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试炼原本是不打眼的事,但因着一位赵胤的皇子,一位半年破凡的弟子,愣是引起了几位峰主的注意,又因是九亥带队,此次的试炼比以往都严格。
妖兽林上方,正凌空飘浮着一座玉台。
一众弟子安分守己的站在空地上,悄悄注视着玉台上的人物,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动峰的佑安真人,上元峰的景阳真人,另外那位便是曌汉的贵妃,身后都是她的侍卫。”崔耿小声介绍着:“我看台上还有几个空座,不知还有哪座峰主要来”
庄七心不在焉地听着,眼里全是玉台上一人的影子。
似是感受到台下人的注视,九亥神色有些不自然。
庄七那八尺有余的身高,立在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里,实在太扎眼,偏偏又生得俊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那位少年郎是谁,看着好生俊朗。”潇贵妃抚了抚鬓边,嘴角含笑地随口道了一句。
“这便是庄七。”宋故道。
“就是此子?”佑安真人顺着目光过去,打量着庄七笑道:“看样子已有十八了罢,很少有外门弟子是这个岁数的。”
“听说这儿郎半年便入了破凡境?”潇贵妃轻笑:“这等资质,想必早已入了气海境了吧。”
“若入了气海境,早就是内门的弟子。”景阳真人脸沉了下来,但见人多,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眼见时辰到了,宋故行了礼,便飞身下了高台,落在一众弟子面前,朗声说起了试炼规则。
“此次试炼,以组队进行,每个队伍不能超过五人。每人身上都会有一道符箓,若遇到生死一击,则会被传送出来,失去资格。”
“同时每组会有一个旗帜,妖兽林里也安插一道隐藏旗帜。”
“以一天为限,旗帜最多,或得隐藏旗帜者胜!”
话音一落,不少弟子悄悄打量着庄七,窃窃私语。谁也不知道庄七如今实力,加上一些旧仇,不少人已将他视为眼中钉。
崔耿和傅文展毫不担忧站在旁边。
一炷香过后,弟子已经悉数组好了队。
宋故望着蓄势待发的弟子们,又沉声道了句:“妖兽林外的结界,这次是由几位峰主亲自布下,携带法宝都会被弹出结界,立即取消资格。林中四处都有散落的武器,进去后大家可各凭本事夺得。”
宋故大喝一声:“进!”
六十一名弟子闻声而动,如蝗虫过境,疯狂冲向妖兽林。
当弟子们入了妖兽林,如意算盘便落空了。
庄七本就是土匪,进了林子如鱼得水,将当初在黑水寨的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过一会,结界发出一阵光辉,玉台上几人面有诧异地望过去。
“竟然五名弟子同时被传了出来。”
妖兽林虽有结界相隔,无法灵识探查,但以他们的修为视力,森林外围的一切瞧着得清清楚楚,等他们望过去,神情顿时变得怪异。
“你,你别杀我,我以前可没欺负过你啊!”弟子声音颤抖,害怕地求饶。
“也对,你好像是没欺负过我!”庄七摸了摸下巴,然后伸出手,“把旗帜交出来。”
弟子从怀里拿出了旗帜,忙不迭地就要离开,一下又被庄七按住。
“还有什么事。”弟子的脸像看见瘟神一样愁。
庄七咧了咧嘴,“我还没说完呢,再把你们剩下的物资交出来!”
“啊?”少年瞪大了眼睛,十分委屈,“你这不是抢劫吗!”
庄七说的理直气壮,“是啊。”
少年肉痛地又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就是一些止血草,真没了。”
“恩?”
庄七斜眼瞪过去。
少年被这一瞪都快要哭出起来了,急匆匆地解释,“我们之前遇上了另外一队,物资本就被消耗的差不多,真没别的了。”
“谁说没有。”庄七一脸坏笑,反手将他手中武器夺来,“这不就是,哈哈。”
说完,人就一个纵身朝另外一队飞去。
徒留少年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
过分,太过分了!
不仅是他,几位峰主们也是看得不由瞠目。
景阳真人拍了把椅子,厉喝道:“这哪里是一个修行弟子,分明是强盗!”
潇贵妃扶着茶盏,笑得意味不明,“这烧杀抢掠等行经,倒让我想起山上的土匪,贵宗的弟子瞧着可太有意思了。”
九亥冷声说道:“他本来就是土匪。”
景阳真人话语一窒。
是啊,对方本来就是土匪,这么做没毛病。
“倒是热闹。”
随着一声朗笑,空中登时出现一道红影。
景阳真人看着来人大惊,“厉红缨!你怎么在这!”
踏剑而来的男子,狭眸带笑,恣意潇洒。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般相貌,想必就是正阳峰的嫡传弟子厉红缨。”潇贵妃不禁暗叹一张惑世的脸,竟生在了男子身上。
厉红缨眉毛都不抬一下,目不斜视地上了坐席,与九亥并肩坐了下来,仿若眼里根本没潇贵妃这个人。
潇贵妃也不恼,脸色带着笑,藏在袖底的指甲却深深陷入了手心。
对于正阳峰这位剑主的嚣张,几位峰主已是见怪不怪。
厉红缨冲九亥挑眉一笑,冲他传音道:“这就是你带了两年的崽?”
