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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了』
这句话是松川一静的魔法。
随着信息化时代日新月异的进步,无端的思绪像小偷一样悄悄改变心情的颜色。小到今天垃圾桶里的垃圾忘记倒了,大到全球范围的纷争,都是不打算面对但是不得不听进耳朵撞进眼睛的事实。
如何应对呢?
自己居然和白鸟泽的高岭之花,和那位过不了几年就是板上钉钉国手的牛岛若利的恋人,似乎还和高中一同奋战过三年的队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小林真希睡了成年男女的一觉,还不止一次。
这种事情不用动脑子想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麻烦气息了。
他不应该招惹上的。
早在他从女伴身边离开,站到那群名校精英身边,自虐一般说出“好巧”时,他就知道了。
本以为没有后续,自己吃一斩长一智。虽说未来的人生应该很难再拥有这样的体验了,得来的经验教训也不知道应该用到哪里,但是,发生过的事情总是有些意义的吧,比如是命运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了。
命运,就是青叶城西三年都被白鸟泽压在宫城县里当最强的挑战者、无冕的强校。
可笑又悲凉。
他讨厌这类称号,无论是哪一个。
训练到汗流浃背快被岩泉一的高压清单压榨出肺部最后一点空气时,不免自暴自弃一下。回头瞥见站在身后的及川彻满是认真的眼睛,就按下心口乱滚的丧气话,老老实实跳起来拦网。
那家伙偶尔皮痒得让人火大,也偶尔让人产生跨越性别的着迷感。
他是最最招人喜爱的男孩,女生们不避讳地谈论,他没说出口,和同队的几个讨厌鬼一样,压着及川彻的肩膀要他请客吃拉面。
命运就命运吧,他不太了解星座占卜中频频提起的玄妙词汇,但也没有自大到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样就可以了。
在大城市和那位高岭之花匆匆一瞥就可以了。
足以悼念他对高中三年无疾而终的热血。
只要及川彻还在打球,这样就可以了。
但她说不可以。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仰天打量还没长大却已胡乱飞舞的蚊虫,像发呆的流浪猫,没有目的、没有意义、没有前兆,只是站在那里,同任何一个迷失在城市中的人一般。
一句“好巧啊”划破了命运的厚壁,他听见火车越轨的轰鸣。
如何重回正轨,如何迷途自救,这些及时止损的措施刚成为念头就被花洒喷出的热水冲到脑后,哗哗汇入滤网,没入城市的暗流。
不想了。
不去想了。
没有什么可以想的。
他不是及川,更不是牛岛。
反抗命运的英雄故事太艰辛了,流传千古的史诗传说更加不适合他这种无名的小人物了。
逃走,是他最强烈的举措。
再见了,命运。
高中国文老师可是教过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昙花一现的美,要人怎么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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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走的。
有些东西是剥离不掉的。
就像大学辩论比赛,永远有个辩题--人是否能活成孤岛。
黑尾手气极佳,抽到的出场次序是第一,属于反方,人不能活成孤岛。他领着队伍,斗志昂扬地入场,小林作为二辩却落在最末尾,双手交叉环在胸口捧着资料。四辩关心地询问她身体状况,黑尾也看过来,一声没事吧音量不大不小,落到小林耳朵里,换了一声浅浅的鼻音。
“嗯。”
不是想要站哪一方就能为哪一方而战的。先于题目就分好的队伍,以获胜为唯一标准。
即使她心里酝酿了小十年的人是独立个体人与人之间可以不存在关联,也要屈服于桌子前方立牌写着的反方二辩的身份,穿着西服站起来侃侃而谈。
集体主义,社会性,群居动物,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共通
她每说一个词都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结束后匆匆跑到盥洗室,大有一种要把胃整个吐出来的架势。而结果喜人,只是对着白色瓷砖水盆干呕了几下。接清水漱口,重复两次,一切归于平静。
小林用手拨弄和眼镜腿打架的长刘海。没有用烘干机或纸巾处理过,指尖的水珠落到发丝里,很轻易将一片别到耳后。
镜子里头,她看见锁着门拿着剪子折腾刘海的自己,也看见父亲一贯宽厚的手按住自己的肩。
多少年,她离开他多少年,一句话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彻彻底底隔绝了联系,怎么能如此干净。仿佛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仿佛她惊醒的噩梦是青春期少女为了证实自己独一无二的矫情。
她与他,是隔着几千几万英里大洋,没有任何接壤的孤岛。
千米万米海水之下,他们依旧屹立在同一片土壤上。
人是孤岛吗?
命运是绝对的吗?
小林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那么小林真希这个名字应该同尼采放在一起。
她只知道,她现在做着无用功,幼稚的反抗不痛不痒地撩拨。
如果兜兜转转都会回归正确的路径,那做得过分一点是不是也可以。
对不起,母亲。
我只是想理解一下,搞错追求幸福的方式。
会被讨厌吗?
会被抛弃吗?
会诞生生来就有原罪的生灵吗?
哎呀,我真的是很自大的人,像母亲一样。连命运都搞不明白,就试图去理解幸福了。
您会原谅我吗?
还是像我一样,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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