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观带头的一批修士已与海沙阁站在一路,想要守渊人秘密的人太多,见骁千城只带了十余人,而几位峰主稳坐上首,已是蠢蠢欲动。

    “峰外守着的人已清干净,你只管走。”骁千尘一枪挡在人前。

    庄七闭了闭眼,低声道了一句“谢了。”便没再废话,和九亥冲向天际。

    这个动作如吹响号角,修士如蝗虫过境一下冲向庄七和九亥。

    就在此时,炼天峰顶,百道阵眼皆是亮起,杀阵涌现。顾寒的声音响彻山峰。“上元峰弟子听令,将霍乱炼天峰之流尽数拿下!”

    白象观主气急败坏的怒吼,“剑宗掌门,你刚才说这是私事!”

    渺尘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道:“上元峰掌管剑宗刑法,不在掌门的管辖范围,你们在剑宗圣地打打杀杀,他们自是要出面的。对了,讨世剑阵经过姬大匠之手,不再依赖神剑。”

    话音刚落,剑圣石雕之下,华光骤亮,毁天灭地的气息迸发而出。

    同时带着雷电剑光已凌厉攻来,白象观再无暇分心。

    寒风猎猎,炼天峰的轰乱声在身后逐渐消失,庄七脸色苍白,用灵力催动护腕,将他与九亥的气息一同隐去。

    九亥实在看不下去,将人拽到面前,又将九心冰莲给他。“吃了。”

    庄七反手将九心冰莲收起来,一手拦着腰,一手拿出几粒灵露丹。“九心冰莲是救命的东西,别乱用。”

    “在青州时你怎么不想到这一句。”九亥横着他,低声道:“刚才那一击不是开玩笑,灵露丹只能恢复些灵力,治不了伤,你快些吃了。”

    “不是大事。”庄七环臂将人拥住,苍白的脸上神采飞扬,“九亥,我做到了!”

    九亥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时间倒回过去,十八岁的青年站在夜色里,用坚定不移地语气说着青涩大胆的情话。少年的野心很大,不仅要与他在一起,还要正大光明地宣示主权。

    九亥失笑一声,随后侧过头,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没错,你做到了。”

    此时并不是好时候,寒风刺骨刮得人生疼,后面还有追兵,二人红衣浴血,但并不妨碍他们拥吻。

    他们速度很快,雪中相拥的背影,映在吃力追赶的修士眼里格外刺目。

    与此同时,上元峰剑狱

    一道红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最底层雷狱外。紧接着,悄然消失在炼天峰顶的马刚,也出现在此处。

    “呵呵,师侄想见太玄说一说便是,何须如此小心。”

    “马师叔说笑了,红缨正等着你。”

    轻笑声落,剑狱寒光四溢。

    血枪宗将在炼天峰外守株待兔之流尽数清理,等他们刚踏出九岳山,就见一人影静静立在面前。

    未等他们反应,男人两手搭在他们肩膀上,转瞬消失不见。

    远处追来的修士看着周遭空茫茫的一片,无不瞠目。

    此时,千里之外,两个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荒原上。

    天鬼不悦人转眼就将二人带至马车面前,缩地成寸带来的撕裂感,是压垮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庄七看着从马车中露头的几人,张了张嘴,甚至来不及唤他们名字,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九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将人扶住,看向面具男人。

    崔耿直接惊喊,“臭老头,你把庄七怎么了!”

    不悦人眉头皱了皱,迅速在他身上连点几处大穴,对九亥道:“他此前受过重伤,缩地成寸于他而言负担太大。”

    崔耿怒道:“刚刚你带我来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你爹我护着你。”不悦人冷哼一声:“若不是你非要帮他,我才懒得走一遭,他们与我不相干,爹护着干嘛!”

    九亥脸色同样不好,但他一路被庄七护着,没受什么伤,倒也能承受这股撕裂感,见对方这么说,他默不作声地拿出丹药喂给庄七,输送着仅有的灵力。

    崔耿直接跳下来,揪住自家父亲的头发:“快救他,救不活我再也不认你这个爹!”

    “臭丫头!”不悦人痛斥一声,将人提起来,“救,爹这就救,快松手!”

    崔耿立即松手,气鼓鼓地等着他。

    不悦人暗自叹了口气,表面还是冷哼一声,说:“先进马车,路上说。”

    炼天峰的乱象,随着二人踪迹全无平息。

    九岳剑宗掌门面对道门讨伐,给出的答复仍是模棱两可:庄七依旧是炼天峰主人,九亥也仍是他弟子,但二人在外一切行事,剑宗皆不会参与。

    一席话,使九州无数修士开始寻找二人身影。

    与此同时,海沙阁引千名修为不凡的弟子出世,在燕幽两洲之间建了分阁,其实力一跃至顶,隐隐与九岳剑宗并肩之势。

    但不过一日,九岳剑宗传出叛徒太玄被人劫走的消息,虽没说是谁,但世人皆认为是海沙阁所为。刚有了势头的海沙阁,便又被压下一头。

    九州风起云涌,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燕洲,某个不大不小的宅门里充斥着吵闹。

    “死老爹,你不是说两日就醒了吗,这都三天了!”崔耿怒气冲冲地揪着自家老爹头发,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疼疼疼!”此时男人已摘了面具,俊逸的五官皱成一团,一手将丫头提起。“原本只是重伤,修养两天确实就好了。哪知这小子开了玄关窍,绝境相反是他悟道的最佳时候,这我哪能管得好!”

