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一看到那个女同事对夏白说着什么,夏白点头,旁边的几个人起哄说笑。
刘知一觉得那个女同事穿得时尚,举手投足很飒爽,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几个人走进电梯后,刘知一拖着步子走开,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下意识就将那个女人作为自己的对比对象。
工作结束的夏白陪刘知一坐在电影院里,刘知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不好奇的看完整部电影。
走出电影院,夏白的手机响起,原本牵着的手,因为接电话而分开,“敏姐,怎么了。”
刘知一条件反射的去看夏白的表情,是开心还是期待,好像都没有,眼神很平淡,夏白换另一只手拉住刘知一,刘知一低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
“我知道,可是我没打算去,您找其他人好不好。”夏白推辞,对方见状也妥协,只是在电话那头高喊,“那这几天也得给我帮忙啊,少吃碳水,要拍几组新款打底系列。”
“好的。”夏白挂断电话,看着刘知一在一旁安静的怪异。
“在想什么?”
“哦,刚才听电话里的意思,现在的你都需要控制饮食了。”刘知一不明白,夏白又不是专业的模特,只是临时过去帮忙。
“你男朋友的魅力,已经到达全公司上下皆知的状态,所以最近有好多可以接的私活儿,敏姐这几天因为出差拍摄缺少跟随的模特,问我能不能一起去,我拒绝两回了。”
“那出差那边应该也有模特啊,都是专业的。”刘知一攥紧夏白的手。
“可能是跟我合作会熟悉一些。”夏白的话,刘知一听完很不开心。
“你这个直男。”刘知一捏捏夏白的脸,夏白这才反应出刘知一的醋意。
“直男表示很无辜,我们一点都不熟,只是谈工作,只是为了多赚钱给知了花。”
“这还差不多。”
“知了不生气了,那就亲一个吧。”夏白抱住刘知一猛得亲了一口。
二人嬉笑时,刘知一的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吴艳霞的孙女嘛,我们这边是市中心第七医院”
后面的话刘知一听得脑袋嗡嗡直响,她被夏白怎么拉到医院的都不知道,急诊室里的气氛,凝重却又时刻提醒刘知一,自己的奶奶已经被医生宣判死亡。
刘知一很清醒的签完死亡确认书,很清醒的办理奶奶的丧事,很清醒的去销户,很清醒的在夏白与洪力的陪伴下将所有后事打点完毕。
只剩最后一件事情,回奶奶住的教职公寓收拾东西,原本刘知一打算自己过去,但是夏白死活不答应,洪力也抽空赶来,她知道刘知一过于平静的背后一定会有崩溃的可能,毕竟这些年奶奶的病情很稳定,但这次因为上楼失足跌落后被邻居发现时,打120已经为时已晚。
奶奶最后连遗言都没有留下,抱憾离开,虽然她时常会和刘知一念叨,怕自己哪天走了,得把该嘱托的该交代的都说给刘知一,这样的死别,刘知一除了愧疚还有对自己的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时常回来,这些刘知一不说,洪力和夏白也能了解,所以这些日子坚决不能让刘知一自己待着。
打开房门,刘知一仿佛看到奶奶的身影,刘知一顿感呼吸沉重,黑眼圈挂在憔悴的脸上,低头是自己的帆布鞋,鞋带是奶奶给自己穿好的,往事重现。
“不是和您说了,鞋回头我自己刷就行,鞋带也不用拆下来。”
“看把你懒的,我闲着没事给你洗洗,鞋带我看小视频上好多花样的穿法,你别管我,我刷鞋穿鞋带又不找你要手工钱。”
“你这小老太太,真是新潮。”
脑海中叮当作响的是奶奶拿着假牙在漱口杯里乱涮的画面,刘知一走到客厅,抽屉里的药瓶,桌角的水杯,奶奶的老花镜,刘知一摇晃一下身体,那些记忆片段好似洪水,对准刘知一的身体与大脑,一刻不停的冲击下来,刘知一像极了摇曳在风中的小草,别人看着她可怜,她看自己时只求风别再吹或者一口气把自己吹倒,不清醒为妙。
夏白上前扶住刘知一,“先休息一下,再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或者告诉我,我帮你弄。”
“没事,你和洪力帮我把小卧室的书还有我的衣服装好,其他的我来就可以。”刘知一用手蹭着脸颊,深呼吸后重新振作起来。
她看看阳台上的花,因为几天没有浇水已经打蔫,刘知一移动脚步走到厨房,看看那些奶奶做菜时习惯把瓶瓶罐罐从大到小排列的奇怪顺序含泪微笑。
打开冰箱时,刘知一听不见卧室里夏白的询问,眼泪如泄洪,拼命涌出,冰箱里的酱菜,还有装好的几个餐盒里面放着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只要刘知一回来,再次回公寓的时候总会带上奶奶做的菜,如今做这些菜的人仓促的离开,夏白快步走到厨房,见刘知一状况不对,嘴唇发紫,一动不动,“知一,呼吸,呼吸!”
