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直开着冷气。
后半夜,裴语睡着睡着,又滚到秦深的怀里。
他还抬起腿夹着秦深,循着热源和对他吸引力十足的信息素,再一次与秦深亲近地贴贴。
秦深禁-欲多年,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波动,整晚几乎都处于浅眠的状态。
他看着睡得跟小猪一样的裴语,忍不住感叹裴语心是真的大。
就这么放心他吗?
裴语真的太小看100匹配度带来的契合感和oea对alpha的诱惑力、吸引力。
像他这样柔弱的毫不设防的oga,真的很容易被标记。
秦深磨了磨牙,抬手打开床头灯,眸光肆意地描绘裴语的每一寸。
只有当裴语睡着,秦深才能毫无顾忌地、放肆地打量他。
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隐约能看见少年小半截的白皙肩膀,柔软水润带着甜味的嘴唇,闭上眼睫睡得很乖的小脸,以及……
秦深压在裴语后颈下那只手,只要一弯指节,就能触碰到少年最为敏感脆弱的后颈腺体。
丝丝缕缕玫瑰香扰乱秦深的心神。
“要是现在咬你嘴唇,会怎么样?”秦深低低地说,“或者撕开腺体贴,做个临时标记,你会哭吗?”
安静的夜里,裴语并不能回答这种问题。
他像懵懂无知的小羊,一点也不明白能把他拆骨入腹的大灰狼有多么可怕。
秦深慢慢地靠近,就差几毫米,就能亲上甜香的柔软嘴唇。
裴语恰好发出一声朦胧的呓语,他的唇瓣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和淡粉的舌尖。
“秦、秦先生……”
秦深的鼻尖被少年吐出的温热呼吸轻拂。
他停了下来,近距离地看少年没一点瑕疵的脸蛋,最后捏紧拳头重新躺下。
“好吧,你赢了。”
秦深压下想要偷亲的欲念,转而只是用手去揉少年的嘴唇。
柔软的双唇被他揉得形状变化,裴语不经意含-住他的指尖。
淡粉的唇瓣被玩得晕开旖-旎的水红色,像是被亲成这样红。
秦深只是碰了碰,被他强制性浇灭的想念又开始翻涌。
良久,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终于舍得收回指尖。
睡梦中的裴语对此一无所知,还咂巴咂巴嘴,睡得更香。
秦深看着湿润的指尖,几秒后,真的像变态一样,控制不住地去闻指尖。
真变成裴语嘴里的大变态。
唾液里含有信息素,甜而不腻混合着清雅的玫瑰香,灯光下,秦深的手指泛着莹润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裴语骂他太多次变态。
秦深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把手指放到唇中,感受少年的甜味。
“……”
他从荒唐想法中猛地回神。
秦深耳根红了。
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成为变态的可能。
二十几年的精英教育遏制住他这种想法。
秦深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指尖,顺便将睡得像小猪一样沉的裴语揽入怀中。
这一晚,裴语睡得特别好。
他醒来后感受到身体精力充沛十足,不由地感叹秦深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是一剂良药。
一睁眼,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跑到秦深的怀里。
他的脸和秦深靠得特别近。
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亲上男人高挺的鼻子。
裴语微微耳热,悄悄摸摸做贼似的想要离开温热的怀抱。
他一点点地挪动,胜利就在前方,秦深一个轻松地揽腰,裴语前功尽弃。
“还早,再多睡一会儿。”秦深胸膛紧贴上少年的脊背。
男人修长的手臂把少年锁在怀中。
腿与腿交叠,裴语忍不住脸红,他打开秦深的双臂。
“我还要写作业、写检讨。”
他昨天就不应该沉迷男色!
