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卡里杨,巴基斯坦东部的一座小城。
由于刚刚举行了国际军事大赛的缘故,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此时热闹非凡。
就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来自中国、约旦、斯里兰卡、马来西亚、英国等国家的军人热血拼搏,为这座城市带来久违的激情活力。
此时,卡里杨的大街上人头攒动,身穿各自国家军装的参赛队员正在街上参观。
这是比赛结束后,举办方举办的放松活动,为的就是为了让参赛队员得以休息。这一刻,这些备战许久的军人可以得到难得的放松机会,而卡里杨的男男女女也借机释放着自己的热情。
与大街上的热闹非凡相比,结束赛事的竞赛场上则冷清了很多。
在竞赛场的上空,鲜艳的五星红旗随风高高飘扬,在这抹耀眼红的两侧,约旦和斯里兰卡的国旗分别矗立,这个排列顺序已经告诉了人们,此次比赛,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国旗下的领奖台,是一面展示墙,上面是此次参赛队员的基本信息,以及他们取得的相关名次。品字形的排列下,一张印有中国面孔的照片位列榜首,在照片的下方是他的名字:li-qin,以及他2金1银的傲人战绩。
因为比赛已经结束,所以这个场地也要还原本来的面貌,此时建筑工人们正在三三两两的相互配合拆卸相关设施。
在参赛队员宿舍内,秦立刚刚换下了代表中国··军队的07式夏季迷彩服,此时的他身穿一身黑色运动装,原本古铜色的脸庞在这身黑色运动装的衬托下,倒显得白皙了几分。
秦立挽起袖子,麻利的打开了衣柜,娴熟的将他的几件换洗衣服折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背囊。
秦立的背囊略显老旧,虽然同样是绿迷彩,但兵龄稍短点的也是认不出型号的的,一看就是90年代初军队配发的初代背囊。
像这种被淘汰的背囊,年轻军人很少有人使用,一来是实用性与现代配发的背囊相比有欠缺,二来也是年代久远,想用也没有货,使用这种老物件的,要么是家里有老兵,要么就是一种特殊的情怀。
随着衣服和生活用品的添入,背囊逐渐装满,秦立从抽屉里拿出了此次军事比武的战果,2金1银的奖牌在特质的木制盒子中闪着光芒。
“呼,三个月,终于结束了。”摸了摸那来之不易的奖牌,秦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将奖牌放在木质盒子中,放进背囊。
正在秦立收拾行囊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健壮的外国·军人出现在门前,由于体型高大,甚至在出来的一瞬间,让房间的采光都受到了影响。尽管外国·军人身材高大,但是却非常匀称,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力量和敏捷兼备。
看到进来的人,秦立停下动作,裂开嘴笑道:“匝德!你怎么来了?”
秦立口中叫匝德的军人来自巴基斯坦,尽管还只是中尉军衔,但仅从外貌来看,完全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模样。而关于匝德的名字,秦立也是根据音译的叫法喊出来的,并不一定标准,不过双方都不介意,就像他也叫不清楚秦立的名字一样。
作为此次比赛的东道主,匝德的成绩也非常好,取得了1银2铜的战果。
“秦,你真的不多留几天么?我们准备了很多有意义的活动,我的妻子想邀请你去做客。”匝德呵呵一笑,用很纯正流利的英语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次时间太紧,我想回家陪陪我的母亲,她一个人也很想我。”
秦立婉拒了匝德的请求,对于匝德的到来他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提前返程的事,中国代表团已经向组委会备案,许多参赛队员都知道此次最大的赢家将不会参加最后的庆祝活动。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是我最好的对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下次还能加见到你!”匝德伸出了自己手。
“谢谢我的朋友,这些天多亏了你的帮忙。”秦立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挑了挑眉:“临离别时要不要这么正式?有机会一定要来中国。”
匝德摇头:“多亏了你才对,不然的话。这些天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只要我没牺牲的话,一定会去。”匝德舔着嘴唇,爽朗咧嘴笑着。
“当然,也别来的太勤。”秦立莞尔,他并没有握手,而是用力朝着匝德胸口锤了一拳,两人相视放声大笑起来。
……
随着空乘人员温柔的提醒,迷迷糊糊的秦立睁开眼睛下意识朝着机舱外望去,那一栋耸立在诸葛亮广场上的雕像,恰好从窗口向后滑过。
秦立伸了个懒腰:“终于到家啦!”
