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修一脉手中的遗书是否有可能是伪造的?
江绵绵的话提醒了众人,云鹤和柳静姝的眼睛齐齐一亮。但没过片刻,掌门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了下来,摇头道:“我看那遗书八成是真的,齐峰那家伙给我看的时候,上面还有我大师姐的神魂烙印。他们那伙人修为最高也只是金丹巅峰,按理说没法给这东西造假。”
江绵绵并不气馁,她沉思一会儿,追问道:“那……神魂烙印这种东西,要如何验证它是真的呢?”
这个问题竟把在场众人都问住了,在此之前,似乎所有人都没想过——神魂烙印的存在就是为了辨别文件真伪,难道这种东西还能作假?
云鹤终究见多识广,他想了想道:“神魂烙印作假……老头子我虽然不曾听说过,但大师姐当年告诉我,与修士神魂相关的法术必须到化神期才能修炼,而要克制这类法术,对手的道阶一定得比施术者更高……
说到这里,他总结了一下:“这么说,如果大师姐的神魂烙印是伪造的,那伪造者的修为一定高过化神中期;而要验证它是真是假,也得找一个化神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而且此人必须熟悉大师姐的灵力痕迹才行。”
云鹤说着,渐渐觉得有了些底气。而其余三人听着这话,却是各有疑问,柳静姝先开口问道:“神魂烙印的验证条件竟如此苛刻?这东西不是用来签押文件的吗,如果本身难以辨别真伪,岂不是显得太过鸡肋?”
“话是如此,但我大师姐不是过世了吗。”云鹤道,“这东西在人活着的时候,只要注入灵力就能和主人的灵力共鸣,死人又没有灵力,当然就不太好用。不过,这世间化神修士也少,能伪造烙印的更少,就算有这本事,大都也不愿意去搞造假的事让自己掉价。”
云鹤说到这里,大家都也都明白了过来,眼前的阴霾似乎被拨开了一些。
这时江绵绵问道:“那师父,你刚刚说的符合那两个条件的修士,仙门里是多还是少?有没有可能随特使一起来清衡山?”
“小五啊,这回真多亏你提醒了我。”云鹤捻着胡须,慢慢道,“不错,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修士,不出意外的话,世间只有两个。第一个当然是我二师姐,也就是你们的二师伯云莺,第二个嘛,是我大师姐以前的好友,现在的碧落宫宫主夏澜。”
“只有两个?”听了云鹤的话,江绵绵心里已经有了底,道:“这样不就好办了么——二师伯她想要掌门之位,肯定会和齐峰他们一起来,既然她之前不曾出现,之后现身的可能性也并不大,至于碧落宫主,她是一派之主,想必也不会这么闲,千里迢迢跑来管我们清衡山的内务吧。”
话说到这里,云雀终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小师妹你是想抵死不认是吧?就算他们手里的遗书是真的,但既然没人能证明,我们完全可以说它是假的,反正仙门特使面前,齐峰那伙人没法拿我们怎么办!”
“对。”江绵绵笑了,“不止如此,我们还可以再运作运作,或许也可以伪造一封遗书,说我们手里的才是真迹。反正先掌门已经过世,死无对证,难道还能要她活转回来亲自指认哪封遗书才是真的?到时候把水搅浑了,就算暂时赢不了官司,至少也能拖延相当的时间——我们站在舆论高点,此事拖得越久,对我们越发有利,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江绵绵的话音落下,议事堂中难得出现了一阵沉默,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中一时间神采各异。
少顷,云鹤仔细打量了她一遍,叹道:“你这丫头,真不知这一肚子鬼点子是哪里来的?没想到这回还真能派上用场。”
江绵绵眨了眨眼,模仿原主的口气道:“当然是师父你教得好了,我也不想天天费脑子想这些烦心事嘛,还不是为了咱们清衡山。”
云鹤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江绵绵也不知他相信了这个说辞没有,但自己身上破绽不多,她料定云鹤不会想到“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上去。
这时,沉默许久的柳静姝说话了,作为宗门管理者,她提出的问题就实际得多,只听她道:“师父,小师妹,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过分乐观。二师伯和夏宫主来此的可能性确实很低,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尤其是二师伯,她若是一心想要这掌门之位,我们该怎么办?还有,若齐峰手中的遗书是真的,就算这次我们混了过去,仙门后续必定会跟进此事,将遗书送去给夏宫主鉴定,到时候结果出来,我们不就露馅了吗?”