“偶尔不写没关系。”
秦深再次靠近,沙哑又性感的声音萦绕在耳尖。
他的唇贴得很近,刻意勾人地说:“宝宝再多陪陪我,等你上学后我要复健,会很疼的。”
裴语想起曾经极为痛苦的复健画面。
果真中了秦深的道。
加上撩拨人的宠溺称呼,青涩的裴语被哄得晕头转向。
“好吧……那就再睡一会儿。”裴语将作业和写了一半的检讨书抛之脑后。
身后,秦深唇角稍稍勾起,享受着清晨片刻的宁静。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再不起来就会迟到。
秦深不舍地放开裴语,裴语身上还穿着睡衣,校服在卧室里。
“我先回去换衣服,一会儿见。”
秦深跟着起床:“好,我也起床洗漱换衣服。”
“要不要我帮你?”裴语眨眨眼。
秦深摇头:“不用,我换衣服还算比较快。”
“好吧,那我走啦。”裴语把脚塞进拖鞋,哒哒哒地走出卧室。
一推开门,他就撞上穿好校服准备下楼吃饭的秦毅阳。
“哈喽,我无敌聪明的裴哥!”秦毅阳挥了下手,“早上好。”
一大早就被吹彩虹屁的裴语:开心。
“早上好。”裴语推开自己的房门,“我换身衣服再下去。”
还站在走廊的秦毅阳顿了下,后知后觉地回神:“?”
不是,裴语好像是从他哥的房间走出来?!
震惊!
……
“所以,你的意思是昨晚小语和阿深在一起睡觉?”饭桌上的秦爷爷有点惊讶。
裴语和秦深还没下来。
秦毅阳猛灌了一口牛奶,唇角沾上一圈奶沫:“应该是。”
“我亲眼看见的,裴语从表哥房间里出来,穿的睡衣,头发也乱,应该是才睡醒。”
秦爷爷哈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老宅。
“爷爷,请你矜持点。”秦毅阳提醒他。
笑声持续不停,换好衣服的裴语和秦深来餐厅吃早饭。
裴语坐在位置上,拿起蟹黄包咬了口:“爷爷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呀?”
“没什么,就从毅阳那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秦烁眯起眼睛说。
秦深和裴语关系往好的方面发展,发展的速度还并不慢,秦烁心里开心得不行。
裴语简直就是秦家的福星。
“哦……”裴语捧着蟹黄包直愣愣地咬下去,完全忘记新鲜出炉的包子馅料有多烫。
“嘶——”不慎被烫到,裴语瘪瘪嘴,张开唇缓解烫意。
“烫到了?”餐桌上的几人异口同声地问。
裴语觉得有点丢脸。
秦深蹙眉,扭头让周姨把医药箱拿过来。
找到缓解烫伤的喷雾,秦深左手钳住裴语的下颚。
“再张开一点,我给你涂药。”
“嗯嗯……”裴语张嘴露出柔软的舌尖,最前面那一块红了许多。
一阵清凉过后,裴语舌尖没那么痛了。
可还涂着药,不能直接吃饭,只能接过周姨递过来的吸管,避开烫伤喝了几口果蔬汁。
呜。
果然健康有营养的东西都好难喝。
“抱歉,怪我刚才没有提醒你。”秦深在他耳边说。
裴语顿了下,用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
见过负责的人,没见过像秦深这么上赶着负责的人。
偏偏秦爷爷和秦毅阳都觉得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表哥你太不注意细节了。”秦毅阳咬着包子含含糊糊地说。
秦烁说:“小语以后小心点哦,嘴巴烫伤会影响吃其他东西。”
裴语不好意思地点头:“嗯,我会多注意的。”
到了上学时间,今天秦深决定陪着一起去。
走之前,秦深特意让周姨切了点水果,各种颜色的水果块装在饭盒里。
裴语惊讶地接过饭盒:“这是准备让我带去学校吃吗?”
“嗯。”秦深说,“早上你不是没吃什么东西,要是上午饿了你可以吃这个。”
秦毅阳背着斜挎包,牙酸得不行,又在无形中吃了好几颗黄澄澄的大柠檬。
“哇,那我就收下了!”裴语笑着把饭盒放进书包里。
然后他就看见昨晚因为沉迷男色忘记写的物理试卷。
“……”
“怎么了?”秦深见他停顿。
裴语摇头:“就是卷子还没写,我一会儿早自习偷偷写了就好。”
“裴哥,你没写卷子啊?要不要参考下我的作业。”秦毅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时刻。
这次他给裴语抄了,人情往来,下次就换他抄裴语的作业。
嘿嘿,他简直就是计划通。
秦深挑眉:“你的物理卷?”
