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在看完后,已大致明白该如何做。同时她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去验证文件中所说的技术突破新方法是否正确。
经盐酸、碱溶液、水玻璃和有机树脂强化处理的建筑固废,可以制作生成再生粗集料,其表征特性和强度性能都会得到改性和提高。
这将是建筑固废得到更广泛利用的前提,若以此作为最有利的证据,那么即使是舒城也将不能在鸡蛋里挑骨头了。
知道事情重要性的青荷看着还在不断追索突破点的林风眠,打开门,想立刻行动起来,却又见到了梅姨。
梅姨紧张地问:“是准备好了吗?”
青荷点头。
梅姨欣喜地笑:“走,我带你去夫人的专属实验室。那里安静,无人打扰。”
是在更里面的位置,中途还要穿过林风眠所在的地方。青荷跟在梅姨的身后来到名为不语的敞亮的实验室。
看到并未专注赞叹的青荷,梅姨欣赏地说:“接下来只有靠你自己了。放心,到达这里需要夫人的授权。且这里配有最高级的安全设施,你可以大胆地做实验。”
无后顾之忧的青荷开始环视四周的实验器材和设备,连梅姨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她打开木盒子,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出来,其中重点是那份步骤详细的文件。
“幸好,所需的仪器这里都有。”说完这句,青荷便找齐东西,开始按照步骤进行实验。控制变量法和对比实验,是整个实验流程的重点。
虽看似简单,但对于实验小白的青荷来说,一切都需要她的小心谨慎。而且,只有在为同一个目的努力的时候,青荷才更加懂得林风眠的心境。
那是在重重昏暗迷雾中寻找光亮的过程。
做完一切工作的青荷,接下来就只剩在时间流逝中静待结果。而于此同时,一个问题也在她脑中浮现。
“系统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个我曾见到的身影究竟是谁?她有着什么样的身份?”青荷一时之间陷入谜团中。
“而我又是否能变回原来的模样?”青荷心中幻想,“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林风眠,你我是重逢还是错过?”
这一切的一切,青荷都没有答案。
“叮咚!系统提示,不畏将来,不念过往,这才是梦境的意义。或许,你想要的答案就在不远的将来。”
青荷在心里长吐一口气,因为她赌赢了。她在赌系统会听到她的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接着问:“这还是林风眠的梦境吗?”
“不再是。这是你的梦境。人生一场大梦,你应该为自己梦一场。”
但这是青荷从未想过的事情,跟医者不自医是同样的道理。身为高级筑梦师的青荷,进不了和做不到为她自己做一场梦。
“孩子,如果这是你的人生,你会做新的选择吗?”
“你的意思是重来的人生?”青荷越来越感到疑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人生?”
系统却顿时不语,又徒留一个谜团给青荷。
实验室里重归一个人的寂静。明明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青荷,却怎么都触碰不到事实真相。
而且,青荷仿佛感到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引导着她开始回忆她一路走来的人生过往。
只是,人生多是喜忧参半。青荷最美好的记忆只有一个少年……
不知道想了多久,青荷眼前的场景变换到灯光透亮的实验室,然后一阵饥饿感袭来。
“再等等吧。我的人生可不只有一个答案。”青荷走出能让人忘记时间的实验室时,楼外已是万家灯火。
深夜将至。但仍有一个人在等待。
站在过道里落地窗前的林风眠没有回头地说:“听梅姨说,你还在。”
“所以你是在等我?”青荷走过去。
李风眠扭头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工作台:“饿了,那边桌上有吃的。”
“你怎么不问我结果呢?”青荷故意地靠近,同时用手去摸林风眠的胸膛。
“我不想靠别人,我只有我自己。所以你又何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你又想把我撇开?”
林风眠抓住青荷的手,认真地注视她生气的脸:“今天的事,谢谢。但集团已经遭受不住再一次的变故了。过了今夜,你就走吧。”
“你还想赶我走?”
“回你原来的地方。”
青荷手拉住林风眠的领带,且将他一把拉近,让眼睛视线里只有彼此,然后魅惑地笑:“这一次你不能够。别忘了,这是你不要我的第三次。事不过三,你已经过分了。”青荷不想再当乖乖女,“这里就是我最初的地方。”
林风眠冷笑,却不躲闪:“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何来的三次?”
“西藏那次是第二次。”青荷的话勾起那段共同的回忆,“一场始料未及的风雪,让我们都变了。你失去了记忆,而我也衰老了许多,换了模样。”
那场风雪来得有多快,那么青荷就又多急切地想证明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可林风眠的眼睛里布满不相信。
青荷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说:“或许你不会相信,但这就是我的能力,在梦境中回溯时间,让你免于危险。”
“你也是筑梦师?”
“你还记得?”青荷忽然间欣喜万分。至少林风眠还记得这场梦境的开始。
但下一秒林风眠的话却表明他不是为了她而来:“因为我在等的人也是一个筑梦师。只是她还没来。”
“她是谁?”
