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尽是熟人。

    太玄真人瞥见庄七背后的行李囊,眉头舒展,只有毫无灵力之人,才打不开纳袋。

    景阳真人瞪向庄七,张嘴便是质问。“庄七,你身无灵力,又如何将华庭打败,莫不是这些年,偷偷学了外门邪道的功夫!”

    “歪门邪道?”渺尘微笑道:“看来上元峰是在怪我教徒不善了。”

    景阳真人面色一凛:“渺尘师兄哪里的话,只是我从未听过,归来峰的剑法还能强壮骨骼,我观庄七如今的肉身,倒像是炼体之人所具备,莫不是这小子从哪里偷师得来?”

    “要知道,偷师放任何门派皆是大忌!”说道这里,景阳正色道,“渺尘师兄可莫要因为宠爱徒弟,一时包庇!”

    渺尘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却没说话。

    景阳真人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一道冷哼从门外传来。

    “偷师?庄七的功夫,我教的!”

    众人面色一凛,回首看去,就见门槛处倒映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不出炼天峰的大匠师,竟然出现了此处!

    李无常大笑:“哟呵,什么风竟然把姬大匠师吹来了!”

    渺尘处若不惊地扫了一眼对方,转动着未喝一口的茶盏,甚少不来,正阳峰的茶倒是一年比一年的好。

    太玄真人眉头一跳,沉声问道:“姬大匠师方才说,庄七的功夫是你教的。”

    姬无恨没理他,自顾坐在渺尘旁边,拿起杯子大喝了一口。

    渺尘道:“一杯好茶,被你糟蹋了。”

    “嘁。”姬无恨嗤笑道:“曌汉皇朝的御茶,也不过如此。”

    太玄真人脸色青了下,景阳瞪眼道:“姬无恨,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

    姬无恨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舒容,随后冲太玄道:“话说的很明白,这混小子帮我打了两年铁,我教他一些防身的伎俩,有问题?”

    太玄真人问道:“你教他的是何门功法?”

    姬无恨嗤笑道:“道不外传,武只内言,掌门这番追问,莫不是对我姬家的功法感兴趣!?”

    “大匠师多虑。”太玄真人道:“只是能够凭借肉身力量,一拳打败气海境之人,鲜少有之。”

    “鲜少有,不代表没有。”姬无恨不屑道:“世上修道之法,可不只有剑!用拳头,用□□,修炼到极致一样能够超凡入圣!”

    “哈哈哈,说的好!”

    李无常打开酒囊畅饮一口,冲姬无恨道,“百年不见,你嘴巴还是这么毒,哈哈哈,既然来了,待会去我风回峰喝上一杯!”

    庄七站在身后,不由尴尬地将头压低了几分,心道这死大汉,忽悠起人来倒是一套套的。整个剑宗怕是想不到,这三年他只是在打铁而已。

    “正阳殿上,不是给你们叙旧的。”

    景阳厉斥一声,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打断了。

    太玄淡笑道:“如此没了疑虑,便将庄七的名字加上罢,庄七师侄虽无灵力傍身,但中州青会,还是可以一去。”

    “是。”景阳真人面色难堪,但掌门发话,他只能应下。

    庄七嘴角带着戏谑,“我身无灵力,掌门教我去打擂台,怕不是抬举我了。”

    “师侄哪里话。”太玄真人一脸郑重,“中州青会不仅比试修为道法,还有棋法剑法诗词歌赋,以文会武。师侄虽无灵力傍身,但青会理应有你一席之地。”

    庄七怎会不知对方的试探,嘴角浮起坏笑:“那我却之不恭了。”

    出了正阳峰,庄七当着一众长辈的面,祭起太玄送的飞行法器转道风回峰。明里暗里都在昭示着自己毫无修为这件事。

    穿过芦苇荡,行至蜿蜒小溪深处,果不其然就见风破尘抱着酒坛,在桃枝上喝得酩酊大醉。

    风破尘鼻子动了动,猛地立起身来大喊:“酒,好酒!”

    “你是狗鼻子吗,这么远都被你闻到了!”庄七嘲笑一句,拎着大酒坛子朝桃树那走去。

    风破尘看清了来人,大笑一声就从树上翻身下来,伸手就要拿酒。

    “急什么。”庄七侧身闪过,就把酒坛子抱在怀里,戏谑道:“这酒可不是我找来的。”

    风破尘望眼欲穿地盯着他怀里的酒坛,眼也未抬道:“是谁都没关系,快给我!”

    “这是折花卿亲手酿的。”

    一语未了,风破尘作势要扑的脚步猛地刹住,跟见瘟神一样连退数步,瞪眼道:“你说什么,折花卿?她还会酿酒!?”

