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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东京时,天色很暗,宿舍已经关门了。小林背着包走到一个廉价的公寓楼下,凭着记忆地走到三楼最外一间。她没有钥匙,屈起手指敲了两下。很快,有人来开门。
黑色圆领t恤松垮垮的,将男人胸前的肌肤露出来。瞧见是她,男人笑了,连带着下弯的眉毛和过于懒怠的嗓音一同舒展开。
“怎么找到这来?”
小林侧身走进房间,他跟在后边,手插着裤子口袋,看着小林脱鞋放包,接着撒开盘起来的头发。
气氛从此开始古怪了。
“喂——”他伸手去抓她正解衬衫纽扣的手,“我这里可不是免费旅馆。”
小林扬起脑袋,那双眼睛波澜不惊,吐出的话却该死的致命。
“你不想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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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高中毕业后考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唯一可以和家里炫耀的,是学校在东京呢。没有任何亲人,可以独自一人,上课或是打工,喝酒或是做爱,东京很大,所以他可以和很多陌生的人享受一点都不酷的青春时光。
啊,要是以后回忆起来会责骂自己无所事事吗——
应该不会吧,高中的三年,足够夸耀一辈子了。照例,拿着打工赚来的前尽情点泡沫满满的啤酒,店里的定食很粗糙,不及高中经常光顾的那家店。叉烧的分量很小气,面被泡得太软,后来加的煎饺上的总是很慢,还好啤酒的杯子够大,边上坐的女人衣服领口够低。他仰头一饮而尽,再底下脑袋在长卷发边说悄悄话。
本来是很普通的一个晚上,身后的帘子下钻出几个人,扫了一眼就知道是边上名校的。他没有多看,继续调情。这个的香水味不刺鼻,闻久了还有点豚骨拉面的酱油香气。
名校的人呼啦啦在他斜前方的位置坐下了,领头的男人身姿高大且挺拔,感觉有自己这样高。男人很热情地服务每一个人,询问要点的酒饮。
“真希酱,你要喝什么呀?我推荐生啤一扎——”
“铁朗前辈,小林前辈在男朋友不在的时候是不会喝酒的啦。”
“有什么关系,就是牛若那家伙不在才要尽情喝酒啊——”
他从女人的脖颈里抬起头来,望那桌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啊,东京真是小呢。
虽然来之前也有想过,但真的遇上了认识的人,心里奇怪的感觉不断升腾着,他想,自己应该是喝多了。
小林看着突然走到桌边的男人,其实同桌的人都看着,看他带着酒气和自来熟的语气单手撑在桌上,对着小林讲:“真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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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尾铁朗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来笑着问这位先生是喝醉了吧。自己难得能把小林拉出来聚餐,就碰上这种醉汉,真的是非常不妙啊。总之不能出任何事,巧妙地化解掉,最好别让牛岛若利知道。想到那张冷到冻死人的脸,黑尾行动起来。
他盯着小林,见人没有开口的打算,打了一个哈欠说对不起认错了,顺着黑尾的手势往回走。
那桌男女的交谈还在继续。
“好吓人啊,现在才九点,就有醉汉了吗。”
“和铁朗前辈差不多高呢。”
“真希酱你没事吧,要喝茶吗?”
他听见那个女人说:“没事,我要生啤一扎。”
“哎,真的吗?这可不是我怂恿,都不许去她男朋友那里告状!”
他对女人摆摆手,径直出了店。夜晚的风有些冷,他迎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得很慢。
一如既往啊,白鸟泽的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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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很少去那家店,也少去那个大学周边转悠。
虽然没有去过全国大赛,但有个聒噪的家伙带着他们一起看比赛直播,他还是知道那个名为黑尾铁朗的人是东京强校音驹的主将,和他一样是个副攻手。
如果对上以维系著名的音驹,彻会怎么安排,给小一,给贵大,给小狂犬,或是给自己。
松川一静带上耳机,开始慢跑。
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那个黑尾铁朗不打排球了,贵大也说不打了,还有自己。曾经每日每夜都要触碰的东西,成了生活中的奢侈品,只能在记忆里翻找出来。
耳机传来的摇滚乐很响,沉重的鼓点每一击都敲在他的心上。
只要彻还在打球,只要彻还在,这样就可以了。
大概是怀揣同样想法的蠢货会相互吸引,松川在路灯照耀到的光区前慢了下来。
比起高中时期的齐刘海,现在利落的中分更贴合她的冷面。哪怕是橘黄色的暖光打在她头顶,那股子只有和白鸟泽各位天才选手才契合的距离感依旧强烈。
松川从她身侧跑过,摇滚乐依旧轰鸣,男人的声音有些撕心裂肺,唱着——
“真巧啊。”
她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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