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而又虚幻,一束刺眼的彩虹光从窗外照进来,兰与卿的眼睛半睁着。

    他倒是想睁,睁不开。

    手脚被重物压住,鼻子好像堵住了一样,呼吸不过来。胸脯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尖锐的什么东西在抓他,但是眼睛仍然含混不清。画面不是全部泛着白光,就像初冬早晨的第一抹阳光从窗外射来,正好不偏不倚的照住自己昏昏欲睡的眼皮。半睁着,若隐若现的一副面孔逆着光,边缘轮廓散发着金色的印记。

    温热软湿的触觉刺激到兰与卿的神经树突,以光速在神经元内窜了个来回。闷哼一声,机械的俯下头,视网膜也只能接收到模糊的画面。就是觉得,脸上湿润润的,被舔舐的感觉很舒服。

    兰与卿想要抬起手,但他发现他怎么都动不了。

    他在虚幻中似乎承受着马里亚纳海沟的水压,身上的重物死死的把他压着。可明明重力感都来源于胸脯,但怎么连手脚都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他艰难又缓慢的把一条胳膊抬起来。

    既然眼睛看不清楚,手摸一摸总可以分辨出个大概吧?

    可谁知道他的手摸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类似于长长毛的毛绒玩具,但又具有体温。

    然后那股湿润的感觉从他的脸上移动到手上。

    兰与卿的手给予想要去探索什么,便不受控制的往那感觉的源头伸去——

    “嘶啊卧槽?”

    突然被一阵疼痛感惊醒的兰与卿从迷茫的状态转化为现实。抬起自己的手,再看向身边乖巧坐卧着的玉米,再把眼神聚焦到手背被划到的那片贼拉长的口子上。

    那道口子不深,只是比破皮深一个层次,没到皮开肉绽、露出骨头的程度。

    但是它把兰与卿整个修长完美的霸总专属漫画手滤镜给破坏掉了。就像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上不知道哪里跑来一颗黑点,强迫症百分百受不了。

    洛黯觉浅,听到动静也渐渐醒了。

    他没先去看兰与卿,只是默默的把头转到面对窗户的那端。

    天色已经从睡前的晌午时分跨越到了擦黑的地步,门外可以稀稀疏疏听得到一些女仆的走动声,和瓷器碰撞的尖锐声响。

    兰与卿看到洛黯醒了。

    “黯黯,它咬人啊。”

    “我看可不是咬的,你自找的吧。”

    兰与卿眉毛上挑,把玉米温柔的扔下床踢到一边,蹭到洛黯身边,把自己受伤的手越过洛黯肩膀让他看:“你看啊,就是它咬的嘛。”

    洛黯面色不改,兴许是刚醒的缘故,他的声音也闷闷的,就跟感冒了鼻子不透气一样:“是吗?你确定不是你做梦一不小心把手伸进它嘴里,被它牙划的?”

    兰与卿见他识破,只好委屈巴巴:“那也是它干的嘛”

    “它为了保持体外体内不再生有寄生虫或其他对人体有害细菌,每年都要给它打针。”洛黯握住兰与卿的手,顺势转过来,“放心了,从你出生开始到现在,你打的针不比它多。而且很贵的,要你或许有好处,治治你的直男癌症。”

    然后洛黯轻轻吻了一下兰与卿手背上的伤,兰与卿瞬间感觉不疼了(其实本来也不疼,心理作用不疼了),可洛黯却穿衣准备出门的样子。

    兰与卿抓住他甩下的衣领:“去干嘛啊,晚上回来吗?”

    “嗯会回来睡觉,但是就不回来吃饭了。”

    “去干嘛啊?”

    “洛千然啊不,洛董疗养院。”

    洛黯本来应邀今晚要去洛千然的公司跑一趟,但是在睡醒后接到她的消息,让他直接去疗养院。

    “你爸?”

    “那个畜生不配。”

    兰与卿满头问号,也不敢多问什么。

    他背对着的地方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嘭”的一声重重关门。

    “喵呜。”

    兰与卿没搭理它。

    “喵呜?”

    这猫针真的很通人性,连问句都学会了。

    似乎是在问洛黯为什么出去了不带它。

    兰与卿装作没听见,继续平躺着欣赏天花板上的花纹,身子底下还留有洛黯的余温。

    “喵,喵呜!”

    玉米“嗖”一下穿过书桌,从床底下悄悄溜到兰与卿的那头,随后找好时机“噌”的跳起来——

    “卧槽!你这傻猫干嘛呢?”

