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
相国府。
看着书房里都在认真读书的父子,张夫人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韩国的人们都说白伯瑾是韩国未来的希望,是比他父亲白亦非更加耀眼夺目的明日之子,可是在张夫人心里,自己用命换来的儿子张良丝毫不逊于这位少年天才。
人们都在传言白伯瑾六岁时就能替父亲出谋划策、整肃军队,可是他们不知,自己的良儿在五岁时亦能听懂父亲和祖父口中的朝堂纷争。
论机敏聪慧,她的良儿丝毫不逊于那个女人的儿子。
张平不知道,张老夫人也没有看出来,自十年前在韩王宫的一面之缘后,张夫人在心里其实一直憋着一口气,她不愿意输给季嬴,无论是那个方面。
季嬴过于美丽的容貌让张夫人对自己的夫君没有信心。结发多年,她很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别看张平平日里都是一副正义凛然、一心为国的模样,其实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要是没有张开地这个公爹压着,张平骨子里恋酒贪花的本性早就暴露无遗了。
可她还是爱他,爱那个曾在桃花树下只为她一人舞剑的少年。
轻轻叩了叩书房的门,张夫人从身后侍女的手里端起托盘走进了书房。
“夫人怎么来了?”张平放下手里的竹简,抬头问道。
对于家里的这位贤妻,张平是万分尊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等到张良出生才搞出庶子。
“母亲。”奶声奶气的声音。
“读书辛苦,我亲自去厨房炖了点百合莲子羹给你们补身子。”张夫人的确贤妻良母,在孩子面前,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很好。
爱妻亲自下厨,张平不会不给面子。
气氛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但欢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碗百合莲子羹张平刚用没多久,一枚精致的桃花玉平安扣就被下人递到了张平的面前。
是那个女人的信物桃花扣!
看着张平有些恍惚的神情,张夫人暗地咬紧了牙关,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母亲?”尚且还是幼童的张良似乎发现了母亲的不开心,伸手拉住了张夫人紧握成拳的右手,“你怎么了?”
听到张良的声音,张平回过神来也看向了张夫人,双眼里是无声的关心。
“夫君可是有约?”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被张平握在手里的桃花扣,张夫人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才能说出这般大度的话,“若是着急就先去赴约吧,莫要让贵客久等不至,我会在这里陪着良儿念书的。”
“倒也不用这般拘着良儿,这次会面我本就打算把他也带去见见世面的。”张平没有察觉到自家夫人的不对劲,自顾自的诉说着自己的打算,“但凡见过她,我就不担心这小子将来有一天会被女色所迷。”
“良儿还小,我担心他会唐突贵客。”咬紧牙关,张夫人很不愿意的拒绝道。
“不用担心,她向来大方,就算是小儿无礼她也不会计较的。”心大的张平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对妻子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是吗?”细若游丝的声音,“那我就放心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此时恰是踏青出行、游春扑蝶的好季节。
小小的孩童虽然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里,但是扑闪的眼睛已经表明了内心的雀跃。
这是父亲第一次单独带他出来玩,小张良很是兴奋。
“良儿,要记得在我们父子俩一会见到的那个人的面前表现得好点。”大手摸了摸孩童的头,张平嘱咐道,“她很有可能会能会是你未来的岳母大人。”
可小孩子又哪里懂什么叫做岳母,虽然乖巧的点了点头,但是眼里的迷茫又怎么瞒得过身为大人的张平。
可张平也不点破,只是又垂首看向了手里的桃花扣。
对季嬴这次邀约的目的,张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那个女人辞别王都多年,却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回到新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后之位。要是没有猜错,她一定帮白亦非在韩王的后宫里安插了眼线,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人!
到底会是谁呢?
是一进宫就盛宠不衰的明珠美人还是当年百越之战后得到的战利品胡良人?
是以歌声搏得圣宠却出身离人阁的云七子还是御前献舞后被幸运纳入后宫的陶长使?
韩安近几年宠爱过的姬妾们的脸不停地在张平脑海里浮现又消失,消失又浮现。
时隔十年,两人再次会面,张平已不复当年潇洒,但季嬴依旧美如娇艳花蕊。
梅树下的蓦然回首,眼波流转间是千万种动人风情。樱唇轻启,一身轻笑,是山河失色的动容,也是骤然花开的惊艳。
“天祐,你来了。”
张平,字天祐,号友量。
从十七岁相识至今,当着张平的面,季嬴一直以张平的字来称呼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张平官拜相国就改成其为张相国。
而张平也没有让季嬴改口的念头。
两人就这样站在树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了起来。
抬头看着一身青绿色衣裙的季嬴,小张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人,也是第一次觉得绿色原来是一种这么趁人的颜色。
“小呆子,下巴要掉下来了哦!”
耳畔忽然传来女童咯咯笑的声音,小张良转头望去,就在离自己不过只有七步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小姑娘笑嘻嘻的站在那里。
“你是谁?”歪了歪头,小张良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姑娘反问道。
“我是和父亲一起来的。”指了指张平的位置,小张良很老实的回答道。
“我是和阿娘一起来的。”小姑娘骄矜的抬了抬下巴,扎在头发上的铃铛轻摇,发出清脆的声音,“喏,就是穿着绿裙子的那位。”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到小张良身边,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后才问起了他的姓名。
“我叫白芊红,今年五岁。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张良,今年八岁。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听到小张良的话,白芊红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摔倒。抬头看向季嬴所在的位置,然后对上了季嬴笑盈盈的眼睛。
很好,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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