个名字,便又问:“是瑶姝了?”
东王公依旧是目光无波,神态坦然的样子,说:“是谁不重要,你该知道,天庭从未真的想将你置于死地!这次给你的天罚,目的也是让你重生;取走了你的心,更是为了让你清醒的看到一些事情的本质。”
伯尘手指停住了摩挲,想了想,俯下身子将那根枣木簪拾起。
东王公满意的点点头:“你刚才犯上的企图,我就当没发生。回去吧,孟瑞儿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一切照旧。我只提醒你,她是瑞香花仙,身带任务去了凡间,也是要带着任务回来的。无关黎案的事情,不要再打扰她。”
伯尘很不解:“你指什么事情?除了黎案,我还跟她有过什么交集?我当事人都不知道,你在天庭又看到了什么?微仙倒想请教一番。”
东王公淡淡一笑道:“没有自然好,我只是防微杜渐。不过我觉得,一开始就应该把你变成女的。”
伯尘稍一思忖,便悟了他的意思,俊秀的容颜显露出一丝窘态,只道:“都说东王公清肃端正,看来也不过如此。”
东王公正色道:“那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方式提醒你?”
伯尘也便不再说什么,向东王公打了礼,便下去了修罗道,静等最后一个黎案的到来。
见他走远,东王公问旁边的仙童:“瑶姝可曾去了?”
仙童道:“到了,已经拿了孟瑞儿的灵去。”
东王公点点头,只说:“好。”
仙童不解的问:“主仙既然所做都为了降服瑶姝,为何还保护她和伯尘仙的感情?瑞香仙子本对伯尘有情有义,伯尘也对她渐有好感,主仙为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呢?”
东王公道:“命数慎违。若真要修改,需再三考验,才能度断。尤其男女感情这种事情,没什么理智可言,变数颇多,更要谨慎从之。”
小仙童啧啧摇头叹道:“看来这情爱还真是复杂呢,幸好我在主仙身边,天庭净土,不受那世俗纷扰。”
东王公狭长的凤眼露出笑意,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小仙童,说:“看来,我该找个空闲,把你派去人间尝一番儿女情长。那样才能更好的历练你。修炼不是躲避,而是要经历,又能忍住各种诱惑,看淡百态。”
仙童急着摆手推辞:“不要不要,那么厉害的伯尘仙都被折磨的神魂倒乱,谁知道我若经历了,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东王公想了想说:“结果嘛,可能就是……你会长期患上一种病,而能医治你的病的人,只有一个。”
仙童笑嘻嘻的说:“那肯定是神通广大的主仙您才能医治我呀!”
“这……”东王公咳了咳嗓子,英伟的脸上飞过一片不易察觉的红云,他正色道,“你现在去四法界将东石豆提出来,只跟他说两件事:1他可以回去就职了;2告诉他旁边的坛子里是孟瑞儿。”
小仙童问:“我这样跟在您身边耳濡目染的童子都不明白您这操作的意义,东石豆那个榆木疙瘩会懂?”
“懂的太多,就不会体现各自的本色了。去吧!”
“是。”小仙童恭敬的退了去。
这边修罗道内,伯尘还在回想着东王公充满暗示的话。他想不通的是,东王公果真比他还了解自己么?天庭从不说不确定没有做实的话,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对孟瑞儿……他又忍不住俯头看剑,她还在沉睡着。
自从失了心,他对感情,就像感冒没了味觉的人去吃珍馐佳肴一样,丝毫不知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想看到孟瑞儿,安好也罢,危险也罢,只要看到她,他才觉得踏实,才觉得这就是该有的样子,才觉得每天都那么实在,浑身那么有精神,心口才不会灼烧发痛。难道这仅仅是自己对恩仙搭救的感激?
他又瞄了一眼湛卢剑面,发现孟琳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他赶紧通过石牌意念联系她,她脖颈的石牌虽然闪了光,但她却没有回应他。
然后她的身子开始扭动,样子有点奇怪,就像是一个人在穿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七扭八歪的。
接着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起身坐了起来。她在屋子里走着,看着,低头看到朏胐,嘴角露出神秘的笑。
这笑容,让伯尘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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