    傅文展在旁忧心道:“那岂不是何时醒来,都不一定?”

    “没错。”天鬼不悦人又瞪了一眼这个未来女婿,后者脖子一缩,他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臭丫头,这对庄七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你急什么急!”

    崔耿一脸苦大仇深地望着远处厢房:“可是九亥师兄已经守了他三天没合眼了!”

    “别人夫两口子的事,你瞎参和什么。要不是傅小子来提亲,老爹我还当你喜欢别人家!”天鬼不悦人为老不尊地哼了一声,转头又遭到闺女毒打。

    即便相处了一个多月,傅文展仍旧没习惯这父女的相处模式,连忙伸手劝解。

    屋外的吵闹没有影响房内的安静。

    燕洲的天沉如灰幕,窗外飘着大雪。

    九亥当然清楚庄七的状况,他只是很无聊。这人平时嘴不闲着,每日都能找出些事来,不是惹他生气就是要逗他发笑,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耳边清净了,人却不习惯了。

    感觉哪里都少了点什么。

    他抚着沉睡人的眉眼,发出一声轻叹。“你好久才能醒”

    庄七此时处于一片黑暗,枯竭的□□里徒生出源源不绝的灵力,又流入识海化作剑气。冥冥之中,他仿佛又看见剑圣的身影在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上的温热将他从黑暗里拉了回来。

    刺目的阳光将人晃地眼晕,庄七垂下眼帘,在眩晕中看见几近完美的睡颜。此时身上已换成干净的衣衫,伤口也都被包扎完整,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

    像是感应到注视,浅眠的人立即睁了眼,还未等他开口,人就被抱上了床。

    “趴着睡,怪见外的。”许是许久未开口,话音极为沙哑。

    九亥低声说:“也没睡一会。”

    庄七听他声音也带着低哑,不由一愣,“我睡了多久?”

    九亥是有些困了,眼皮又快拉了下来,说:“加上路程,一共五天。”

    心下有太多疑问,但现下有件事他更关心,庄七将人抱紧了些,“五天你一直在守着?”

    “没有。”九亥立即答。

    “那就是有。”庄七说的斩钉截铁,用厚被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睡觉。”

    九亥挣扎地抬起眼帘:“不悦人还等着你,还有”

    “睡觉。”庄七又重复了一句,语气少有的霸道。“你睡着了,我出去找他。”

    或许是被这语气镇住,又或许是下一句话给了交代,九亥莫名的觉得有些安心,竟真的听了话闭上了眼。睡意顷刻袭来,意识模糊之际,他还想到,等醒来定要叫这人知道日后家里谁做主。

    均匀的呼吸传来,庄七无声地吻了吻发间,随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直到关上门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此时院内无人,庄七四处观察起来。

    这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宅院,还能依稀听见外头的喧嚣。庄七不由叹道,天鬼不悦人胆子多大,将自家宅邸建在闹市,也难怪别人寻不到他的踪迹。就是不知现在身处哪座城。

    院门处出现熟悉的两道身影。

    崔耿刚要喊他,就见庄七手指竖在唇中,立即禁了声。

    庄七摇了摇头,看了眼厢房,默不作声地往他们那走。

    崔耿领着庄七,在回廊里穿梭,小声说:“你晕了五天,可把我担心坏了!”

    庄七问:“我们现在在哪?”

    “燕洲,朝歌城,我家。”崔耿声音隐隐有些兴奋。“你们大婚真是隆重,光幻阵都要花费多少灵石呀!九亥师兄穿红衣比厉师兄好看多了,只可惜我们不方便露面,只能躲在人群里。”

    “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庄七没有功夫唠嗑,将目光转向傅文展,“血枪宗现在情况怎样?”

    “你走后,没多久炼天峰就不打了,血枪宗完发无损,枪仙还留在剑宗,骁千城在回来路上。”

    “庄七,九州要变天了。”

    傅文展语气沉重,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讲与他听,包括渺尘真人的回复。

    庄七嘴角溢出冷笑,这场大婚如渺尘所愿,勾出了海沙阁,而这番模棱两可的说辞,更是保全了剑宗声誉,又成功将他们做成了饵。

    渺尘不能直接将他们逐出剑宗,道门还是靠修为说话,若一下失去讨世剑和霜绝剑,剑宗地位恐会一落千丈,而后半句意思是,只要人在剑宗之外,生擒围捕皆可。此话一出,幕后之人定会出手。

    思虑的功夫,人就已到堂前。

    “爹!”崔耿迈着腿跑进去。

    天鬼不悦人见人来了,轻咳两声,教训道:“多大人了,没规没矩,哎哟——!”

    话刚说完,崔耿踩了自个老爹一脚,瞪着她:“我是没规没矩,那你把娘寻回来教我。”

    不悦人一下被踩了尾巴,一阵尴尬。

    庄七扯了扯嘴角,原以为面具下是一张五十岁老头的脸,却未料长相年轻,面容也十分俊逸,不必猜就知是用了驻颜术。

    天鬼不悦人眼见威严尽失,连忙咳了一声,沉声道:“你和傅文展先下去,我和这小子有话要说。”

    提到娘,崔耿就来气,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扯着傅文展离开。

    不悦人重重叹了口气,对这个闺女愧欠太多,他当真一点法都没有。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别人的家事也不便多问,只是忆起崔耿曾说,父母不和许久,年幼时母亲就扔下她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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