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讲会结束后,杨志整理着简历,而程纶眼神飘忽,看向教室的后方。
“你在看那个从开始睡到结束的学生?”杨志整理完,顺着程纶的视线看过去,“我要不要做个好事,去把他叫醒,要份简历过来?”
“别去。”
“也对,能染这种发色的学生个性应该挺强,我们是招打杂的实习生,不是招祖宗的。更何况他那么能睡,招回去当睡美人?”
“别乱说。”
“程医生,你真的很不对劲啊。”杨志盯着程纶,在“真的”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程纶没说话。
“你说说,这是你今天第几次不搭理我了?”杨志做西子捧心状,“我这脆弱的小心脏,在这短短的两三个小时里,被你伤了一次又一次。”
“你可以走了。”
“这话说的,难道你不走?”
“嗯,难得回母校,我去见见导师。”
“可你别忘了,你的手机报废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现金一分没有,刚打车钱还是我扫码付的,我先走了你怎么回去?”
“我钱夹里虽然没钱但有卡,不止一张,二教一楼有自助取款机。”
“我等草民居然还担心万恶的资本家身上没钱,是我草率了,告辞告辞。”
杨志走后,程纶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见导师,而是往教室后面走去,在倒数第二排站定。
小朋友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他不是不会游泳吗?怎么把这身破衣服从河里捞上来的?
一个海洋生物系的学生,跑来听我们宠物医院的宣讲会做什么?
不过他好像都没听,从头到尾一直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
要不要叫醒他?
程纶轻咳一声,又走近了一步,伸出手正要叫苗藐起来,只听见一声“咕噜咕噜”的响声,从趴着的人身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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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藐是被饿醒的。
他坐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慢悠悠睁开眼。
眼睛前面好像有只手?
“呀!”苗藐吓了一跳,姓程的怎么在这里,伸手是想做什么?
他快速站起来,贴到教室后墙上:“你又想趁我睡着做什么?”
“又?”程纶笑了,“之前你虽然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也都是醒着的吧。”
笑什么笑?苗藐在心里把程纶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后才想起现在自己是人形,不用怕被割蛋蛋,他变得硬气起来:“有事赶紧说,我忙着呢!”
要不是身上没有趁手的武器,早把你给咔嚓了。
“你今天回过防空洞吗?看到过小银猫吗?”
“没有。”苗藐一想起自己的原形肚子上光秃秃的就伤心。
“那你回去后安抚一下它,我今天……今天害它受到了惊吓。”
“说完了吗?”苗藐觉得好饿,他想吃饭。
“叫小银猫最近少出来,救助站加大了抓捕流浪猫狗的力度,手段没一开始那么温和了。”
“知道了。”
苗藐心想:毛没长齐前我才不会变原形呢!
他不想再跟程纶废话,贴着墙一点点挪动,摸到后门一把打开想溜之大吉。
可惜动作还是不够快。
“等一下!”
听到这三个字的同时,苗藐的右手腕被抓住。
“我想跟你谈谈。”
“我不想跟你谈!”苗藐只觉得热意从手腕开始蔓延,按照之前的规律,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变得软趴趴,一点都没老大的样子,“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了!”
“你先答应我不跑。”
“不跑就不跑,谁怕谁啊?”苗藐气呼呼地说。
“好,那我松手了,谁骗人谁就是小太监。”
当手腕上的桎梏消失后,苗藐一蹦三尺远,并补充说明:“我没跑,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比较新鲜,而且我是蹦过来的。”
当他说完这句话,总觉得程纶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和复杂。
就像是自己之前开开心心吃罐头,可知道了吃罐头会胖,就拼命抠喉咙想把它吐出来,但真吐出来了又觉得可惜,毕竟真的很好吃,而且吐出来后肚子又会饿。
“我明白,我只是没想到你对我居然……都到了窒息的地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我对你这样的不感兴趣。你今年才十八九岁吧,我比你大了十岁,中间隔了好几个代沟,就算一开始因为激情在一起了,也长久不了。我建议你还是找一个同龄人,岙戊大学里有那么多学生,你总能找到一个可以和你一起成长,一起度过大学四年学习生活的同伴。”
苗藐腹诽:这个姓程的有病吧?怎么说了那么多颠三倒四的话?除了年龄比较外一句都没听懂。
至于年龄,自己可比姓程的大多了,可是下午祁老嘱咐过自己不能说真实年龄,否则会有麻烦,苗藐就忍住没反驳。
“你听清楚了吗?”
苗藐不耐烦地点头并赶人:“你可以走了吗?”
他看向程纶,总觉得这人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又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身走了。
等程纶的身影消失后,苗藐雀跃地快步往食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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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纶在一楼取完钱后,走到湖边吹了会儿风发了会儿呆才出的校门。
当他正想招手打车时,自己的车缓缓开到了面前,驾驶室里的程玄时探出头来:“好徒儿,为师来接你了,感动不?”
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要不是你那破传送符也没有后面这乱七八糟的事!
程纶一把拉开车门,说:“下来!”
程玄时表情哀怨:“你这就要卸磨杀驴了?”
程纶无奈地说:“您开车,也就比乌龟爬快了点吧?”
程玄时利落地从驾驶室爬到副驾驶室,边爬边抱怨:“太久没下山,市里的车也多太多了,你也知道为师我车技本就不行,一路开过来好几次差点就和别的车有肌肤之亲了。”
“所以传送符是怎么一回事?您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程纶一边开车一边审问。
“为师的本事可多了,是你一叶障目、目光短浅、浅薄无知、知——”
“成语接龙玩上瘾了?”程纶打断他,“所以为什么把传送符用在我身上?”
程玄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还记得之前你在乘风观看诊的时候,有一只叫胡忽忽的妖吗?”
“那只纵欲过度的狐狸?”
“对,他前段时间他犯了错被关在山上,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再来观里,对你还贼心不死,所以昨晚我发现他到了乘风观门口了才着急把你送走。”
“那您老怎么不把我直接传送到家里?”
“这不是……技术还不成熟嘛……”程玄时转移话题,“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害得我还亲自来一趟提醒你有烂桃花。”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难道……按那个时间段……”程玄时焕然大悟,“我传你过去的时候你心上人正在泡澡,所以手机进水了?”
“我哪来的心上人?”程纶扯了个谎,“您老直接把我传到了河里。”
河埠头和河里差别也不算大。
“难道你的心上人是一条河鱼?”程玄时语重心长劝道,“好徒儿啊,你就算对人类不感兴趣,好歹也挑个恒温动物吧,这样抱起来至少暖和。”
“……”程纶说:“我先送你回去。”
“算了,那胡忽忽好久没开荤了,我怕你一到山脚他就不顾山上的禁制闻着味儿冲下来。”程玄时说,“送我到地铁口就成。”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气味?”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闻不出来。”程玄时话音一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不过呢,为师专门为了你钻研了匿息符,当然这还只是试验品,你可以拿回去试试,等我做出性能稳定的匿息符,第一时间给你送来。”
程纶总觉得不靠谱,但还是把匿息符收在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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