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味来,萧涪江眸色沉重的望着她。
“苏九熙,你打算怎么做?”
“本来来东汉城是为了与你有个接应,可是我想楚丰然的脾气,他不会善罢甘休。”
萧涪江冷冷笑道:“他要是敢动你,我让他魂飞魄散!”
一年不见,萧涪江不仅法力大增,就连戾气也变得更盛。
苏九熙将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想让他的怒气减少了半分,温柔的说道: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倒是你,怎么脾气变的这么大了?”
“我……”
萧涪江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我看不惯别人看你的眼神,看不惯你虽假意和亲,但是身上所带的太子妃身份。”
“太子妃的身份听着高高在上,可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萧涪江漆黑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含着复杂的光。
更好的?
苏九熙一笑,用同样用心的表情回应他。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萧涪江的语言虽表达的露骨,可苏九熙觉得,现在谈论这些还尚早。
她对萧涪江的感情虽不同,但更多的是信赖和依赖。
若说喜欢,还为时尚早。
现在的情况紧急,最重要的还是先攻克眼前的难关。
将士们仍在马不停蹄的驻守边关,有多少无辜百姓还在惨遭楚丰然这个暴君的压迫。
再等等吧,等到事情结束,等她的心境平定,究竟是什么感情,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萧涪江顿了顿,心中不免落寞。
可他还是艰难的笑开,“好,都听你的。”
安顿好萧涪江,苏九熙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
已经入了春天,蝙蝠黝黑的翅膀不断拍打着树叶,蛐蛐在草丛中唧吱作响,让寂静的黑夜,增添了一分春意盎然。
临近门边,苏九熙能隐约的感觉到有一道的目光正在暗处注视着她。
她眉头皱着,察觉到附近之人灵气极为强盛,随即转过身将门带上。
却不想,一只手臂猛地把住门框,透过缝隙,月光恰好打在他的一只眼睛上,折射出光线。
“想不到,我的未婚妻还有半夜出门的习惯。”
楚肖钰嘴角勾勒一抹狠笑,猝然间将门弹开,整个人一个侧身进入屋内。
“干嘛去了?”
他笑的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语气带着强烈的质问。
苏九熙倒退了两步,冷声道:“我们还未成婚,你这样大半夜跑到女孩子的闺房,怕是不合礼数吧。”
“难道你深夜给别的男人上药就合礼数了吗?”
楚肖钰逐渐逼近,将苏九熙抵在墙角。
“我若是说,我娶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倾慕于你呢。”
苏九熙顿感一阵反胃,用力将他推开。
她的力度极大,生生将男人推到了桌面上。
“少在这里做样子了,你往敬南城中的传信,我不是没有看见。要想咱们之间平安无事,你最好还是知晓一下分寸。”
楚肖钰起身,若有所思的观察了她一会,骤然转变出一脸威胁一般的笑容,“分寸?我希望你也能懂得。”
他不在装样子,而是抱臂走近了她。
“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我不希望你做事情让我丢了面子。十日之后便是和亲大典,我希望你能乖乖的。”
楚肖钰一顿,话锋一转。
“否则,你母亲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提到林逸青,苏九熙顿时怒火中烧,直接拔出利剑抵在他的脖间。
“滚出去!”
楚丰然见她怒不可揭的样子,缓缓笑了。
“好,未婚妻好好休息。”
苏九熙一挥手,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楚肖钰日日与楚丰然呆在一起,修为在魔气的加持下也不容小觑。
她若是死拼,怕是也会落的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苏九熙顺着墙壁蹲下,这样的人渣,不由得让她心中作呕。
有其父必有其子,就算杀一百次,也不足以让她解恨。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十日以后,对于事情好像太过匆忙了些。
萧涪江吸收破上之力虽修为比之前强了很多,可毕竟还为全部融入到他的身体中,若是现在对付,是有一些风险的。
还是在等等吧……
明日一早。
苏九熙刚刚洗漱完,就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
又是楚肖钰。
楚肖钰直接踢开门,他这种无理的做派,苏九熙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知太子一大早来我房内干嘛?”
