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人的出现也并非偶然,不悦楼早于十年前徒生变故,在三途教的诱使下,出现一批叛徒,楼主不悦人隐匿踪迹数年,就是为查清幕后之人及叛徒名单。
他顺着痕迹寻到曌汉皇宫,将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阁下意思是,不悦楼这批叛徒,借着潇贵妃之手伪装成皇宫护卫?”太玄真人眸光沉了沉,又问,“那名黑衣首领已被阁下击杀,敢问阁下还有证据?”
“自然是有。”不悦人面具下的眼似笑非笑,“只是,我有义务与你剑宗交代?”
景阳真人先一步斥道,“就算是叛徒,也是不悦楼的叛徒。剑宗种种乱事也须要个交代!”
不悦人哼了一声:“交代?那群叛徒与曌汉同流合污,只怕剑宗得了名单,也交代不了吧。”
景阳真人呼吸一滞,不由的看了一眼太玄,后者脸色阴沉不定。
不等回话,不悦人不屑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些年九岳剑宗可是与曌汉走的极近,那曌帝可为你们建了不少道庙,又将灵矿尽数供上。我这证据要交了出来,谁知贵宗是去办事,还是帮其掩盖行经!”
“你血口喷人!”景阳怒斥一声。
“够了。”太玄真人淡淡道了句,随后冲不悦人道,“不悦楼叛徒与三途教有关,即便剑宗与曌汉关系不浅,亦不会因此放过。”
不悦人哼笑一声:“证据我可以提供,但得拿消息来换。三途教蛰伏百年,为何会盯上一名剑宗弟子。想必掌门会告诉我答案。”
太玄真人微微一窒,随后目光转向床边的渺尘。
自始至终,此人都没有说过话。
感受到目光,渺尘微微一笑:“没什么能比毁掉一个天生剑胎,更能打击到剑宗。”
一语话落,满堂寂静。
庄七本可以顺理成章的达到金丹境,一旦突破境界,剑胎之力得到解封,加上一身卓绝根骨,成为第二个剑圣,并非不可能。
而今确实一朝棋毁。
庄七做了一个梦,梦的是曾经往事。
那会的他、厉红缨、李温成在练剑崖练完了剑,喝着酒吗,吃着肉,有一下没一下说着往事。
“李师兄,你一个青州的书生,怎么来到了剑宗。”
“呵呵,因为后来发现书生无用,不如三尺青峰在手来的痛快!日后我一定要当一名了不起的剑仙,斩妖除魔,肃清天地浩然正气!”
“咦,我可听风破来说了,你到现在都用不了本命飞剑!”
“呵呵,没办法,我做不到出剑无悔。”
“嘁,那你干嘛还要养本命飞剑,浪费呐!”
冥冥之中,他仿佛又看见李温成站在那,冲他温和地笑了笑,随后冲他挥了挥手,转身朝着未知而炙烈地白光中走去。
“庄师弟不要难过。”
“李师兄!”庄七猛地睁开眼嘶喊一声,等他立起来却发现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最为熟悉的环境。
庄七怔愣了许久,眼神渐渐地回归成木然,僵硬侧过脸,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站了不少人。
崔耿、傅文展、渺尘、赵胤、太玄真人、景阳真人、还有不悦人
只不过后面几人见他醒来后,脸上露着却是一副深思之色。
庄七扯了扯嘴角,眼底浮出一丝嘲弄。
渺尘离着最近,见他醒来,递了一盏水,如往常一样微笑着:“醒了?”
庄七并未接过茶盏,声音沙哑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不多,三个多时辰而已。”
太玄真人叹了口气:“师侄你体内的封海针之毒已解,只是,那剑胎的力量,却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许是两者冲撞到一起所致”
“我知道。”庄七木然地说道,“我没有金丹,甚至连灵力也是微薄地几乎没有。”
“倒是淡定。”天鬼不悦人扯着想冲上前去的崔耿,眯眼道,“小兄弟,你可知现在是碎丹之兆。”
碎丹之兆,是指突破金丹境失败的人,此类人身体如同一个空壳,没有金丹不说,就连灵力也会微乎其微,日子久了灵力会慢慢流逝,最终沦为一记凡人。
庄七平静地点点头,嘶哑着说道:“掌门和几位前辈不必再找些安慰的人话,想问什么便问罢。”
被这么抢先一问,正欲开口的太玄真人登时哑然。
景阳真人眉头皱了皱,冷声道:“虽是事出有因,但在掌门面前,怎能如此失礼!”
