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任韩王登位的日子,依照惯例,韩王于宫中设宴款待群臣,身为韩国少有的世袭贵族之一,手握十万白甲军的白亦非不可能不在邀请之列。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种时候,上任韩王非常聪明的称病没有出席。
季嬴顶着一张蒙娜丽莎的微笑混迹在贵族女眷之中,恬静的性格,不俗的谈吐以及温柔的气质让她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同时也在无形中加深了众人对她本出身贵族的印象。
“老身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有如夫人一般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的标致姑娘。”一位贵族夫人轻轻拍了拍季嬴的手,语气里满是赞叹与祝福,“老身祝你们夫妻团圆美满,长长久久。”
“谢过张老夫人祝愿。”美人含羞带怯,更显风情万种。
季嬴今日穿了一件以白色为主、蓝色为辅并且撒满了昙花的裙子,明月、祥云图案以银丝绣成暗纹点缀其中,腰带处镶嵌的些许珍珠流苏则为这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衣裳添了几分贵气。
一头青丝半挽批就,一对宝石蝴蝶银钗斜斜插入云鬓之中,与耳朵上的花朵型耳坠遥相呼应,雅致清丽。一颦一笑间皆是万种风情,举手投足间犹如春柳扶风。
眼角处晕染的淡淡紫色配上眉心处的银白色蝴蝶花钿更显肌肤胜雪,而脸颊处薄薄的胭脂以及玫粉色的嘴唇则为她凸显了几分气色。
许是精心打扮过的缘故,季嬴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前段时间那般病殃殃的了。
女人们之间的寒暄似乎永远也离不开丈夫和儿子,侧耳倾听了一段时间后,对众人明里暗里的奉承季嬴深感无聊,起身离开,打算四处走走。
没有让宫女领路,也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季嬴想到哪就走到哪。
“在往前走可就是冷宫了,你确定你要去哪里?”
头顶忽然传来稚童的声音,顺着声音,季嬴将目光投向了树顶。
那是一个顶顶漂亮却一直臭着一张脸的男孩。
嗯~感觉有点眼熟呢!
“你是韩王的公子?”轻声细语,一举一动都在展现女性独有的温柔。
“不是,你猜错了。我和这个韩王宫没有任何关系。”男孩双手抱臂坐在树干上,冷然的语气不知道是因为不屑还是因为被伤透了心。
“原来如此,是我错认了,抱歉。”出乎男孩的预料,季嬴很轻易的就像男孩道了歉,没有一点大人的架子,和男孩银灰色眼睛对上的一双紫瞳里满是担心和关怀,“树上很危险,你可以先从上面下来吗?”
大概是很久没被人关心过了,男孩有些别扭,但最后还是听话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小心点!小小年纪就这么好面子了吗?你看这树有那么高,万一你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摔伤了,到时可有你哭的。”季嬴蹲下身,拍了拍男孩身上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灰尘,语重心长的絮叨着。
“你是老婆婆吗?这么唠叨。”
如果男孩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季嬴或许会真的相信男孩是在嫌自己唠叨。
果然,不管年纪大小,男孩子都是好面子的。
季嬴没有拆穿男孩的嘴硬。
“男孩,你可曾听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道理?”
“听起来有点像是儒家宣扬的仁义道德。”男孩显然是读过几卷书的,很快就判断出季嬴说的话究竟出自诸子百家的哪家思想。
季嬴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认识这个男孩,但是这不妨碍她爱心泛滥到想给这个陌生的男孩浇点鸡汤。
嗯,就当是维护一下自己这副温良可人,善解人意的形象。
广撒网,多捕鱼。只要她的渔网撒的够大,总有一天能逮到那么几条让人满意的大鱼。
“父亲一职我不敢妄加评论,但对于母亲这一角色,我想我应该是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的。”
男孩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副你接着说我听着呢的桀骜模样。
“男孩,你知道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吗?”没等到男孩答话,季嬴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是出人头地,也不是封王拜相,而是平平安安。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十月怀胎所带来的羁绊是没有任何感情能够比拟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母亲,男孩你也应该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身设险地。”
“让你失望了,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她永远不可能再为我担心。”男孩沉默几息,最后冷酷无情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难道她死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就此断了吗?”季嬴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反问道,“难道就因为她已经是个死人,所以你就连娘也不认了吗?”
“罢了,本就是萍水相逢一场,是我多言。”
季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趁着男孩被自己问住的空挡,转身离开。
作为陌生人,她已经说的太多,是时候优雅退场了。
“你是韩安的姬妾还是哪家的家眷?我以后还能在王宫里再见到你吗?”看着季嬴离开的背影,男孩抬起头追问道,“还有,我不叫男孩,我的名字是卫庄,记住这个名字对你不会有坏处的。”
季嬴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回头。
“我期待你成为出色的大人的那一天,但前提是你要先平平安安的活到成年。”
“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卫庄。”
一阵清风吹过,遗留下来的美人香也被彻底吹散,卫庄抬头看向天空,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季嬴回到女眷们聚集的宫殿时,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夫人,我来接你了。”出乎季嬴的意料,白亦非竟然没有派宫人来为自己领路,他亲自来这里接她了。
在其他贵族女眷们或是嫉妒或是看好戏的目光下,白亦非有幸欣赏到了一幅白璧染红霞,宽袖遮玉面的美景。
两人最后是在女眷们的笑声里推搡离开的。
等离开所有人的目光之后,季嬴松开了拉着白亦非的手。
“侯爷怎么亲自来了?”
“公主是第一次来王宫赴宴,臣自然是因为担心您啊。”
听到白亦非的称呼,季嬴下意识的踮脚去堵白亦非的嘴。
“这里可是韩王宫!”季嬴的声音咬牙切齿,“平时私底下也就算了,在韩王宫称呼我为公主,你是不要命了吗?!”
“哦,原来公主是在担心臣,臣深感荣幸。”贴在季嬴的耳边,白亦非固执依旧,“这样别人总该听不见了。”
白亦非!
季嬴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甩了对方一记眼刀。
调戏起她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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