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也知道得不晚。”虞卿对卡戎道,“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卡戎转过了脸,虞卿愣了一下,伸出手摸了一下卡戎的脸,接到了一滴泪水。

    虞卿这下彻底手足无措起来,他在别人面前哭过不少次,但很少面对别人的泪水。

    卡戎看上去就只是一个虔诚又温柔的人,可爱的程度可以和没有疯掉的尤莱亚媲美。

    虞卿一下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内心又久违地燃起了做一个好爸爸的热情。

    他还三分得意三分炫耀地对规则说:“你看,卡戎还是一点没变,依旧那么小天使!”

    规则啧了他几声,唾弃起他的偏心:“听话乖巧的就是好大儿,坏的欺负你的就要被开除好大儿籍。呵,神明。”

    虞卿被气噎到,他不理规则了。开始一门心思安慰起卡戎。

    “别哭了,不要难过,你是好孩子……”

    卡戎流着眼泪看向虞卿:“不,我只是有些兴奋。”

    虞卿没有想到卡戎的答案,呆呆地问:“为什么?”

    卡戎便低下头,凑到虞卿面前,呼吸都和他纠缠起来。他慢慢道:“因为您要属于我了。”

    下一秒,虞卿眼睁睁看着卡戎身上升起了浓重的黑暗元素,那些黑暗逐渐爬到虞卿身上,将他淹没。

    在规则的呼喊声里,虞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被关在了一个藤蔓组成的牢笼里,藤蔓上被催生过黑暗元素,而且虞卿已经无法操控他们了。

    虞卿很意外,规则同样也是。

    他惊讶地对规则说:“卡戎什么时候能够操控黑暗元素了?不对,月亮不对!卡戎被月亮侵蚀了?”

    规则:“月亮没什么不对,这是世界规则刻意留下的漏洞,可以将秩序中出现的混乱都堆积到这里来,本质上它也能算作是设定里的一部分,是混乱、黑暗。所以凡是靠近月亮的造物都会脱离秩序,成为混沌,也就是灵魂,被丢弃在月亮的背面,除了被世界规则安排守在这里的卡戎。”

    “现在末日即将应验,月亮背面的混乱会越来越旺盛,它们已经覆盖了大半的月亮,所以月亮没有了涨盈。”

    “不过为什么卡戎会将这么混乱的黑暗元素收为己用,甚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它们的养料,那就要问卡戎本人了。”

    虞卿沉默了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对规则说:“你是不是在偷偷笑我又被自己的好大儿骗了。”

    规则:“我没笑。”

    虞卿:“你明明笑了!”

    规则:“我在心里笑的,你不可能听到。”

    虞卿:“看吧,你在笑我。”

    规则:“……”

    虞卿和规则在脑海里吵得正起劲,他突然就感觉到有湿软的东西舔了一下他的脸。

    虞卿回过神,就看见卡戎十分深情地在亲他的脸:“您醒了?在想什么?”

    他挡开卡戎,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精灵王,他问:“卡戎,你为什么要囚禁我?你被月亮侵蚀了吗?”

    卡戎此时像是一个称职的伴侣,耐心的有问必答:

    “我没有被侵蚀,当我看见月亮被混沌吃掉的时候,我替月亮分担了一部分的伤害,延缓了月亮被吞掉的速度。并且这样也有好处,你看,我现在就可以抓住您了。”

    “至于我为什么囚禁您……这不叫囚禁,因为您本来就属于我。”

    虞卿有些无奈:“我不属于任何人。”

    “不是的。”卡戎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懵懂的孩子,“您创造了我,我便属于您,我将生命献给您,包括我的灵魂与意志,那您也同样属于我。您是属于我的父,我的主人,这世上与我最紧密的人,只有我们能相互陪伴。”

    虞卿撇了撇嘴,他跟卡戎说不通的,像这样的家伙疯起来都是偏执狂。

    于是他安静下来,和卡戎大眼瞪小眼。

    现在他是不能走的,因为要完成任务,所以就暂时只能被卡戎摆布。

    不过他愣着愣着,发现了卡戎的违和之处。他问卡戎:“你的族人呢?你们没有居住在同一个地方?”

    谁知卡戎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虞卿,眼里的情绪像是深渊,充满了负面的欲望。

    虞卿本能地趋利避害,下意识离卡戎远了一些。

    卡戎看着他的动作,才收敛起了眼里的情绪。

    他伸出手,体内的黑暗元素便顺着他的手爬了出来,随着他的心意变成了精灵的影子,在他的手心无忧无虑的打闹玩耍:

    “您看,他们就在这里。”

    “你把他们吃掉了?!”虞卿快要发疯。

    “不是我。”卡戎随意地逗弄起手里的精灵们,“几百年前流行抓捕豢养精灵的时候,族里便没有多少人了,大部分都一去不回。后来我带着他们隐居,他们却觉得自己太弱小,趁我没有守在月亮那里时主动靠近了月亮,想要获取和我匹敌的力量,却全都被带走了灵魂,留在了月亮背面。”

    “不过他们就不用痛苦了。不过您说得也对,其实就是我把他们吃掉了,因为我是个无能的王。”

    虞卿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他有些不明白,精灵族消失也算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秩序想用一个精灵族的代价去平衡什么?

    还有,为什么他不知道,原书里明明精灵族没有消失,难道是因为末日?因为……他?

    虞卿脑袋一片空白,他低着头,半晌说出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卡戎。”

    但是卡戎却没有因为族人们对他露出半点怨怼的表情,他说:“您是神明,不必道歉。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精灵族族人们消亡必然有迹可循。”

    虞卿内心的愧疚顿住了,他们在虞卿的心里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却找不到出口。规则和卡戎说的都是对的,无论如何,他是神明。

    神明可以给出庇护和回应,但不会作出弥补。神明充满怜悯慈爱,但不能拥有七情六欲。

    虞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应当是创世神,不是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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