柳静姝所说确实是个问题,江绵绵思索一番,道:“仙门跟进此事倒没关系——他们要将遗书送给夏宫主,此去必定路途遥远,我们可以在其中动一动手脚,就算不行,我们也可以继续宣传,就说一封遗书决定不了什么,现在师父既然当了清衡山掌门,那这东西也早就过期作废了,云云。反正抵死不认账便是,只要舆论仍然站在我们这边,就不怕仙门不考虑社会影响偏袒阵修。嗯,至于我们的二师伯……”
说到这里,江绵绵食指叩着桌面,陷入了沉默——这件事确实相当棘手,主要是云莺修为极高,齐峰那伙人仙门想抓就抓,可对于高阶修士,仙门的处置一向非常慎重。
而如果云莺在此期间杀上清衡山,将他们全部赶走,他们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后续还可能被仙门高层和稀泥,以此事为清衡山内务的理由盖棺定论,那无论她的宣传如何有力,想要守住清衡山基业便再无可能了。
想到这里,江绵绵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无力感——这毕竟是个仙侠世界,实力是最可靠的立身之本,她想要在此发展自己的传媒事业,将来也一定要想办法获得足够的力量作为倚仗。
然而,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云鹤忽然重重一跺脚,道:“静姝、小五,你们不用再想了,就先按小五说的办吧。如果……唉,如果我二师姐真的亲自来了,跟我说想要这掌门之位,我不和她抢,直接给她就是,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山找个地方另立山门。”
“什么?师父……”众人齐齐一惊。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见大家反应激烈,云鹤忙补充道,“二师姐从小待我很好,我不信她会突然为难我、为难清衡山,齐峰那一伙人的事,我也不相信是她指使的。唉,如果当真能见到她,我还想问问,这些年她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也不愿回来看一眼……”
云鹤说着,神色渐渐转为惆怅,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连话声落下也没有察觉,只盯着地面怔怔出神。
江绵绵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无奈之色。
沉默一阵,江绵绵见云鹤没有再开口的想法,只好道:“师父,若是没事,我就先和大师姐四师姐走了,之后的事情暂时先按商定的计划办,若有其他情况,我们再通知您,如何?”
云鹤似乎没太听进去她的话,只朝几人摆了摆手,便算作同意了。
一行人没再说什么,收拾好文件便默默离去。
……
出了议事堂,江绵绵走在回住处的山路上,心中的思绪有些纷乱。
云雀已经提前离开了,陪她一起走着的只有大师姐柳静姝,而身侧,柳静姝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善解人意地开口问道:“小五,你在想咱们师父和二师伯的事?”
江绵绵点了点头,抬眼看向柳静姝,道:“大师姐,你知道二师伯当年为什么会离宗吗?她和当时的掌门、我们的大师伯之间发生过什么争执?”
柳静姝抿了抿唇,道:“我也并不清楚,师父这些年一直对当年的事情缄口不提。但我曾经试着调查过,只知道,大师伯和二师伯的决裂,应该和现在的碧落宫主夏澜有关。”
“夏宫主?”江绵绵一怔,更加不解了,“她不是大师伯的好友吗?”
柳静姝对此也只能摇头:“具体的事情经过我也不知道了。师父听说我在调查后,便罚我去后山禁足一个月,等我出来,许多线索师父都处理掉了。”
江绵绵心中越发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掌门云鹤如此谨慎,连自己的首席大弟子都不能告诉呢?
想也想不明白,她只能暂时把这个疑惑放在一边,继续思考起清衡山眼前的难题。而就在两人沉默着走路的时候,山道不远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向两人飞奔而来,他看上去气喘吁吁累得不行,脸上神情却异常振奋。
“咦,这不是陆辰吗?”柳静姝已经看清了来人,奇道,“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山下,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有什么好消息不成?”
说话间,三师兄陆辰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对着柳静姝,他似乎急着想开口,但人又实在累得厉害,只能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大、大师姐……”
“怎么了,别急,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说。”柳静姝温和道,“山下近来是否出了变故?”
“没有没有!”陆辰终于缓过了气,直起身笑了笑,道,“大师姐,小师妹,好消息呀——临仙台那边来了信件,说是二师兄终于说动了仙门的人,仙门已经派了特使,由二师兄带着往这边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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