不悦人倒是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小子倒是说地在理,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了,省得浪费时间。”
“不悦人,这里是九岳剑宗,不是不悦楼!”
不悦人淡淡地说道:“若是在不悦楼,你的命就没了。”
“你!”
景阳真人怒视过去,但眼神只见无不透着警备之色。
太玄真人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随而走至床前,将手中的物件亮了出来,道:“庄七,这是何物?”
庄七扫了一眼,淡淡地说着:“如掌门所见,一个镜子。”
这番回答让一众人陷入沉思,华庭的求救显然是来迟了,以毒心老人的修为,解决他们轻而易举,绝不可能拖延这么久。他们在庄七身上,唯独找到了一面镜子,但反复试探,丁点都看不出门道。
太玄真人沉吟一声,道:“师侄如今虽为碎丹之兆,但若只要足够的灵气,或许有机缘重新修炼。正阳峰的灵脉之处是整个剑宗灵气最为充沛之处,我打算让庄七去此处修炼,不知渺尘你是否愿意?”
“不行!”
景阳真人厉喝道:“山峰灵脉历来只有峰主与剑主才能进去,剑宗的规矩放在那,岂能儿戏,不行,决计不行!”
太玄真人蹙起眉道:“再如何,庄七也是因三途教才遭此劫难,破例一回也无不可!”
“法不容情!”景阳子两三步走至太玄真人面前,拱手道:“庄七如今已与肉身凡胎无异,我建议,送庄七下山!”
“不行!”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道是崔耿与傅文展,另外一道声音是远处的。
庄七僵硬地慢慢转过头,门扉旁立着一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青衫映白云,孤傲而遗世。
只不过那双原本冰冷的眼里,多了少见的温和与不忍。
庄七蓦然想起,之前九亥为了救他,不惜服下了聚灵丹。此刻怕是身体已虚弱到极致。他心没来由的一痛,又莫名的悸动,喃喃唤着对方名字:“九亥”
九亥目光动了动,两步走到床前吐出一句话:“我在。”
说完他便扫了一眼景阳真人,平静地说道:“庄七永远是我九亥的师弟。”
景阳真人缄默不语,只用三年突破神游境,得罪不起。
太玄真人注视二人半晌,脸色一下变得温和:“呵呵,师侄三年便突破神游境,实是剑宗之福。庄师侄好在性命无忧,且放宽心在归来峰,仙道路遥,不过重头再来罢了。”
一语未了,他手中便幻化出一柄湛蓝色的法剑,递给庄七,沉声道:“师侄如今没了灵力多有不便,此飞行法器无需灵力催动,你只需将它滴血认主,便可随意使用。”
庄七扯了彻嘴角,也不客气,一手就将法器收了。
太玄真人满意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床上那个破破烂烂的黄铜镜,随而对不悦人道:“楼主,关于三途教一事,还是移步正阳峰说罢。”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庄七,随而点了点头。
太玄真人随而淡淡地道:“都下去吧,让师侄一个人静静,改日再来看望。”
“庄七”
崔耿和傅文展仍是担忧地看着他,磨蹭在原地不愿离去。
庄七疲惫地挥了挥手:“没事的,让我一个人歇会。”
二人见庄七这般,加上景阳真人又训斥了几声,只得磨磨蹭蹭的出了归来居的大门。
等所有人都离去后。
庄七眼睛一直注视着九亥,酝酿了半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原以为破了金丹境,就能与之并肩,却未想再见之时,他神游境,而自己是碎丹之躯。
像是知晓了对方的想法,九亥轻声说着:“没关系,以后师兄在。”
简短的一句话,却像是开关一样,一下打断了长堤。
庄七一手将九亥抱住,嘴里发出无声的呜咽,却死死不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九亥有些僵硬,犹豫了几息,随后抬手,不自然地拍了拍庄七的背。
过了许久,渺尘才悠悠开启了口:“哎,你们当真视为师如无物呐。”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二人拉回了现实。
“师父,别玩了。”九亥任由庄七抱着,淡淡说道:“他不是碎丹,对吧。”
庄七愣住,听九亥又轻声说着:“你仔细内视一番。”
明明没有任何灵气剑气,但无论是五感还是筋骨,都比原来要好上万倍不止,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碎丹之兆,不能有如此清晰的灵识。
庄七震惊之下,又看向了自家师父。
渺尘摇头失笑了一声,随而淡淡地说着:“你还记得天下式里第三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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