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韩非离去,哪怕白芊红心里明明知道韩非这次回去会遇到鬼兵,但是她只是扶了扶头上的铜簪,露出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优雅的保持了沉默。
房间里的两人心知肚明,紫女已经偷偷跟上去了。
“你不跟上去看看吗?顺带还能吹吹冷风醒醒酒。”白芊红扭头看向卫庄,“还是说你一点也不担心表姐。”
“那些鬼兵奈何不了她。”对紫女的武力值,卫庄是放心的,“反而是你,想好怎么和你父亲回信了吗?”
“血衣侯和姬无夜同属夜幕,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这次你选择帮韩非破解鬼兵劫饷案已经无疑得罪了姬无夜,难道就不怕白亦非生气?”
明月心的真实身份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个怎么查也查不到的秘密,但是对卫庄而言,只需一个照面,卫庄就猜出了明月心真正隐藏着的身份。
凡是见过季嬴那张脸,在看到白芊红的脸后,是个人都不会认错白芊红的身份。
“姬无夜再怎么说也是外人,而我可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再说,有母亲在他身边一直不停地吹枕头风,他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漏风的小棉袄丝毫没有顾及父亲在外人面前的面子,白芊红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敲打着桌面,“再说了,姬无夜永远也不会有知道明月心就是白芊红,而白芊红就是鬼谷夏姬的那一天。任凭他姬无夜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在韩非的背后,除了有卫庄先生这位鬼谷传人之外,还隐藏着我这么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灯下黑,有趣。”卫庄咂了口酒,反应依旧淡淡。
“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夜下蓑衣客。夜幕四凶将统共就只有四人,但实在丢人,算上父亲,我也只另外见过翡翠虎,还是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的那种见过。不过,白伯瑾那家伙倒是有可能跟着父亲全部都见过。”相识多年,白芊红早就习惯了卫庄的性格,所以对卫庄冷淡的反应也很平淡的就接受了。
卫庄不是个健谈的人,白芊红也不是外向的性子。
于是,沉默的气氛在房间里开始蔓延。
等到紫女回来,白芊红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只有空中残余的雪腻丹的香气无声的昭示着主人离开不久的信息。
“你们两个怎么又不欢而散了。”紫女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彼此的想法很合拍,但白芊红和卫庄两个人就好像天生不对头一样,若是没有第三人在场,这两个人很难在同一空间单独相处较长时间。
多少年了,这两个人单独相处时间的最长记录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
“你都发现了什么?”卫庄闭口不谈自己和白芊红之间的相处模式,反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和白芊红的关系,卫庄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就算是少年相识,但白亦非毕竟是白芊红的父亲。如果将来有一天对上夜幕,他很难说清白芊红到时候的立场。
若是选择自己,白芊红无疑是站在了父母兄长的对立面,这对她而言是种残忍;可若是选择白亦非,那身为“夏姬”的白芊红又无疑是背叛了鬼谷,背叛了友人,这是“鬼谷四魈”所绝不允许的。
就如同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亲情和友情的取舍又何尝容易?!
看在多年相识的情分上,卫庄不欲白芊红陷入如此的两难境界。
白芊红也很聪慧,对卫庄的各种打算,他不说,她不问。
紫女也没有接着调侃下去,顺势对卫庄讲起来自己的发现。
“你和月心的猜错没有错。这次鬼兵劫饷一案,的确是那位大将军在背后搞鬼。”紫女肯定了卫庄和白芊红在鬼兵案初起时就断定了的猜测,“夜幕降临百鸟散,扮演鬼兵杀人的应该就是那位名叫墨鸦的百鸟统领。”
“夜幕在韩国扎根多年,没那么容易撼动。”卫庄静静的看着摊在案上的《五蠹》,看起来不为所动,“刺杀韩非的失败并不会让他们收手,那两个人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需要我暗中盯着吗?”紫女反问。
“不,让明月心去。”卫庄提及了并不在场的另一个人,看到紫女略微有些担忧的眼神,避过头解释了一句,“你太小看她了。细数历代鬼谷四魈,她可是唯一一个女人。”
紫女也和鬼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对鬼谷四魈,她也算是了解。
当代鬼谷四魁具体姓名少有人知,世人只知其以春夏秋冬四季作为名姓,其成员分别称为春老,夏姬,秋客,冬僮。
历代鬼谷四魈以护卫鬼谷为责,分别握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一方财力、势力,并且只听命于当代鬼谷子。
夏姬是当代鬼谷四魈为首,而她成为四魁之首,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她的武功,更是她过人的心机谋略和心狠手辣。
卫庄曾听师父亲口承认过,除却他和盖聂两位亲传弟子,在他所教的其他所有人里,唯有白芊红最善心机,而白芊红高于常人的家世也给她提供了足够的锻炼机会。
卫庄现在知道白芊红在世人眼中的三种身份,一者是白芊红,贵为世袭侯爵之女的白芊红有着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烂漫,有一整个雪衣堡作为后盾,白芊红的日子过得可比王宫里的公主还要潇洒快活;一者医家明月心,明月心自幼便拜师医家桔梗,天才的老师教导出了天才的弟子,一篇《大医精诚》让明月心扬名七国,在医家同届弟子之中,能和明月心相提并论的人寥寥无几;而最后一者是鬼谷夏姬,踩着足以堆成山丘的累累白骨,心机深沉的鬼谷夏姬坐稳了四魈之首的位置,尚且温热的血河在她的宝座之下流淌着……
谁能想到,三个有着迥然不同性格的女子居然会是由一个人扮演的。
就像是故事里变化多端的妖魔一样,她不断的根据身份的不同调整着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千种形象,万般变化,但每一种都夺人心智,惑人心神。
“也好。”紫女提起酒壶替卫庄斟满了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稍后我去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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