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佩涵带着林家一行人来到了孙师傅的木工铺子。

    林母和林春香越是走到近处,步伐就愈是磨磨蹭蹭的。

    林佩涵心中已然有了数,架着林春香就往前走,嘴上喊着:“孙师傅。”

    孙师傅听见声音,急急从门口迎将出来,看见这架势有些犹疑:“林姑娘,这是……”

    林佩涵将林母也一并推到前面来,道:“具体是如何,还是得由你们自己来说。”

    林母和林春香两人都低着头,讷讷不能言语,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何处放了。还是林春香大着胆子道走到前头来,道:“你以次充好,该给我们个交代!”

    “什么意思?”孙师傅有些摸不着头脑。

    “孙师傅可认得她们?还有这个!”林佩涵将那坏损的摇篮置于孙师傅的面前。

    孙师傅皱着眉,冷声道:“自然认得,这两人此前带着从王麻子家打好的摇篮,从我这边儿路过,还向我打听了林姑娘你的事情。”

    林佩涵心中暗忖:怪不得这两人这么笃定自己手上有钱,原来是打探过情况了。

    林母和林春香两人脸色一白,似乎是没想到这孙师傅还记得自己。

    “这摇篮是王麻子家做的?”林翠花拧着眉,有些激动地问道。

    那王麻子专门用一些不好的木料做木具,质量虽次,但胜在价钱便宜。只是最近那王麻子手上生了恶疮,大家都传是接触了烂木头多了的缘故,因而寻常都不怎么找他做活计了,他只得将价钱再往下降了降,才勉强够生存。

    当初林母将那小摇篮送过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花了大价钱,这摇篮若真是王麻子做的,几十文钱的质量自是不能保障的。她忽又联想起方才自己孩子身上起的红疹,眉头皱得更紧,莫不是那王麻子身上不干净才传给了囡囡?

    “孙师傅,怎么会呢?是不是弄错了?”林佩涵故作惊讶道,却将手上的“物证”不动声色地往前递了递。

    “自是错不了,”孙师傅语气很是笃定,伸手拿过林佩涵手上的摇篮,指着上面木头上的青色的斑点,道,“我这铺子里可从来没有用过这般的木头。”

    可林佩涵还是低估林家母女的厚脸皮了。林春香脑筋一转,竟然当即大呼道:“好你个黑心肝的老木匠!居然用这烂木头以次充好,还赖账不认!”

    林春香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吸引来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一群围观路人不明真相,就聚集在一处,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林翠花脸皮薄,抱着孩子微微退开了些,到底是从林家嫁出去的,依照她对自家母亲和妹妹德性的了解到了此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只是抛开对两人的埋怨不说,她心中也起了贪念,万一真能拿到钱呢?因而并不出言阻止林春香。

    孙师傅气得发抖,怒骂道:“我这铺子里的木具都是用红花梨木做的,何曾用过此等烂木头?便是给我做柴火烧,我都嫌次!”

    旁边看戏的民众倒是看出了些门道,也有那么一两个出来说几句公道话,附和孙师傅的言语:“这倒是真的,我之前在孙师傅这里也买过一把椅子,红花梨木做的,可结实着呢!”

    林春香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仍是嚷嚷着,不肯落了下风,非要让孙师傅赔钱。

    围观的毕竟都是些局外人,瞧着这场面,一时也有些分不清真假。

    孙师傅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被林春香的厚脸皮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林佩涵此时又善意提醒道:“孙师傅生意忙,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你们说说,是何时过来做的这摇篮,也好帮孙师傅回忆回忆啊。”

    林母气得瞪了林佩涵一眼,这小蹄子不是找事吗?

    孙师傅却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他生意忙,有人来定做东西,一桩桩活计都会记录在册,然后他在按照册子上的记载来干活,而且铺子里还有伙计看着。

    这事儿与他相熟的街坊邻居也都是知晓的。

    孙师傅冷静了下来,面有嫌恶之色,道:“那么,你且说说,你是何时来找我做这东西的?”

    林春香本就是胡编乱造,哪里说得上来,只能随意掰扯,道:“正是今日上午。”

    “一派胡言!”孙师傅怒道,“我今日只做了一张桌子和一张雕花木床,我这账本上可都明明白白地记着呢!”