“我想娶回家的人,叫二清。”林风眠的惊喜点到为止,并不打算过多地讲他的故事。
然而青荷却一下松开了手,因为失落和难过,以及还有被遗忘的残酷事实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空气良久地沉默。楼外只有风声。
林风眠再一次劝说:“离开这里,也不要去过家。”
“你管我?”青荷委屈极了,“反正你已经忘记我了。我去哪里,还有关系吗?”
林风眠不说话,有着局外人一般的冷漠。
青荷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忍住说:“作为你三次过分的代价,你抱抱我,我便听你的话。”
可林风眠没有动作,反而问:“那第一次呢?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也想知道!”青荷等不及地转身冲进林风眠的怀里,“所以这次,不管如何,我都不打算离开。”
“你。”
“不要推开我。”青荷终归是哭了出来,“抱抱,紧紧地抱住你。这也是你对我做过的事啊。林风眠,我还没有记起你,所以你不能将我忘记。”
“你到底是谁?”
青荷没有回答林风眠,只顾大声地哭泣和用力地抱紧。有些人不是没有被记起,而是她开始相信林风眠就是她的少年。
直到哭了很久,青荷的哭声才小下来。
可是林风眠却也只是由青荷抱着,他的双手始终没有触碰青荷的身体。
青荷将头埋在林风眠的肩里哽咽,不想撒手,也只可惜不能进入林风眠的心里一探究竟,于是只好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不讲理的拥抱。”
林风眠能感受到青荷的伤心和闻得到她身上的芬芳,然后心控制不住地软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哭完了,过了今夜,我还是不能留你。”
青荷却笑起来,且借着林风眠的肩膀,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说:“没关系。我只会在心里怨你心狠。”
听到怨语的林风眠身体微颤,然后手缓慢地扶住青荷的背:“随你吧。但还是要谢谢你。你是很像她。”
青荷抓住这一刹那的微妙,问:“是心动摇了吗?不妨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或许这样,你能更坚定自己的心。”
林风眠震惊地看仰起头的青荷,摇头:“我怎么可能抱着别人,然后说我们的故事。你想错了。我已经在容忍。庆幸的是,马上夜就要过去。”
“那我讲我的故事好了。好巧,故事的主人公叫做漪清。你说会不会跟你的二清是同一个人?”
不等林风眠再说话,青荷便捂住了他的嘴。
因为青荷是确定的,在林风眠说完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是代错了身份。
漪清,大学开学那天,在机场与私定了终生的男孩分别,独自去到大洋彼岸求学深造。
当晚,在两人寝的宿舍阳台里,漪清接到了刚分别的男孩电话。
电话里,在原地等待的男孩说的多是对未来的豪言壮志,以及约定终生的誓言。
漪清仰望同一片天空无一不相信他们的未来会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天地。
她归来时,温淑贤良,他等候到,一身荣光。
可男孩一开始并不知道,那四年里,漪清拒绝了一切交友聚会,陪伴她的只有书本,以及兼职的咖啡馆和汉堡店。
秋天的深夜,下班的漪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见黄了的叶落下,那一刻无尽的思念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可漪清却不能拨出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她深知,异国恋的他们,在彼此可能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他们却只能双双守望,而不是陪伴在对方身边。
漪清再一次忍住了对在远方之人的思念,也独自度过了像那晚一样的之后的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
而在远方千里之外的男孩啊,也是漪清坚持下去的力量。
无论是面对老板和顾客的刁难,还是承受来自学业和家庭的压力,漪清只要想到男孩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那么她便有无尽的力量去对抗。
漪清紧盯着日历度日,同时一个令人激动的计划出现在分开后的第二个七夕节前夕——漪清想偷偷地回来。一个人,只为另一个人。
漪清不想再顽固地遵守她和家族的约定,哪怕只是见一面男孩也好,那么那些个数不尽日夜的想念便会有着落。
所以在热烈的七夕节零点,漪清背着所有人,也包括监视她的家族眼线,悄悄地坐上了回国的游轮。
计划好的时间,漪清是在黄昏时分到达,然后再只要花上三个小时的飞机时间,那么就能在学校里见到男孩。
海上的风啊,一起飞的海鸥和云啊,都成了漪清归途上欢喜的歌颂者。
“只可惜,与这世间所有美好相对的有另一个很讨厌的词。”青荷说到动情处说不下去了。
林风眠却听得出神:“二清说过,她没有回来。我会一直等。”
“只可惜,事与愿违。”青荷能说的只有她记得的,“二清是男孩给女孩起的绰号。一为二,二属三,三成万物。我们曾说过要一起看遍山川湖海的誓言。你还记得吗?我愿意相信你重新归来。”
“或许,没有人回来过。”林风眠下意识地说。
“我们还说过,以后我们的孩子,名为林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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