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力姆乔·贾卡杰克双手插进口袋昂首阔步。

    沿途的破面纷纷恭敬低头,自发退让到走廊的两侧。

    在虚夜宫,能够抵达十刃之座的破面无一没有经历过生死厮杀,由此洗练而出的破面就战斗力而言是毫无疑问的最强。只要和他们共处一片空气,头就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拽住,狠狠拉向地面,这固然是因为他们强大的灵压,但是俯首的破面确实感觉到,他们的魄力令空气的支配权发生了变化。

    散发出如此魄力的葛力姆乔穿过走廊。

    在如摩西分海般退让开的破面中,只有两道身影没有变化。

    其中一道人影发出哎呀一声推了推眼镜。

    “这不是葛力姆乔……噗嗤吗。”

    他推着镜架的小指微微发抖。

    这当然不是被葛力姆乔的气势所震慑,而是纯粹掩饰不住内心的笑意。

    “你怎么还在顶着那头绿的?”

    “蓝染已经发下了除色剂,坚持到这种时候的除了个人爱好还会有其余解释吗。”

    另一道人影阴阳怪气的口吻中饱含着嘲讽的笑意。

    两名破面虽然没有散发出杀意,但是他们的语气绝对是一等一的找打。

    而他们没被打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不好打。

    破面中的战斗狂不少,脾气暴躁的更多,面对这两家伙,没实力的只能忍气吞声,有实力又对和水熊虫一样难杀的敌人提不起兴致。

    葛力姆乔自认为自己是后者。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对擦肩而过的背景板开口道:

    “喂,你知道烏尔奇奥拉在哪里吗。”

    不可思议地,两名破面沉默了。

    脸都没有转过来的葛力姆乔,当然没有看见两名破面的脸。

    努力消除面部的感情,竭力阻止内心的情感浮上表面——他们的表情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你找烏尔奇奥拉是想……?”

    对破面的斗争习以为常的八刃为什么要用最后确认般的语气发问,这样的问题葛力姆乔就连想也不会想。

    他无视了表情稍显怪异的八刃,简短地回答道。

    “被我找上门只会有一个结果,就算是你们两个也该清楚才是。”

    “也就是干架是吗。”

    停顿了片刻的九刃好像发出了把什么东西勉强吞下的怪响,不过葛力姆乔对解析这个家伙的言行没有任何兴趣。

    “你们吞吞吐吐要说的东西只有这个?”

    葛力姆乔以一脸“你们竟然会因为这种事问我”的表情反问道。

    “虚的战斗不需要愤怒或者憎恨的名头,只要心念一动就会自然而然地动手,你们两个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的虚,难道还不清楚我们的本性吗?”

    咧嘴一笑。

    就好像伸懒腰的猫科猛兽闻到了不远处的猎物的血香。

    一路上都挂着懒散表情的葛力姆乔,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我对蓝染的红茶不感兴趣,那种东西毫无刺激可言,想要排遣午后的烦闷,没有什么比滚烫的鲜血更够味道。”

    萨尔阿波罗和亚罗尼洛对视一眼。

    “我不喜欢虚铭刻于本性的疯狂,但是偶尔来点血味作为调剂也不赖。”

    “最重要是的血要源自别人身上,那种东西一旦溅到自己脸上回味就会很糟糕。”

    他们似乎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共识。

    被奇特的氛围包围,粉发和蓝发的破面都笑了。

    “烏尔奇奥拉应该在自己的房间。”

    “不过,现在的他是什么状态还很难说。”

    他们好整以暇地告诉葛力姆乔。

    “哈?那个家伙已经被人先行一步找上门来了?”

    葛力姆乔皱了皱眉,而两名破面带着微妙的笑容说道。

    “放心好了,那个女人还算有节制,至少她还知道什么叫浅尝辄止。”

    “虽然变|态的本性一辈子也不会改变,但是她的玩法还没有那么高级。”

    随后的事情发展变得很奇怪。

    说了一堆怪话的两名破面非常耐心地告诉葛力姆乔前往烏尔奇奥拉房间的具体路线,还格外善解人意地画出了路线图,并用温情脉脉的目光目送葛力姆乔远去。

    (可恶,这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粉发和蓝发的破面的目光就像一把毛刷刮过葛力姆乔的脊背,令他感到浑身恶寒。

    就像看见老鼠向着粘鼠板的方向跑去,两名破面的眼神表现出了如此殷切的期待,这让被当做老鼠的葛力姆乔产生了微弱的动摇。

    (到底还要不要找烏尔奇奥拉,从那两家伙的意思来看,他的身边好像有女人的样子。)

    他在短暂的思考后得出答案。

    (算了,大不了多打一个,就算对面加上一个妮露,我也不见得没有胜算。)