    “这账本都是你自己写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林母见势不妙,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好,好,好!”孙师傅怒极反笑,连道了三声好,“既是如此,你们便随我一同去报官,知县大人自有公道。”

    林春香和林母自是不敢去官府的,干脆赖在了地上,撒起泼来,一个说欺负自己年老,一个又哭喊着要回家。

    一时之间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这动静引来了更多的人,连自己开着铺子做生意的也跑出来看热闹。

    林佩涵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掩在人群的最后面有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衣服上还沾着木屑,左手有一榆钱大小的疽疮。她便猜到了这才是做这摇篮的那王麻子。

    林佩涵心中转了好几个弯,趁着林母和林佩涵胡闹着,慢慢地后退了几步,悄悄到了王麻子附近道:“你手上恶疮我能治愈,且分文不收,只需你出面说上几句话。”

    王麻子这几日因着手上生疮,过来找他做木工活的人不多,对于这林家母女他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但是他与这孙师傅素来不对付,因而只是默默看好戏,并不打算说出实情来。

    如今听着林佩涵这话,王麻子心中也有些动摇了,去一趟医馆得费上不少银钱,他不舍得,可是吧,长此以往,确实也不是个办法。

    林佩涵见王麻子有些动摇了,又趁热打铁:“这事儿事实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最终可影响不到孙师傅。但倘若你自己先说了,不是卖了他一个人情?说出去于你自己的名声也有益啊。”

    王麻子又问:“你真能治我手上的恶疮?且分文不取?”他虽然不舍得去医馆,但为着这手上恶疮,也试了不少土方子,却都没什么效用。

    “我是陈氏医馆的大夫,若是不管用,你尽可来寻我。”林佩涵暗道,关键时刻自己这职业还是挺管用的。

    “行。”王麻子总算应下了,他倒也是个爽快人,当下便依着林佩涵的话语行事。

    只见王麻子向前迈了几步,对着坐在地上的林家母女二人道:“这不是林家嫂嫂吗?前几日从我这里打的摇篮,你家外孙女用得可还得宜?”

    孙师傅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眼皮微掀,似是没想到王麻子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人群中有些哗然,很快又有些了然:“原来是王麻子这里卖出去的啊,那这么次也就不奇怪了。”

    王麻子听了这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有些后悔来出这个头了。

    “哎,此言差矣,王麻子才收几个钱啊。向来走的是价廉物也廉的路子,大家也都知道,多是寻他做一些用不了几次的小玩意儿,哪有人给刚出生的娃娃用的?”也有和王麻子交好的人帮着说话。

    价廉物也廉,林佩涵听了,心中有些好笑,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王麻子闻言,也没那么窘迫了。

    地上赖着的林家母女就有些着急发慌了,林母慌忙否认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可没找你做过什么摇篮,我这摇篮是在孙师傅做的。”

    王麻子蹲下身,拿起那早已破损的摇篮,道:“这不就是我当日做的那只小摇篮,原本我开价五十文,你嫌贵,拼命压价到了二十文。我说这般的话用的木头就会差一些,你又说没关系,随便用什么木料都行。喏,那日刘叔你也在旁边。”

    王麻子指了指人群中的另一人证,自己的邻居刘叔。那刘叔也附和了。

    这下人证物证算是齐全了,林家母女再无从辩驳,只是白着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都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的。

    “赶情这两人就是来讹人的?也太过分了。”

    “没听见这老妇对自己的亲外孙女都不怎么上心吗?可见是个丧良心的。”

    “这种人就得报官抓起来才是。”

    一听到报官,林家母女便软了腿,吓得连忙爬起来,脚底抹油。林母年纪大一些,不如林春香跑得快,还被热心人捉住了:“孙师傅,可要报官?”

    林母连声求饶道:“孙师傅,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回吧。”

    孙师傅懒得理会,冷哼一声,对着那热心人挥手,示意就此算了。

    林母便立即溜走了。

    林翠花如今见着这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看两人都跑了,也未发一言。

    孙师傅对着王麻子做了一揖,感谢道:“此番还要多谢王贤弟仗义执言。”

    王麻子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孙师傅一向是瞧不上自己的。孙师傅的手艺是正经拜过师的,他却是半路出家,做的东西也不好。

    “如若不嫌弃,今后咱们可一同研究木工之道。”孙师傅也是下了决心的,今日一事也算是改变了他对王麻子此人的看法。

    “好说好说。”王麻子笑得有些憨厚。

    众人见结局皆大欢喜,便也渐渐散了。

    林佩涵走到王麻子身旁,道:“你手上这恶疮,应当是热毒所致。接下来的几日都不要碰木头了,将蒲公英捣烂外敷可解。【1】”蒲公英此物一年四季都有,不算难寻。而林佩涵观王麻子手上的疽疮也不算严重,用这个方子就能解决了。

    “如此简单?”王麻子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佩涵笑着点头:“若是不管用,你尽管来找我便是了。”

    王麻子见她说得如此笃定,便也信了,又道:“此番我能与孙师傅言和,也是意外之喜,还要多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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