秦立打开勋章盒,一枚闪闪发光的金质勋章霎时耀眼。
秦立舔了舔嘴唇:“被学校派出去参加多国联合军事大赛,我的假期又泡汤喽。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好在,这次还是有些收获的。金质奖章,老爹应该会很高兴吧。”
想到这里,秦立不禁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将奖章小心翼翼放回盒子,揣进背包。
“老妈,我回来啦!”
湖北襄阳,一个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的古城,流传了无数英雄儿女的故事,更是金庸小说中费重墨描写的地方。
走出襄阳机场,秦立无限感慨,一种久别后重回故土的踏实感油然而生,来不及感慨,他又乘车直奔家中。
这次回国他没有提前和母亲说,他想给妈妈一个意外惊喜。来到门前,秦立在参军光荣的荣誉牌前轻轻一扣,一把钥匙掉落下来,接住后,秦立拧开了家门。
映入眼前的是无比熟悉的场景,家属院老房子的特有质感让他一下有种回到了当兵前的感觉,房子里母亲正在厨房做菜,炒锅里食物与油碰撞发出的滋滋声让秦立的眼睛湿润起来。
“老妈!”
秦立开口叫道。
炒菜的背影一征,回过头一看发了是自己的儿子。
母亲扔下锅铲,连忙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秦立,口中却不停埋怨:
“要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啥都没准备!你这个孩子,真是!”
母亲悄悄擦掉眼上的泪水,然后不住的用手锤着秦立。
秦立也难得有了一种当孩子的感觉,求饶道:“好了好了妈,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太想您了么。”
挣开了母亲怀抱,秦立连忙认错。
看到秦立笑嘻嘻的样子,秦母也没了脾气:“臭小子一回来就没个正经,先给你爸上柱香,我锅里炖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秦立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秦立来到了客厅的正中间,一副身穿老式迷彩服的军人遗像端端正正的摆在正中间,照片里的年轻军人浓眉大眼,面容俊朗,即便是黑白照片,也抵不住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
秦立拿起了照片旁边的香,点着后放进了香炉,三股青烟升起,秦立后退一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头子我回来了,您在那边还好么?你儿子又得了几个奖,给你瞅瞅。过不了多久桌子上就摆不下了。”秦立眼眶有些红,脸上却是有些得瑟的笑着,把奖牌小心翼翼拿出来。
害怕母亲看到,秦立意识到后连忙擦干净。然后取出背囊里的奖牌说:
“老头子看到没,这是金牌,可是外国货呢!十几个国家都在挣,不过最后还是被你儿子抢到了。”
说着,秦立把奖牌挂在了父亲遗像旁,在这面普通的墙上,除了挂着父亲的遗像,还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军功章和奖牌,其种类之全,数量之多,完全不亚于一个连队荣誉室的收藏。
正在秦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秦立一怔,秦母喊道:
“赶快开门,愣着干什么。”
秦立打开门的一瞬间,就乐起来:
“老师!”