    葛力姆乔一派轻松地迈开脚步。

    那轻快的足音没有显露丝毫的紧张,而是混杂出如猎食的野兽一般凶猛的味道。

    (别让我失望啊,烏尔奇奥拉,一口就能咬死的东西也太没意思了。)

    同一时间。

    位于自己房间的烏尔奇奥拉抬起了头。

    在他身后,两条手臂温柔地缠住了他的脖子,其中一只手还拿着毛巾,轻柔擦去他头发上的水珠。

    打扮煽情的女破面把全身重量倾注在他的身上,并把他埋进自己柔软的胸怀。

    轻抚着毛巾下湿润的黑发,以恋人之间的感觉凑到耳边的女破面,一边把银发散落在他的肩膀,一边轻声问道:

    “有什么在意的吗,烏尔奇奥拉?”

    其实烏尔奇奥拉在意的事有很多。

    比如说从背后偷袭给他洗去那头绿发的七夜·布伦史塔德。

    比如说尽力反抗但仍被拽住脖子抱进怀里的自己。

    又比如说现在正在上演的状况。

    但是烏尔奇奥拉无处倾泻。

    单是理清心头错综复杂的思绪,就已让他默默无言。

    这个哲学家选择迷失在自己的思考中,把对外界的反应降到最低。

    而贴在他身后的女性没有意识到他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多久,她只是用双手环抱着他,仅此而已心情就已好到极点。

    对于这位各方面都让自己感到无可奈何的女性,黑发破面好像电量用尽的手机一样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布伦史塔德。”

    他没有睁开的眼睛注视着虚空。

    而他平静的声音通过相触的脸颊传入女破面的耳中。

    “就连我此刻的所思所想,也没有任何意义。”

    葛力姆乔·贾卡杰克终于到来四刃的房间门口。

    (确实有两个灵压,一个毫无意外是烏尔奇奥拉,而另一个却很陌生,难道不是妮露?不过感觉也不强嘛。)

    然后他一脚踢倒了房门。

    “哟,烏尔奇奥拉,来厮杀吧,地点随你挑,我只想快点进入正题……啊?”

    从进门开始就目空一切的葛力姆乔,终于把视野移向了正前方。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

    双手放在膝上、袒露出纤细上身的烏尔奇奥拉。

    还有两条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身体扭来扭去的白发女破面。

    假如现场只有头发湿哒哒滴着水的烏尔奇奥拉一人,气氛倒还不是那么怪异,但当白发女破面蹭着他的脸颊时,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如同碎纸片一样轻飘飘零散散的制服布片、带着湿气的头发、从月光一样白亮的肌肤上冒出的朦胧水气,以及沿着脖颈和锁骨的曲线缓慢滑落的透明液滴……只要将这些等式结合起来,能够得出的解答怎么想也只有一个。

    葛力姆乔半是吃惊半是意外地挑起眉头。

    他将脑海中浮现的唯一解直接脱口道出:

    “虽然长着一张有够没劲的脸,没想到你还挺会玩的啊,烏尔奇奥拉。”

    “不是我。”

    烏尔奇奥拉以非常低沉的音调否认了。

    他的回答速度似乎较从前更快,不过被战斗欲支配的葛力姆乔并没有察觉。

    “哈?没有你的点头,那个弱小的女破面难道可以接近到这种程度?”

    葛力姆乔依旧不改桀骜不驯的态度。

    “别开玩笑了,烏尔奇奥拉,你什么时候需要用上这么差劲的理由,难道是身手变差了才把借口推到女人身上吗?”

    这时。

    葛力姆乔注意到那个女破面,不知为何抬起头来诡异地看了自己一眼。

    接着那个女破面紧紧抱住烏尔奇奥拉的脖子,她上扬的语调好像享受着这世上最美妙的情景。

    “呀——好可怕,六刃大人的眼神好凶狠,好像一条走在路边却被情侣无意踢飞的狗狗诶。”

    烏尔奇奥拉的白色头盔在女破面(胸口)的两面夹击下消失了,他甚至有一小部分脸孔被吞入了女性柔软的天堂中。

    于是四刃睁着虚无的眼眸,用仅存的半边面孔说:

    “又想发疯吗,葛力姆乔。”

    烏尔奇奥拉毫无疑问是根据葛力姆乔以往的言行,做出了合情合理的推断。

    但是让面前的豹男听话得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不能在和女人(并没有)调情的情况下,(被迫)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地和他对话。

    更何况和女破面(情非得已)拉扯不清的烏尔奇奥拉,直到现在还摆着一张说好听点是古井无波,说难听点是瞧不起人的臭脸。

    啪叽。

    嘴巴不自觉张合起来的葛力姆乔,似乎听到了某根神经烧断的脆响。

    然后他晚了一步才发现那个声音,是自己怒吼着归刃,一爪抓向黑发破面时发出的爆音。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在找架打是吧,烏尔奇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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