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秦立,自然是不知道潘大逵的小九九。
看着潘大逵再次跑出去后,秦立把背囊绑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种负重训练跟秦立在国外交流训练的那几个月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此时对于太来说,只是刚完成热身而已。
可是看着前面的潘大逵越跑越快,队伍却更加混乱,老兵为了不掉队,完全忘了新兵,而新兵看着追赶不上了,也都绝望的苦撑着。秦立回头望去,只见几个新兵面色惨白,步履维,艰隐隐已经显露出脱力的状态。
“这个家伙只顾着自个儿冲锋陷阵,一点也不顾及新兵的感受。”
“哇……”忽的,身后的新兵队伍里,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开始争吵起来。
秦立顿住步伐往回走去,一路随着部队逆向往回走,这才看到最末尾几个全副武装的新兵围在一块儿。
一个身材瘦弱的小战士被人围在中间,眼下他正跪在地上,双手执拗的撑着地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地面都给染得湿透。
这小伙子看似只有十七八岁,满脸的稚嫩。只不过此刻面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发枯,吭哧吭哧很显然已经脱力。
“怎么回事?”秦立挤进人群问道。
那几个新兵战士仰着头操起水壶咕咚咕咚一通狂灌,这才喘了大口气:“这,这家伙不行了。已经脱力了……刚才吐了好一会儿,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周围的几个新兵也是顾不得形象一屁股跌坐在泥巴里,有气无力:“刚才咱哥儿几个扶着他跑了一会……实在……实在是扶不动了……”
“刚来就碰上这么一出,真是倒了血霉了我……”
这个时候,有两三个偷懒的老兵慢悠悠地跑了过来,路过新兵的时候,故意调侃:
“嚯,这几个新兵蛋子拉胯了。”
“哎,现在的新兵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啊。就这体质也配得上咱们四连?”
这群老兵路过时,声音说大不大却偏偏落在大家的耳朵里,听得人是面红耳赤。
“走!哥几个儿,输什么也不能输阵势。初来乍到,丢什么也不能丢咱们排的人,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几个新兵气的咬牙切齿,东倒西歪的爬起来,冲冲往前亡命的跑。
那跪在地上的新兵也是执拗的想爬起来,只是无奈他体能实在撑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消耗,豆大的汗珠把整个迷彩服都染得湿透,刚走没几步又噗通一下趴在地上。
秦立扶起那半跪着撑在地上的新兵,关切的问:“还能跑么?训练是循序渐进的,如果实在撑不住,就不要勉强。”
新兵咬着牙,那张还略带着稚嫩的脸颊上,透露出一股子韧劲儿,倔着道:“不用!我还行!太欺负人了,不能让叫这群家伙把人看扁了!”
这新兵蛋子嘴上厉害,秦立瞅着他站起来的双腿都开始颤抖打架,很显然是脱力,体能消耗已经达到了极致,再跑下去恐怕要真出问题了。
秦立本是准备喝止,却见着这家伙满脸的倔劲儿,张了张嘴,心中有些触动,改变了主意。
“来,我扶着你。”秦立一把将新兵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扛着他的重量朝着前面跑去。
新兵蛋子讶然的看了秦立一眼,随后满脸的感激:“谢了哥们,你叫什么?”
“秦立。”
“我叫李星河。”这个十七八岁的新兵蛋子已经缓了好一会儿,他也恢复了些力气,整个人又活络起来。
李星河咧嘴笑着,露出半排洁白的牙齿:“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我哥们儿,往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好事儿我也忘不掉你的!”
秦立闻言差点失笑,这个毛头小子倒是挺自来熟的。
说好的五公里,结果潘大逵一个人硬生生跑了十几公里,这也让四连的战士跟着跑了十几公里。这个过程中好几个坚持不住的新兵最后还是瘫在了半途,秦立有心想帮,但也分身乏术。到最后李星河几乎是趴在秦立身上,被秦立硬生生扛到终点。等训练结束,回到营区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整个四连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几乎都快要散架了。操场上东倒西歪的瘫了一大片战士。
潘大逵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真是大气儿都不带喘的,望着那一片歪倒在地的四连战士,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吸了口气,震喝:
“集合!”
人群一顿涌动,稀稀拉拉的队伍才成型。
“瞧瞧你们,一个个都是个什么德行!”潘大逵背着双手,目光如炬,在队伍面前走来走去。
“区区十几公里,就成了这个熊样!配不配当我四连的战士!我四连,从来没有软蛋!”