    “可不,人家为了酿这坛酒,灵力都耗尽了!”庄七晃了晃酒壶,顺势坐在了桃树下。

    “灵力耗尽?这丫头怎么样了!”风破尘一下坐回旁边,拽着他的胳膊忙问道。

    庄七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风破尘一眼,将折花卿托自己买冽泉露,再到酿酒一事详详细细地说了遍。

    听到后半截,风破来没了声音。

    庄七啧了一声,“原以为你对折花卿没意思,看样子,你分明有想法,揣着同样的心,装个无情的人!”

    风破尘听了他的话,面色变了又变,又重重叹了口气,“你当我乐意这样啊,还不是她娘!”

    庄七怔住:“又关她娘什么事?”

    风破尘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折花卿为什么叫折花卿吗?不随父姓,不随娘姓,偏偏取了个‘折’字。”

    庄七心猛地一跳,自己不问九亥,但他可以问风破来啊。

    念头只是一瞬,庄七便顺着话问:“为什么,刚开始我也好奇,哪有人叫折字的,我还以为还是道号呢!”

    “这事要从她娘,舒容仙子说起。”

    风破尘没察觉出不对,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百多年前,剑圣还没有成圣,刚继任掌门没多久。而彼时剑宗最出名的,除开了渺尘,便是剑圣徒弟骁从。

    庄七面色剧变,猛然道:“骁从?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没听过正常。”风破尘脸色有些怪异,继而沉声道:“骁从之所以出名,不仅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被内定成下一任剑宗接班人。更是因为,他与舒容仙子两情相悦。”

    庄七瞳孔一缩,骁从,舒容

    庄老二他是

    庄七反应过来,又猛地失声道:“一个是剑圣的徒弟,一个是剑圣的师妹,这辈分都不一样!”

    “所以说他厉害。”风破尘眯着眼道,“当时他的天赋,修为,被誉为最有可能成圣的第二人。也正是因此,其他长辈才睁只眼闭只眼。”

    庄七眼神越发的沉,低声问:“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连名字都听不见?”

    “因为他死了。”

    “怎么死了!”庄七猛地抓住风破尘的肩膀。

    风破来察觉出不对,忽然皱着眉头审视着他。

    庄七立即回了神,扬起笑容,吹了个口哨,“我待剑宗这些年,从来没听过这些事。你这说话一下半下的,吊人胃口。”说完又晃了晃手中酒坛,“不说就算了,扫兴。”

    “别别别!”眼见庄七提酒就走,风破来连忙将人拉住,“我说还不行吗。”

    两人重新坐回桃树下。

    风破来犹豫了半晌,压了低声音:“剑圣飞升时之留了太玄和骁从护法。结束后太玄昏迷不醒,骁从不知所踪,佑安真人发现大阵出了蹊跷,所有证据指向骁从。”

    “不可能!”庄七想都没想,“他是剑圣徒弟,怎么可能会做手脚!”

    风破尘点头道:“当时所有人都不信,不过证据确凿,但没过一天,就在山脚处发现骁从的尸体。”

    “死了!?”

    “确实死了,尸体都摆在眼前。”

    风破尘声音变得更低了几分,“他死后没多久,血枪宗又找上来,大家这才知道,骁从竟是血枪宗主的弟弟。当时闹得不可开交,舒容仙子里外不是人,后来险些流产,悲愤欲绝之下,又用术法将胎像封住,直到三十年前,才将折花卿生出。”

    庄七听着整个人都呆住。

    风破尘此时却陷入了回忆,叹息道:“折花卿出生,舒容不让她姓骁,也不让她姓舒,取名一个折字,便是希望她一世折花风流,勿被情误。”

    庄七压下心头的事,回过来嘲笑道:“那还不是被你误了!你不会就因为这事儿,才跟乌龟一样罢。”

    “乌你个头!”

    风破尘碎了一声。“这些年来没少有弟子追求过她,但统统被舒容挡了回去,有些不死心的,后面也是莫名其妙的犯了错,亦或者被调派到外边办事。”

    “而且。”风破尘叹了口气,“你瞧我这样子,就是一个酒鬼。那丫头平时也没少调戏弟子,也就一时图个新鲜我又何必惹得一身骚,最后落得个两边不快。”

    庄七明白了问题的根源所在,他无情地嘲讽道:“一时兴趣,还花个四五年年,耗费了一身灵力给你酿酒。你是喝酒喝傻了吧。”

    风破尘怔住,随后望着他手里的酒坛陷入沉默。

    “误不误我不知道。”庄七将酒坛塞给了他,“但姑娘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还跟个缩头乌龟一样,那就真不是个爷们。”

    风破尘仍是看着酒坛发呆,见他沉默,庄七心里也压着事,懒得再说,踏剑离去。

    风破尘只觉心头一阵燥热,他喉头滚了滚,轻轻地掀开了封布。

    霎时,一股夹杂凛冽泉气的桃香扑鼻,弥漫在四周久久不散。

    就快飞离那片竹林的庄七,不由摸了摸鼻子:“早知道偷喝点再给他,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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