“滚。”九亥目不斜视,字正腔圆的道了一句。
厉红缨也不恼,笑容蛊惑,“听说你为他打伤顾寒?自己还去领了百道雷鞭?好青梅,你可真勇,不过这崽子长得俊,身材也好,要我也得冲冠一怒。话又说回来,你这是在剑宗里的搞畜牧呢,养肥了吃掉?”
九亥本能的握住腰间剑柄,眼神迸出杀意。
二人对话都是传音,潇贵妃等人自是听不见。但传音入密这种小术法,放在两名峰主面前,还不如当面说。
景阳真人脸色已变得铁青,佑安真人也尴尬地轻咳两声,似是在提醒某人。
厉红缨视若无睹,坐无仪态,一副浪荡样盯着树林,眼中兴趣毫不掩饰。
结界再度亮起,不出意外,一行弟子哭丧了个脸出来。
细算之下,不过午时,林内竟只剩十六名弟子。等他们目光落回去,才发现庄七一行早已不知所踪,似是躲到了树林深处。
彼时华庭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他将从庄七手中逃出来的弟子召集在一起,竟重新分了组,紧密搜索寻着庄七一行。
厉红缨把玩着剑缰,似笑非笑:“一个各自为营的·试炼,最后竟然成了两军对垒。”
妖兽林内
庄七解释着野猪呜咽声中的意思。
傅文展皱起眉头,“华庭和赵胤不比其他人,加上十几个人围攻,难办了。”
“竟然想联合围攻我们,这是犯规!”崔耿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冲庄七道:“我们手上已经八枚旗帜,只要不被抓到,我们稳赢!”
庄七一反常态没有说话,过了会,他忽然朝二人问道:“这么躲躲藏藏,你们畅快吗。”
二人听了这么个问题,登时一愣。
过了半晌,傅文展有些别扭地说道:“其实,跑来跑去也挺憋屈的。”
“那跑什么,我们痛快打一场。”
庄七登时笑了,翘起了二郎腿:“不是说了吗,找到隐藏旗帜,或者一口气抢完所有旗帜,都算直接胜利!”
崔耿瞪大了眼睛:“打?你疯啦!?对面十几个人,还有赵胤和华庭!”
庄七听了也不急着解释,慢悠悠说起了另一件事。
“曾经有官兵试图进攻我们黑水寨,那会对方人两百余人,我们黑水寨,大大小小的人,加起来也就几十人。”
崔耿听了这话登时来了兴致,眨眼问道:“然后呢,你们怎么解决的。”
“官兵又如何,入了山,就是山大王的地盘,光人多有什么用?我们土匪,最不怕的就是人多!
庄七目光如炬,指着一地武器:“他们的武器,基本被我们抢光了,这每一把武器都有术法,光这一点,我们就有优势!”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是仗着人多吗,我们的人还少了吗!”
“我们的人?”崔耿眨了眨眼,没会过来对方的意思。
他们明明只有三个人,哪里人多了!
庄七笑得不怀好意,拍了下野猪的屁股,“去,让这群小子知道,这森林谁是老大。”
野猪登时嗷呜一声,迈起腿就飞快地奔腾出去。
二人愣了愣,见庄七张扬不羁,忽然明白过来意思,登时也笑了起来。
“好!我们就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傍晚,两拨人马闻机而动。
一波华庭,一波则是在森林最深处的一道悬崖边。
无数人影从万丈深渊下方直飞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悬崖边缘,更为惊人的是,他们能毫发无损地穿过森林外围的结界,没有惊动任何人。
华庭带着人找了许久,最后竟是在外围找到了他。
庄七靠在粗树枝上,一脸悠哉地打量他们。就连崔耿和傅文展,也是面容轻松。
“你早知道我们会来?”华庭眉头微不可见地跳了跳。
庄七笑了笑:“你猜。”
华庭冷冷说道:“你以为你逃得掉?”
“逃?”庄七坐了起来,挑了挑眉,“我有说过要逃吗?”
华庭没有再废话,喝道:“石攻,上!”
左右两拨人立即做出法决,齐心合力之下,成千上百的石子漂浮而起,朝着庄七蓄势待发。
庄七站在树枝上,仿若未觉地吹了个口哨,“哟,阵势还挺大。”
华庭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大喝道:“攻!”
一声令下,成千上百的气石子如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朝树枝上的三人疾射而去。
崔耿立即挥舞起了子母双剑,白色的护体罡气登时包围住二人,一下挡住了攻击。
“看来龟孙儿还是不记教训啊!”
庄七咧嘴一笑,随他两手作决之下,千百枚石子登时重重砸向了地面,惊起尘土飞扬。
“咳咳咳!!”
众人一下被惊起的烟尘刺激地咳嗽,也暗自心惊,不过一年,对方怎能将御物术熟稔到这般地步。
“来了!”
就在这时,庄七三人从树枝上一跃而起,直攻赵胤。
“小心!”赵胤大喝:“快,结阵,第二波!”
弟子们同时运气,几十道真气化作杀意,如同看不见的网,骤然扑向跃下来的三人。
庄七朗声大笑,“走!擒贼先擒王!今天我们就先打个痛快!”
说完,三人直攻华庭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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