听着这话,在场的众人心里有些不忿了,一个个攥着拳头,满脸的不服。
潘大逵目光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潘大逵这才看到,那被夕阳笼罩下显得金黄的营地门口外,出现了两个勾肩搭背互相扶持着的身影,好像拖油瓶一样拖拽在队伍最后面的李星河秦立两人,缓步朝着队伍跑过来。
目光在秦立身上一扫而过,潘大逵眼角泛出一丝鄙夷。
“就这个怂样也配领导一排?”
潘大逵越想越气,润了润喉头,紧接着大声喝道:“尤其是硬一排的兵!什么叫硬一排?硬骨头的一排!是不欢迎拖油瓶的!”
“我们有最光荣的历史!最狠的兵!我们是狼,最野的狼!吃肉不吐骨头的狼!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进入狼群,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领导狼群!”
众人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人群中的秦立把眉头略微挑了起来。
他自然明白潘大逵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带领一排?
秦立周围环顾了一眼,见着众多新兵已经累的虚脱,还有的已经出现呕吐等半昏迷状态,需要尽快送去军医部,知道现在不是斗气时候,索性便没浪费时间去争论。
潘大逵咳嗽了声,大声喊道:“一群怂包,从明天开始,训练量加倍!现在就餐,解散!”
一席话,顿时让整个营地都哀声哉道,不满的质疑声,腹诽声不绝于耳。
“不是吧,还加倍!?”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出窍了,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
“疯了疯了疯了,我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来四连……”
……
部队解散之后,秦立带着资料证明来到连部。
却见着整个房间门紧闭着,秦立刚刚准备好推门而入,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潘大逵,你疯了吧,纯粹是在胡闹!”
黄春华反叉着腰走来走去,满脸的怒气:“我看你是真不把人当人啊,明天还练!?还加倍!?”
“像这种高负荷拉练,至少要三天的缓冲期,否则对于战士的身体有非常大损害,这么浅显易懂的问题你都不明白吗!”
“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新兵出现了脱力脱水,甚至半昏迷现象。一旦救治不及,你知道会酿成什么严重结果吗!”
“你军事理论是怎么学的?!”
潘大逵却是不以为意,挠挠耳朵:“黄老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嘛,我觉得挺好。”
王浩抿了抿嘴唇:“二排长,潘大逵理论考核从来没及格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被揭短的潘大逵有些不乐意了,梗着脖子:“我当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们,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黄春华撸起袖子,气的口不择言道:“那能跟你比吗?你这个家伙就是这样,思想觉悟低的很,从来只以自己来做比较,拿自己的立场出发。你是人吗?”
潘大逵眼睛一下瞪得滚圆:“黄老二你咋骂人呢!”
黄春华拍了拍额头,气道:“可把我气坏了,我说的是,以你的体质能以常人来比拟吗?你单兵作战能力,综合能力,能以人来评判吗?整个团有几个是你对手?我看你就是个铁憨憨!”
被数落一通的潘大逵生气的站起来,毫不示弱的怼着黄春华争吵道:“我咋了?我能练的他们就练不得?我告诉你部队是练兵的地方,不是养宝贝儿子的地方。以为来度假的?谁要吃不了苦,让他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现在讲究科学练兵,跟你这个铁憨憨也说不透,我是坚决反对明天的训练量!”
“反对无效!连长不在,我代理全连事物,我说了算!”
“潘大逵!”黄春华这次是真的气急败坏了,把桌子拍的蹦蹦响:“好好好,铁憨憨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跟连长反应,连长让你代管连队,本来就是想锻炼你的能力。你这个家伙倒好,做事只凭自己喜好。根本不考虑连队实际情况。”
“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砰!”
黄春华摔门而出,却差点跟刚刚准备来报道自我介绍的秦立撞了个满怀。
“你在这干什么!”黄春华怒气冲冲瞪着秦立。
秦立拿着资料,张嘴:“我是来报……”
“报什么报,赶紧给我就餐就寝去!要是有什么问题,找自己的班长反应!”
说罢黄春华不耐烦的怼了一句,不待秦立开口,甩手而去消失在楼梯口。
办公室里还传来潘大逵嚷嚷声:“黄老二,你也就背后打小报告这点儿本事了!有本事咱们单练啊,所以科目我老潘随你挑!”
秦立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几个吵得不可开交的排长,无奈又把证明揣入自己怀里:“似乎不是个好时机啊,我就想报个到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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