    兰与卿正在思考事情,被突如其来的猫咪爪子吓了一跳。

    猫咪的爪子底下都有肉垫,走起来几乎没有声音。

    玉米很乖的上床,凑到兰与卿身边去嗅他的伤口。

    手背上的裂痕愈合的很快,他有点担心国内的事情了。

    “啷个哩个啷,嘿,啷个哩个啷”

    赵衾跟洛千然高兴时候的性格出奇的相似。

    她的右手在办公桌上有规律的敲打着节奏,左手闲着没事扒拉着手机。

    路鹿跟她确定关系了。

    赵衾欢天喜地的在某软件上设定了纪念日,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正好被同事撞个正着。

    “哟,赵小姐,什么事儿能让您这么高兴呢?”

    说着就要来抢赵衾的手机。

    “啧,别动!”

    赵衾立马严肃,刚刚前一秒的毫无警惕烟消云散。

    “嘁谁稀罕呢!”

    同事撇着嘴离开了,走后来不忘提醒她一句:“我祝你早日检到高腐——”

    赵衾一听这个,差点把今天中午吃的正经柳州螺蛳粉给吐出来,隔着大老远骂到:“去你的”

    “去你的什么啊,赵法医?”

    “鹿鹿!”

    赵衾的神色又恢复到开心的极点。

    “作为闺蜜,我有资格提醒你,以后不许当这么多人面骂人了哦。”

    “嗯嗯,都听你的。”

    钱安楸打开审讯室的门,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摇头埋怨道:“真的是现在这群小年轻真行,这么压抑的地方我待久了都不行,他们倒还嘴硬不交代。”

    “那是你年纪大了,钱副!”

    一旁的路鹿开玩笑。

    可钱安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年龄开玩笑。

    但是鉴于路鹿这么可爱,钱安楸实在狠不下心去训斥她。

    路鹿可爱在她每天香喷喷的警服,干干净净的面孔,略显高冷但笑起来还会盈出的酒窝。尽职尽责,不叫苦连天。每次出完警后,身上的警服无论多脏多难看,她总会用她细长洁白的手去洗干净,再喷上不刺鼻的牛奶咖啡味香水。

    赵衾最喜欢扑在她怀里了。

    那种感觉跟扑在巧克力酱里一样,浓郁醇香。

    “嘿,这可给你高兴的。”

    钱安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细心的赵衾发现端倪:“哟,钱副对平时不是一说这话就气到嗓子发炎吗?今天这怎么了这是。”

    “有吗?”

    钱安楸端起保温杯就在嘴边嘬了一小口。

    “那可不。”

    路鹿着急给她看自己新买的手表,赵衾就自然的把话题扯到了路鹿的表上。

    “鹿鹿你买这表,好像是情侣款的吧?”

    路鹿很惊喜,顺手把旁边空着的椅子拉过来,凑到赵衾眼前给她讲:“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在网上见到过。”赵衾的心里突然闷了起来,她努力着想要放松,但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更何况,你这个表这里的花纹只有一半,很明显是要另一半来拼的嘛。”

    “嘻嘻,本来想给你个surprise,没想到被你猜出来啦。”

    赵衾强颜欢笑:“这你有对象,给我个surprise?”

    “不是呀。”

    “那是什么?”

    “给咱俩买的。”

    赵衾心头一惊,不可思议的眼神望进路鹿的眼眶中:“这真的啊?”

    “那当然,身为闺蜜,怎么能没有定情信啊不,闺蜜的象征呢?”为了缓解口误,她又补充上一句:“人家小学生的闺蜜,都还有小皮筋呢。”

    定情信物?

    赵衾心里暗暗一笑,心想那要不是口误该多好

    路鹿留短发,如果再短些,或者干脆剪成网红流行的鲻鱼头,赵衾观摩她这脸型很适合,头发长短也还可以,估计剪完之后,真能成为鱼目混珠的男孩子。

    素面朝天,没有胭脂粉的修饰,这张冰晶玉洁的脸蛋,反倒比浓妆艳抹还要顺眼的多。

    赵衾喜欢看她这样子。

    但她知道自己喜欢男生。

    再说家里已经有预定女婿了,怎么能反悔?彩礼要人家那么贵,人家还得再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也好,不管怎么说留给赵衾的时间可能只有几个月了。

    几个月后她就是别人的人了,那时候再想对路鹿产生非分之想不会的。

    人家都把自己当闺蜜那为什么还买情侣款的表?表难道没有闺蜜款的么

    “衾,衾?”

    路鹿拿手在找你面前晃了下,赵衾突然回过神抓住她的手,倒把路鹿给吓了一跳。

    “鹿鹿,表哪里买的?”

    “这怎咋了嘛?”

    “我想给我前男友和他现任也买一套。”

    “什么?!”路鹿突然暴躁。

    赵衾呆呆的看着她,听她解释道:“你还给你前男友的对象买?这不是欺负你呢么!”

    原来她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旁边看戏的钱安楸替她回答道:“她前男友他现任,也是男的。”

    路鹿:“?”

    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卧槽,他们在哪里?”路鹿也下意识爆了粗。

    看着路鹿清澈透亮的眼睛,钱安楸回答:“英国。”

    “那他们岂不是可以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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