夏白大力拍着刘知一的后背,试图打断她的悲伤,让她赶紧换气,洪力也走过来,看到刘知一的状态吓得不轻,刘知一整个人神情木讷,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刘知一终于大哭起来,双手发麻,极大的悲痛感侵袭而来,“走了,走了,奶奶没了,就剩我自己了,她把我自己留下了,就我自己了。”
洪力捂住嘴巴,看着刘知一哭喊,跟着掉泪,夏白见状将刘知一紧紧抱住怀里和洪力说再待下去不行,赶紧收拾东西,夏白还是第一次见到刘知一这副模样,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出门口的时候,手已经慌乱的捞起两回刘知一的腿窝,还不知疼痛的磕在门框上,闷声沉重呼吸着,只想刘知一平安无事。
哭到惊厥过去的刘知一被夏白抱出去,醒来时刘知一躺在医院,夏白见刘知一睁眼赶忙叫大夫查看。
那几天刘知一断断续续哭着,她心里早就对奶奶的离世有准备,也心理暗示过,人嘛,年纪大了都是要走的,自己也不例外,可是当一位亲人真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期限是永远永远,刘知一的泪就像温热的窗遇到外界的寒冷空气般,立马氤氲眼眶,缓够一周才回单位上班,医生说她因为过度悲伤,刺激到精神,记忆力会下降,夏白为此时刻叮嘱刘知一出门记得上锁,暂时别用煤气做饭,大大小小的事,夏白就像教育孩子一样,对刘知一的管住一刻也不松懈。
如果说当初和刘知一在一起是因为,刘知一给自己提供人生的规划,是导向与灯塔的作用,那么此刻的身份,刘知一没有变,夏白只是从一个被引导者变成修理灯塔的专业人员,尽可能陪着她,刘知一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慢慢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夏白与洪力功不可没,刘知一也没有放弃自己,只不过短暂的关闭了自己的大脑,可是现在的刘知一调整好状态,又变回上蹿下跳的拖把精。
长发在腰间晃动,刘知一画好妆容,年关将至,夏白和刘知一分别参加完各单位的年会后,打算去温泉酒店庆祝。
冬日里,刘知一将自己裹成球,并排走着的夏白还在回复群消息,没有看到跟在身旁的刘知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导致路边被雪压弯的树杈刮到刘知一的脸颊。
哎呦一声痛叫后,夏白将注意力放在刘知一身上,看着她头顶上的雪,捂着脸颊气鼓鼓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还笑,我的脸!”刘知一用手覆着脸说。
“抱歉,我是没想到我女朋友身高都这样了,还能被树杈亲到。”夏白伸手挪开刘知一的手,仔细看看她的脸蛋,“有点红,痛不痛。”
“不太痛吧。”刘知一感觉不到太多的痛感,只是觉得脸有些热热的。
“那就好,不影响颜值。”夏白亲了亲刘知一的脸颊,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进。
进入酒店后,刘知一被热气唤醒疼痛,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撅起嘴,好不容易有个温泉泡泡,现在却要被夏白按在床边涂药。
“刚才确实不疼的。”
“我也是大意,外边天冷你当然感受不到,现在屋里暖和,你这脸红的明显,不行咱回家附近社区医院看看吧。”
“不行,刚才已经让你跑腿去买药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房间也定好不能退了,我先缓缓,你先去泡!”刘知一忙推着夏白。
“那我真去了?”夏白摸摸刘知一的脑袋,歪着头看她。
“快去快去!”刘知一抬抬下巴。
夏白的手机还在时不时响起,“对了,他们在群里发过年红包,你可以帮我抢。”
“真的,拼手速的时候到了。”刘知一接过夏白递来的手机。
“抢多少,就买多少钱的奶茶和薯片。”夏白宠溺的再次摸摸刘知一的头发。
“请好吧您内。”刘知一忘记疼痛,趴在床上,开心的看着夏白工作群里的人疯狂的聊着。
“手气最佳的发下一个红包啊。”有人在群里发话。
刘知一笑嘻嘻的点着红包,虽然手气不佳点开的永远是个位数,但这种乐趣,刘知一完全享受其中。
不多时,群里开始说圣诞时的宣传照,有人将修图前后的对比图发在群里,其中就有夏白的一张图,而这一张很巧合的是敏姐上去为夏白塞上衣的画面,动作极其亲昵。
刘知一盯着这张图半天,忽略掉群里还在聊的内容,她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夏白作为公司内部的兼职模特,会和工作人员有身体接触,但这张图,在刘知一眼里,超纲了,那个敏姐的手碰到的不是夏白的腰和小腹,是那条分寸感的警戒线。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