苏九熙讥笑着,完全没有正眼看他,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未婚妻怕不是忘了,入了龙族,便要遵守族内的规矩,你作为晚辈,应同我一起去敬早茶。”
说罢,楚肖钰直接将苏九熙硬生生拉走。
苏九熙手腕一转,挣开他的手臂。
“我自己会走。”
“好。”
楚肖钰笑着,“反正过几日就是成婚的时候了,到时候也就由不得你了。”
苏九熙别过头,不打算理睬,楚肖钰说出这种话明显就是在恶心她,若是气急败坏的回怼回去,怕是正好着了他的道。
茶是刚刚烧好的,苏九熙执着茶杯的底盘,送到了楚丰然眼前。
楚丰然一脸小人得意的模样,没有接过,而是静静的观察了她一会。
还真是有当年林逸青的模样,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是苏寒锦的血脉。
他自小资质极差,在诺大的皇室中,他的母亲体弱多病,是最不受宠爱的妃子,而他,也理应变成了最易受人欺凌的孩子。
皇族的太子们,似乎把欺辱他当成一种乐趣,说是没用的母亲生出的孩子也同样是个废物。
直到年纪大些了,他远离皇宫,来到了如墨学堂。
在这里,他遇见了毕生的两个好朋友,林逸青和苏寒锦。
林逸青自小在书香世家长大,洒脱自由,他把那当成一种向往,第一次发觉,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
就像是快要干枯而死的枯木,生命力顽强到,只需要一点点水的滋养,便可以生根发芽。
但是正是因为感受过水源,所以想要的,摄取的,便会越来越多。
爱在他的世界中,堪比金银财宝般稀有。仅仅出现的一丝光亮,让他生出了病态的想法,他只想要她只他一人所有。
但得不到的始终得不到,感情这种事,更是不可能强求。
林逸青死后,他虽难过,可她死在了他的手上,便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极乐。
他这一生缺少的东西太多了,不仅是爱,还有那深压心里的屈辱。
他听了境离的话,果断答应了。
或许那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欲望。
以至于,除了爱情,还有权利的欲望能代替这种感情,让他活的好好的。
多年前的羞辱扰上心头,楚丰然端着茶杯,手指一松,故意滑落。
滚烫的茶水全都撒在了苏九熙手上,上面顿时起了一层水疱,皮肤顺着水流渐渐脱落。
灼热的烫伤,让苏九熙条件反射的瑟缩回去,茶杯噼里啪啦的摔落在地面上。
苏九熙轻瞥了一下伤口,疼得咬紧后槽牙,嗤之以鼻道:
“怕是皇上不喜欢喝茶,那看来以后我也不必来敬了。”
“敬不领茶的,不过是走个形式。朕最不喜循规蹈矩的办事,我只喜欢不拘一格的独木桥。”
楚丰然笑着逼近她,高扬起下巴,像是在示威。
苏九熙一笑,楚丰然的意思就是在同她说明,不会放弃魔气的炼制,又想见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苏九熙同样没有被那种气场吓退了步。
“那就请皇上看一看,康庄大道和羊肠小道哪一个会笑到最后吧。”
“哈哈哈哈。”
楚丰然道:“还有三日便是踏春狩猎的日子了,希望儿媳到时候要准时去啊。”
听罢,苏九熙转身离去。
楚丰然看向她的背影,神色顿的一变。
“笑吧,你快没命笑了。”
烫伤的伤口虽不及内伤的危险,可浇于皮肉,她只不过是一个凡体之躯,怕是会留疤了。
苏九熙用一个黑色手套将其盖住,若是让萧涪江发现,肯定他又要冲动了。
还是不要扰了他的心境,让他潜心修炼吧。
传闻东汉城的青楼中,有一神秘的商贩,只在夜间开放,在他那里,可以买到极其珍贵甚至已经绝版的东西,只不过,要用每个人的寿命来作为交换。
白川烨的商行乃是凡间界最为庞大的世家,于各个地方的交易都有连同,再珍贵的东西,怕是也要出自西墨城中的白家。
若是会会那神秘的商贩,说不定能借此打探到白川烨的下落。
容容一路上陪她奔波劳累,见她早早熟睡,苏九熙便换上一身男装打算前往青楼。
男装不需要复杂的头饰,只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行动也变得轻巧了不少。
苏九熙点起足尖,踏过夜风,轻飘飘的于萧府瓦檐上停顿。
萧涪江正在院中练剑,察觉周围有人,眸光微动,骤然乘上房檐,执剑而去。
苏九熙正半躺在瓦片上,一道剑光袭来,她勾唇一笑,抬腿将剑刃踢到一旁,跃步而起。
萧涪江顿住,眼神中闪过欣喜之色。
“萧小将军,怎么?还要来与我切磋一下吗?”
两人伫立在屋檐的两侧,月光照射出两方的影子,似是回到了他们初时的场景。
萧涪江转剑将其收入剑鞘,挑眉道:
“苏小姐,怎么这么喜欢半夜爬到别人房顶上?”
苏九熙抱胸缓缓逼近了他。
“有事需要萧小将军帮忙。”
萧涪江心中不禁一喜,巨大的愉悦感冲刷上心头。
一直以来,苏九熙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二人之间的距离像隔了千沟万壑。
还是第一次,她毫无掩饰的要自己帮忙。
让他内心几乎忍不住要幸福到晕眩了。
“哦?苏小姐如此神通广大,何事还需要找我?”
窸窸窣窣的夜风中,月光跃进他的眼中,折成一抹幽暗而静谧的神色。
苏九熙叹了口气,“如今我寄人篱下,许多事情诸多不便,还需请小将军这个本地人帮忙啊。”
“说吧,什么事?”
萧涪江的视线从上而下扫拂置她的面部,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见苏小姐这装扮,该不会是要去青楼吧?”
苏九熙扬眉,“正有此意。”
萧涪江目光猛地注意到她的手掌,眉头蹙起,“戴手套干嘛?”
苏九熙指尖微抬,不由得感叹,萧涪江的眼神还真是好使。
不过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都要让他来多询问一句。
“没什么,日日练剑,生了不少茧子,便想着戴上手套能缓解一些。”
她的语气从容且自然,萧涪江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只单单在她额间轻弹了一下。
“别那么辛苦,有什么难事可以找我。你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我反倒觉得没什么存在感了。”
“以小将军现在的修为,我怕是连你的八成还不到。放心吧,以后指着你的事情多着呢。”
苏九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的说着。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彼此间甚至忘记,还在楚丰然掌权的东汉城中。
萧涪江轻笑一声,“好,多来麻烦我,我可是清闲的很。”
苏九熙问道:“小将军,在这城中最为著名的青楼是什么名字?”
“醉花楼。”
萧涪江有些不解,“你打听青楼是要做什么?”
“不是说,在醉花楼中有一商贩,想要之物,在里面应有尽有。”
“你想要什么?”萧涪江狐疑,“本将这里的东西可不比那里的差。”
“那这个东西,怕是小将军不会有。”
苏九熙狡黠的笑了笑,见萧涪江半眯起桃花眼问。
“什么东西?”
苏九熙故作一脸神秘,道:
“我想要的东西是,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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