一打开门,一个穿着中山装,约莫五十岁左右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男子头上的短发像钢针一样根根矗立,虽然鬓角处有点发白,可是腰杆板直,左脸上的一道伤疤格外引人注目,给他平添了几分威严,细细看去,即使过去多年,这道伤疤也不曾淡去,显然当年受伤不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立在陆军特种作战学院的系主任黄和平,作为特战学院的系主任,黄和平自然不是等闲,从那举手投足间带给人的压迫感,以及身上流露出独属于军人的气质,就依稀可以看到他当年的影子。
“你个臭小子,给你打了这么多次电话都不接。是不是还要我来当面请你啊?”黄和平毫不见外,直接把手中的包扔给了秦立,板着脸质问道。
秦立连忙接过包,迎着老师进房间:“嘿嘿老师,我哪儿敢啊。您也不是不知道,比武期间有规定,不让私自带手机。”
“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小子是守规矩的主?”黄和平走进房间,环顾了下四周一眼:“我问你,那么多大机关和院校给你抛出橄榄枝为什么你一个都不接受?你知不知道我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是不是出国转了几圈眼界变高了,能耐了,一个都看不上?我告诉你,有些单位可是直属部门……”
黄和平的语气有些激动,很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秦立直呼不敢不敢。
对于面前的老师,秦立是不敢有任何造次的,因为除了对他能力素质的敬佩和对老兵的尊重以外,更多的还是秦立把黄和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自从秦立的父亲牺牲后,作为父亲的老连长,十多年来黄和平一直很关照秦家,所以这种亦师亦父的感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黄大哥来啦!”
见是黄和平来了,秦母也放下手中的活,连忙相迎。
“弟妹,不用见外,你忙你的。”黄和平这才缓和了下态度,连忙摆手。
“行!我这锅里有菜,你们先聊。”秦母看情况似乎两人有话要说,乐呵呵地回厨房忙乎了。
“老秦,我来看你了!”说着黄和平从兜里取出了一盒烟,点着后放到了香炉的一侧。一股粗烟升起,伴在三股细烟旁。
秦立看着香烟,心里流过一股暖流,现如今能够给父亲点烟的人,算上黄和平也超不过5个了。
“你这个儿子,倔的很呐。参谋部也不去。”
“学校也不留。”
“秦锋啊秦锋,我算是管不住你这个儿子了,你看着办吧。”黄和平双手一背,淡淡的道。
秦立有些为难的道:“老师您别这样……我的想法您是知道的……”
“又是特战旅?哼,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黄和平没好气道:“你爹跟我可都是老特战了,当年我是连长,你爹是一排排长。你小子本意想去倒也没啥问题……可是,还有这么多更合适你的地方,你就真不考虑一下?这些单位哪个单拎出来可都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秦立点头:“我知道。也谢谢老师为我考虑。可是……”
秦立顿了顿,抿嘴:“我想去老爹曾经待过的连队,我老爹肯定理解我的选择,也会同意的。”
听着秦立的话,黄和平张了张嘴,表情上涌现出一丝愧疚的神情。
见着秦立满脸的坚决,最终那劝诫的话还是没又说出口,只好叹了口气:“哎。臭小子,跟你爹一个倔劲儿,驴脾气!”
说着话的时候,秦立一边给黄和平倒了杯水,一边笑道:“老师,也别为我太操心。是金子哪儿都会发光的。”
黄和平严肃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遵循你的内心吧。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前跟你说好,虽然我跟你爹都是从这儿出来的,但那个队伍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都是一个比一个野。”
“再野不也是你带出的么?”秦立心里嘀咕,嘴上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嗯嗯点头。
黄和平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了。回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黄和平点了根烟:“我听带队干部说你先回国了,就知道你肯定要回家,我这次呢,也是刚好在附近一个单位授课,就顺便过来了。说说你这次出国的事儿吧。”
在聊天中,秦母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秦立笑呵呵的拿起一瓶三品石花酒在面前晃了晃。
黄和平乐了,他知道秦立的意思,然后接过打开了:“都说现在不让外出饮酒,你这也算为我们中国·军队争光了,就破个例。”
秦立立马抢过打开的酒,然后给黄和平斟满了一杯。
“既然劝不了你。你也决定了去处,那我就把当一回恶人,把那些想要你的单位给推了。现在也就你一个人还没分配了,程序上也不复杂,后面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用的。”
“谁敢说您没用,我第一个不答应。”秦立闻言立马举起酒杯,在黄和平爽朗的笑声中,二人又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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