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和季嬴的相遇始于一场强取豪夺的英雄救美。
那年,天涯歌女还没有扬名七国;那年,张平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那年,女未嫁而男已婚。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男女之间是没有纯洁的友谊的,多半是借着友谊的由头谈情说爱,又或者是有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
若是再加上英雄救美的前缘,那就更是说不清了。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未必。
至少在当年,张平和季嬴两个人都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
如果说张平是因为家有贤妻不忍惹其伤心才没有那个心思,而季嬴就是压根就没长爱情的那根弦。
就算是本着广撒网多捕鱼的心思,季嬴也没兴趣、没心力做海王,自小看惯了后宫尔虞我诈的季嬴甚至连鱼塘主都不想当。
两个人自问问心无愧,彼此之间的交往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可这始终架不住别人的有心猜疑。
譬如张平的母亲,老夫人就曾经在丈夫的允许下偷偷跟踪过张平与季嬴的见面,但最后却灰溜溜的回来了,一句“我见犹怜,况乎小儿”是老夫人对丈夫以及儿媳的交代。
而张开地本就不把张平的风流当做是一件错事,有此一言,就更是对儿子的私事按行自抑。
在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张平的妻子已经做好了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准备。
可是张平一直没有提及这件事,张夫人也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再后来,季嬴离开了韩国,张家人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几年后,这个曾经在搅浑了张家平静生活的女人竟然以另一个身份又杀回来了。
张老夫人是什么心情暂且不提,单是张夫人,在认出季嬴的身份后,这个女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马车里,看着自家夫人有些苍白的脸色,张平掏出手帕替妻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关切的询问着妻子的身体健康。
张夫人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决定不提及张平和季嬴的前缘,只虚弱一笑,双手摸向了自己的腹部,道:“没什么,只是孩子忽然有些闹我。”
提到这个和妻子期盼多年的长子,张平瞬间没有了替季嬴担忧的心思,只微微蹙了蹙眉,然后轻声训斥起了张夫人肚子里的孩儿。
使君已有妇,罗敷亦有夫。张平比张夫人更明白这个道理。
“吾儿,你可要平安出生,为父可已经为你物色到一门好亲事了呢。”
就算是张平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让张夫人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寝食难安,以至于到最后终是由于忧思过重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张平遗憾,张夫人又何尝不悔恨。
可是,张平和季嬴的往事始终是张夫人心头的一根刺。如果不能将这件事情彻底说开,悲剧极有可能还会重演。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已经随白亦非回到雪衣堡的季嬴无关。
要知道,时隔多年后再次重逢,除了在宴会大厅里的匆匆一面,两个人可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概是因为没有疾行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有白亦非在身边,在回雪衣堡的路上,季嬴没有像来新郑时那般清减。
撤下简陋的一餐后,白亦非和季嬴回到了马车上。
“我的侯爷,您到底在生气什么呀?”待白亦非在马车上坐定后季嬴也坐到了他身侧的位置,侧身拉着白亦非的衣袖,季嬴对白亦非突如其来的生气很是不解,“从开始用膳到现在,你就一直对我摆着一张臭脸,我到底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垂下眼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素手,白亦非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你很喜欢桔梗?”别扭的语气。
季嬴愣住了。
好端端的,这尊大佛爷怎么又提到桔梗了?!她都解释了有八百遍了,她不喜欢桔梗,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他到底是哪里不放心呐!
都说女人擅长无理取闹,但是现在看来,男人有时候也很擅长无理取闹。但有什么办法,谁叫白亦非是季嬴自己选择的男人,只能顺着哄着。
季嬴抬起头来,倾身侧了过去,在白亦非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这是季嬴第一次主动亲吻白亦非。
“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肯相信我对他没有儿女私情呢?”抓着白亦非的手臂,季嬴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虽然轻却能够感到很正经,“你是我为自己选定的夫。至少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只喜欢你一人。”
“白亦非,你要相信我的骄傲,更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
最后一句话,季嬴是盯着白亦非的眼睛说出来的。
良久之后,声音再次在马车里响起。
“夫人可是吻错了地方。”白亦非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动作愈发得寸进尺,暗示的也非常明显。
哪怕和白亦非该做的都做过了,但季嬴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亲吻是只有恋人才会做的亲密事,对白亦非的吻季嬴从来都是被动承受,从未有过主动出击的时候。今天肯主动亲吻白亦非的脸颊已经是意外之举。
“不愿意吗?”白亦非别过头,“你果然喜欢他!”
季嬴都被气笑了。
“白亦非,你回头看看我。”
听到季嬴的呼唤,白亦非只坚持了几息时间,最后还是投降了。
就在白亦非转身的那一瞬间,花开了。
清浅犹如雪花落唇般的一吻却是季嬴给予白亦非的第一个主动的吻。
男人骨子里的天性是掠夺。既然有兔子主动送上门来,饿狼又岂有放弃嘴边的肉的道理。
于是,云鬓半偏,金钗委地。
侧躺在白亦非的膝上,季嬴用手不停的卷着垂到肩膀前的长发,看着白亦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假正经的样子,一个玩笑计上心头,支起上身冲着白亦非的耳朵一呵气,语气缠绵又勾人:“我曾听人吟过一首诗,诗里有几句话我很喜欢。所谓‘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我的侯爷,妾身可怜吗?”
那个主动的吻似乎解开了什么封印。
白亦非一把制住季嬴,语气幽幽:“这是在马车里,还有,你身子不方便,别乱点火。”
季嬴不出意外的被唬住了。
“那你能告诉我刚才好好的你怎么又想起他了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
“那道佐食的小菜我记得你很喜欢。”
季嬴点头:“然后呢?”
“那道小菜就是用桔梗腌制的。”
季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把扑倒白亦非的怀里,眼泪沾满了白亦非的衣襟。
“笑够了?”白亦非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季嬴含着微笑,再一次主动亲了亲白亦非的嘴唇:“白亦非,你知道吗,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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