见秦深怀疑,秦毅阳愤愤不平:“表哥,你这是偏见,我的作业怎么了?”
秦深淡淡地说:“没什么,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学期物理没及格。”
“噗嗤——”裴语没忍住笑出来。
秦毅阳臊得不行:“好吧,就算我不行,总得相信我同桌的实力吧。”
秦深意味深长地看他:“所以你的物理试卷是抄同桌的?”他记得那个叫周悦的女生成绩很不错。
“别说这么难听嘛。”秦毅阳抓紧书包说,“我只是参考!”
秦毅阳的父母不怎么管他。
自从秦毅阳父亲夺权失败,他就在公司里找了个副总的闲散职位,看透人生似的,朝九晚五打卡上班,每年等着一大笔分红,周末就带着老婆到处去玩。
秦毅阳基本是被散养,他的父母见他住在老宅,和爷爷、秦深关系又好,也就放下心。
反正家里有钱,成绩不好的话,等高考完就把秦毅阳送到国外镀金,回国后走后门给他在秦氏里找一个不错的岗位就行。
这就是秦毅阳的父母对秦毅阳的定位。
秦深其实并不太赞同这样的规划,他希望秦毅阳可以考上国内的大学,就当多见识一下,努力扩展人脉网也不错。
“现在都高了,把心收回来,我和你爷爷说了下,会请老师来家里给你补习,争取至少读个本科,努力朝一本奋斗。”秦深说。
秦毅阳脑子灵光并不笨,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秦毅阳丧气地说:“啊——”
听着秦深的絮絮叨叨,秦毅阳哭丧着脸:“行行行,哥你别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爸呢,你比我爸都还关心我。”
“换成我爸我才不听,你说的话我就勉勉强强听一下吧。”
表哥年纪轻轻就能把秦氏管理得妥妥当当,就算是腿不能行走,又患上信息素紊乱症也没有自暴自弃,秦毅阳很尊重、佩服秦深。
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的秦深突然噤声。
这样好像显得他是很啰嗦的长辈。
他偏头看了裴语一眼。
裴语察觉到:“嗯?”
等坐到车上,秦深犹豫了一会儿才悄悄问裴语。
“刚才我那样说会不会显得太……啰嗦?”秦深说话声很小。
前排,秦毅阳还在玩游戏,放技能时音效噼里啪啦,嘴里还在喊着:“快上!快上!”
秦深突然侧身说悄悄话,裴语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觉得耳朵都要被男人温热的吐息烫化掉。
顿了几秒,他才眨眨眼问:“刚才哪样?”
“就是我教育秦毅阳的时候。”秦深说。
天光大好,金灿的晨曦拨开薄薄的云层,照亮少年干净又鲜活的侧脸,他的发丝都染上温柔的金色。
裴语弯着眼睛,笑起来很漂亮:“不会呀,我觉得你说得超级对。”
作为一个同样看重学习的学生,裴语一点也不觉得秦深那番话有什么问题。
努力想要减少鸿沟的秦深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他看着浑身上下铺了一层碎金滤镜的裴语。
裴语身穿蓝白色校服,哪哪儿都是干净又好看,秦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运气太好,才会遇上裴语这样乖巧的oga。
“要是能亲一下就好了。”秦深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
裴语喵喵震惊脸:?!
他看了眼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秦毅阳,软声道:“不可以,他们还在前面,偷亲会被发现的。”
秦深也知道多半没戏,不过听见裴语在意这个,而不是第一时间拒绝,他的心里泛起波澜。
他懒懒地调侃:“所以你的意思是等没人的时候就能给我亲?”
这次裴语脸蛋忍不住红了。
秦深真的好流氓哦,怎么这么问……
“也不可以。”裴语小声哼哼,耳根都红透了。
“哦。”秦深微微表示遗憾,又感叹道:“早知道昨晚趁着你睡觉,我就直接亲了。”
裴语张大眼睛,热着一张脸瞪道貌岸然的某人。
“这么凶巴巴地看我做什么。”秦深表情镇定,“昨晚我没亲你呢。”
裴语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毕竟昨晚提出要一起睡的人是他。
下一秒,他的脸颊被秦深捏了下。
秦深还很认真地发表手感:“好软。”
裴语:“……”
车辆稳健地停顿,秦毅阳刚好结束游戏,手机屏幕显示大大的victory。
“裴哥,走吧。”他一扭头就看见脸颊通红的裴语。
秦毅阳顿了顿,再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秦深,又一次心塞。
为什么要天天喂他这个孤寡吃狗粮。
裴语本来打算在上英语早自习的时候补物理试卷。
打了上课铃,英语老师没来守早自习,孙海端着泡着枸杞红枣的保温杯进来。
“英语老师今天请假,我帮她守自习,上午一二节英语课也换成物理课。”
学生们懒洋洋地应声。
孙海:“我抽查几份昨天发的物理试卷,简单看看有哪些题需要讲。”
班学生困倦的瞌睡虫一下全跑了,全部低着头,生怕老师抽到自己。
才把物理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准备补作业的裴语:“……”
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他一抬头就不小心对上孙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裴语、秦毅阳、李双双、周杨……”
孙海随便点了几个名字,“物理课代表收一下他们的卷子。”
“卧槽,裴哥,你怎么办?”秦毅阳拿出自己的物理卷。
周悦觉得这话奇怪,掌心托着脸颊问:“你什么意思啊,裴语还能没做作业?”
物理课代表也收到后面:“卷子。”
秦毅阳把自己的卷子递过去,见裴语没动静,物理课代表眨眨眼:“学霸,你的物理卷。”
过道边几个学生一边背英语作文,一边看裴语。
裴语略显尴尬道:“抱歉,我忘记做了。”
周围学生皆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考了满分的学霸,简单的物理试卷肯定难不倒他,都不稀罕做。
课代表愣了下:“这样啊,那我给老师说一下。”他接过秦毅阳的作业,转身朝讲台走去。
几秒钟后,裴语看见孙海蹙眉起身,走了过来。
秦毅阳说:“我靠,孙海过来了,裴哥你肯定要被他罚站。”
“刚才在车上我问你要不要抄,你还说要自己写。”
裴语看着神情严肃的孙海,心脏也跟着紧张起来。
罚站……
他以前从来没有因为没写作业被罚过。
“你没写物理试卷?”孙海走过来低声问。
裴语微微呆愣,有点羞愧:“嗯,忘记写了,我本来想今天上物理课之前补。”
孙海长长地哦了声:“可一会儿第一节就是物理课。”
裴语顿了顿:“英语早自习补……”
孙海回想了一下裴语同样拔尖的英语成绩:“就算你英语好,也不能在英语课上做其他科作业。”
裴语乖巧地点头:“平时我不这样。”
“行吧,那你自己安排,物理课之前把卷子写完就行。”孙海转身,几个凑热闹的学生还没来得及扭头。
“你们看什么看,专心背自己的东西。”
秦毅阳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人是老罚他去操场跑圈、蛙跳的孙海。
“不是,这就走了……罚站呢?”秦毅阳不可置信。
裴语也有点懵,也不再多想,专心补物理试卷。
“我靠,这是赤-裸裸的双标!”秦毅阳拍了拍桌子,恨不得立马揭竿起义。
周悦笑了几声:“裴语成绩好呀,你要是成绩这么好,孙老师肯定也不会罚你。”
“就是双标!”秦毅阳吐槽。
伴随教室里郎朗的读书声,裴语抓紧时间,顺利地在物理课之前把整张卷子做完。
周悦拿着他的物理卷对答案,发现最后那道题自己居然算错了,气得要死。
上午大课间,裴语刚给一个女生讲完题,书包里的电话震了震。
平时他的手机都放在包里很少拿出来,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看见是江鹤,他顿了下。
“我出去接个电话。”裴语和秦毅阳说了声。
秦毅阳点点头:“ok。”
在走廊接电话太过显眼,裴语走到教师楼,拉开消防门,待在没什么人的楼梯平台。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江鹤先是关心了一下他最近的生活和学习,分钟后,江鹤小心翼翼地问:“我听护士说,昨天你和秦深好像有过来看我,怎么没见到你们啊?”
“嗯,我和秦先生确实有来过。”裴语说,“不过当时林舒星恰好也在,感觉他还要待一段时间,我们就想着换个时间再来。”
“这样啊,那下次来之前可以和妈妈提前说一声,免得耽误时间了。”
裴语低垂眉眼,没肯定地回答她。
“下次再说吧。”
电话忽然安静下来,江鹤和裴语都没有说话,也没挂电话。
等了几秒,裴语说:“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事我就挂了,要上课了。”
“等等。”江鹤急促地喊。
裴语顿了下,安静地听她讲。
电话那边似乎犹豫了很久,正当裴语想再次催促时,江鹤终于开口。
“就是小星不是来看我么,他想要我问问你,明晚林家的宴会能不能……”江鹤有点难以启齿。
裴语接过话茬:“能不能取消?”
江鹤呼吸一滞:“是……”
“当然不行,这件事都定好了,林家的请帖也早发了出去,临时取消影响很不好。”
“这样啊。”江鹤干巴巴地说,“不过我听小星说,只要你和秦深同意,林家应该会听秦深的意思。”
“可这场宴会就是秦深提出来的。”
裴语的语气冷淡,“他和我联姻,要求林家必须先承认我的身份。”
“不然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和秦氏联姻,传出去不好听。”
江鹤尴尬至极,脸上火辣辣的疼:“是么……我就只是帮小星问问,不行就算了。”
“嗯,没事我就挂了。”裴语说。
裴语正要挂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句略显疲惫的话:“你爸爸走了那么多年,小星是我和他的孩子,我真没办法拒绝他。”
“哎,你们要是能好好相处就好了,是妈妈对不住你,真的对不起……”
“小语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医院单人间病房。
江鹤干瘦的手腕握着电话,颇为无奈。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语是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没错,可林舒星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啊。
裴南走得早,她每次被病痛折磨时,总会想起裴南对她的好,活生生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呢。
最初几年她想不开,因为被裴南完全标记过,一到发热期,思念和渴望愈加折磨人,想要缓解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洗标记。
可裴南就留给她这么一点信息素,她怕洗完标记,哪天会把裴南忘记。
车祸发生时,是裴南用生命护着她和宝宝。
每每回想起刺目的血,她都想跟着去,可一想到孩子还小,就于心不忍。
哪知道上天居然开这么大一个玩笑,裴语竟然不是她和裴南的孩子。
江鹤极为煎熬。
一边是善良又对她很好的裴语,另一边是她和裴南的爱情结晶。
她知道这样对裴语来说太过残忍,可每次一见到林舒星,她就想补偿,想弥补错过的十八年。
她企图从裴语这里得到宽恕。
裴语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又这么爱她,应该能理解吧。
江鹤不停地催眠自己,刻意忽视掉裴语的处境其实比林舒星还要难。
她暗自在心里祈祷,希望能听到裴语和她说:“妈妈,我理解你。”
“对不起,我不能理解。”冷冷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
江鹤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早在你希望我代替林舒星去联姻时,你不就已经选好了吗?”
“妈,你选了林舒星,没选我。”
江鹤精神恍惚地摇头,“不、不是,妈妈没那样想,当初我只是希望你先见见面再做决定,而且那位秦先生不是对你很好吗?”
“他要是对我不好呢?”裴语站在楼梯平台,凉风吹起他雪白颈间的乌黑发丝。
“说不定此刻我就没法站在这里和你打电话。”
江鹤张了张唇,捏紧手机,妄想再辩解什么。
“妈,你的养育之恩我已经还完了。”裴语红了眼睛,“你的病情秦氏会负责,如果你需要赡养费,等到我以后工作我会定期打给你。”
“我和林舒星之间,不可能好好相处。”
“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能如你所愿。”
一串急促的铃声打断两人的谈话,江鹤无比慌神,她清楚地知道,再不挽回点什么,裴语将会永远离开她。
“小语,对不起——”
江鹤焦急地喊,却只能听到一串嘟嘟声。
裴语把手机放回裤兜,一路小跑回到教室,他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只不过眼睛还有点红。
秦毅阳关心地问:“你怎么了,眼睛有点红。”
周悦怀疑裴语刚才是不是哭了。
裴语眨眨眼,“有吗?可能是我洗脸不小心把水弄到眼睛里了。”
他表现得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秦毅阳不疑有他,点点头转回去。
裴语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做了几个深呼吸,认真听起课。
……
隔壁教室。
林舒星收到江鹤发过来的消息,他抱着十分期待的心情,得知裴语拒绝取消宴会,立马摆上一副臭脸。
同桌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林舒星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不要紧吧。”同桌问,“听说明晚你家要举行宴会把裴语认回去,你……”
林舒星和裴语大吵一架的事两个班的学生都略有耳闻。
他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尴尬。
以前他是林家尊贵的少爷时,基本上只和班里几个alpha和oga走动,可beta的数量最多,好多beta都看不惯林舒星歧视第二性别。
得知林舒星不是真少爷后,他们也会私下嘲讽林舒星。
班里几个oga像是墙头草,也渐渐地和林舒星拉开距离。
林舒星又不是傻子,他能察觉到,只是没办法。他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幸好班里几个alpha对他仍旧热情。
他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秦奋。
一想到他那天竟然看裴语看得发呆,林舒星膈应得要死。
最近几天秦奋对他的追求越来越急切,林舒星并不想答应,可又怕秦奋以后不再舔他,越想心情越烦躁。
林舒星望着窗外的云,不禁想要是当初他知道秦深真正的样子就好了,秦奋居然还故意骗他!
要是……
和秦深联姻的是他就好了。
他随意又敷衍地回江鹤:【知道了,谢谢妈妈帮我问这件事,裴语不答应我也很理解,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怪他[亲亲]jpg】
阳深准点放学,背着书包的学生们鱼贯而出,橘黄色夕阳下,阳深校门熠熠生辉。
秦深和前几天一样,提前几分钟到达接裴语,以及顺带接秦毅阳。
他坐在后排,透过单面车窗看向门口。
瞥见熟悉的身影,他的唇角不自觉上翘。
一上车,裴语把书包放下,把上午拒绝江鹤的事情很小声地说给秦深听。
“我那样会不会太绝情了啊。”裴语有点纠结。
“绝情吗?”秦深换位思考,“如果是我,当初被逼着去联姻的时候我就跑了。”
“你为江鹤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嗯……”裴语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吃,水果甜味在舌尖化开。
“你要吃吗?”裴语问。
秦深想了下,接过糖解开糖纸,他不经意地问:“自己买的?”
“同学送的。”裴语说。
秦深眸光微动,定定地看向裴语。
裴语也停了下,下意识解释:“我给她讲题,她说谢谢,顺便给了我几颗糖。”
话音刚落,秦深忽地笑了下。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和:“我也没说什么。”
裴语脸红了红,连忙转移话题。
“其实……当初我也准备跑的,我也不想和又老又残又变态的alpha联姻。”
秦深挑眉:“那你最后怎么没跑?”
“你傻啊。”裴语含着糖说,“你又不是又老又残又变态。”
秦深冷峻的眼眸笑了下:“我比你大了快十岁,勉强能称得上一句老。”
“我的腿也是事实,至于变态……”
秦深顿了顿,唇角稍稍勾起,“我可记得你骂我很多次变态。”
“呃……”裴语一时语塞,仔细一想,还真是那样。
“不不不,主要是你很帅啊。”
裴语弯着眼睛说,“你很有钱,对我很好,身材也很好,摸上去手感超级棒!”
说最后一句时,裴语没控制音量。
老杨被吓得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不是……”
秦毅阳无奈地扭头,“我想申请一下换辆车坐,实在是太煎熬了,你们知道你们的话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裴语:“有吗?”
秦深顺着裴语的话说:“有吗?”
秦深敛眸:“不过你以后自己想回家也行,我主要是来接裴语。”
秦毅阳瞪大眼睛:“?”
他说:“听听你这话合适吗?!我回去要和爷爷告状!”
裴语脸颊泛红,正要说话,却发现手腕被秦深极为自然地牵起来。
秦深随意捏着少年柔软手心里的软肉,不紧不慢道:“告吧,不过爷爷估计会站裴语这边。”
完全无法反驳的秦毅阳:“……”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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