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寒风呼啸,大雪漫天。王飞虎冒雪巡视团直属各连队的训练,看到特务连、突击连、大刀队等都在风雪中紧张地训练着,心下感到一阵欣慰。

    当他转到侦察连驻地时,静悄悄地不见一人,他顿时就气冲冲地走进营房,老远就听见张大炮那大嗓门儿:“……要知道,那时团长才十六岁,还是一个楞头小子。他急中生智地大声喊道:‘一排从左,二排从右,给我包围这间屋子,出来一个给我干掉一个,不许漏跑一个。’又接着吼道:‘里面的白狗子听着,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就送你们见阎王。我数三,就乖乖地从窗口把枪扔出来,不听话我们就扔手榴弹了。’说完就喊起了‘一……二……’还没等到数三,里面的人就急忙大喊‘别打,我们投降。’说完接连不断地从窗子里扔出了枪。只听见里面有人悄声说:‘你的手枪怎么不扔?你想害死我们?’说完又扔出了一支手枪。团长又大声说:‘张大炮,你两个下去把枪栓下了。’我赶紧几步冲下去把三十几支枪的枪栓全下了。团长又大声说:‘张大炮,你和王飞虎两个押着俘虏回团部,我们还要去搜寻漏网之鱼。’我大声说:‘是!连长。’团长又大声说道:‘里面的白狗子听着,现在漫山遍野都是红军,你们要是不想死,就举着双手低着头从屋里出来,乖乖地跟我们的两个战士走。不然,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白狗子们听话地举着双手出来。我大声地说:‘不许回头,一直往前走。’我和团长两个,端着缴来的枪押着三十七个俘虏回团部。路上遇到大胡子排长,他惊奇地问:‘你们两个小东西也俘虏了这么多的蒋军?’这时,这伙俘虏才如梦方醒,但悔之晚矣。”

    侦察队员们一齐鼓掌叫好,一个战士一回头,发现了站在身后的团长,吓了一跳,惊叫道:“团长——”王飞虎一步踏上前,冲着张大炮就大声吼道:“张大炮——你就是这样给老子练兵的?各连都在抓紧训练,就你小子在这儿给老子说评书?你成天不是东窜西跑就是给老子吹牛皮。你们侦察连都训练好了?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哎呀团长,我们一直都在抓紧训练,刚才才进屋里休息。战士们老是想听你的故事,缠着我给他们讲嘛。你别生气,我们马上就训练。”张大炮吓得赶紧溜出屋去。刚跑出屋就又折回来对王飞虎说:“团长,有个情况不知该不该向你汇报?就是昨天下午,靠山屯儿的维持会长刘福全,带了一个人给我们送猪肉。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他俩来了后,到处乱窜,到处走四处盯,问这问那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就派人悄悄地去调查,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带的那人长得咋样?”王飞虎有些警觉地问。

    “这个人长得高大壮实,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只可惜是个哑巴,不说话。”

    “好,我知道了。”

    晚上,王飞虎与李参谋长亲自安排和布置了一番后,坐在炕上与李参谋长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会儿话就说:“老李,我不放心,再出去走走看。你在家坐阵,注意啊你别关键时候睡着了,误了大事。”

    “呵呵,我老李做事你放心!一定不会的。倒是你早些回来,在外边不安全。我让小李跟着你去。”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来。”说着就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他查完了所有的明哨和暗哨,又检查了隐蔽在团部左右两边的贮藏室内和防空洞内的战士,悄悄地叮嘱他们一定要不怕寒冷,咬牙坚持隐藏好,一点也不能马虎。又说:“今天可能来的是鬼子的特工队,听说厉害得很。战斗打响后,你们一定要拿出饿狼扑食的狠劲儿来,给老子迅猛地吞掉它。我不管他来的是谁,就算来的是天皇老儿的卫队,也照样给老子生吞活剥了他!”

    (二)

    王飞虎正准备返回团部时,猛然记起守护卫生队和后勤部的大刀队还没去打招呼。就摸黑向卫生队走去。他看到孙大彪的屋里还亮着灯,就敲门进去。孙大彪吃惊地问:“团长,这么晚了,你还在查哨?外面冷的很,来炕上坐,喝一口,暖暖身子。”王飞虎擞擞身上的雪花,说:“你小子就只顾喝酒?你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别给老子出了纰漏。”

    “呵呵,团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早就安排得万无一失了。来来来,炕上坐。”

    王飞虎看他满有信心,就上炕盘腿坐下,接过孙大彪的酒瓶子大大地喝了一口说:“今天,我的眼皮老是跳得厉害,总觉得要出啥事。不放心呀,出来转转。你知道不?青峰口的哨兵被杀,我去看过,一刀毙命。手法熟练准确,肯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干的,看样子鬼子的特工队混进来了。可惜,老天爷没完没了地下着雪,看不到脚印,无法知道这伙人来了多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躲着。大家一定要高度警惕,你晚上睡觉也要睁只眼,不要让鬼子抹了脖子。”

    “呵呵,我就是专抹小鬼子的脖子,还能让小鬼子抹了自己的?你放心吧。倒是你们团部要特别小心注意,鬼子肯定是冲着你们团部来的。”

    “这个你放心,老李都安排得天衣无缝,你不知道,他是个特别细心特别专业的家伙,每天不但安排好站岗的、巡逻的,还安排好了多处暗哨,一个死角也没有,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又冷笑一声说道:“这伙鬼子,我就怕他不来。你还不知道,老子已经给他挖好了坟墓,就等他来跳了。”

    “那就好。对呀,我们的团长是什么人?他小鬼子能是你的对手?嘿嘿团长,听说你和卫生队的何燕打得火热,听说都已经那个了。是不是真的?”边说边做了个亲嘴的动作。

    “没有的事,别瞎猜。燕子是个保守的姑娘,我也很尊重她。这么久也只拉过她的手,没有别的。真的!”

    “算了,我管你真的还是假的,你就是摸了她的,只要她愿意,又关我什么事。”

    “哈哈,老孙,给我说真的,你这辈子碰过女人没有?摸过看过女人的没有?”

    “唉——碰是没有碰过的,看,倒是看过。不过……唉,别提了,不堪回首啊!”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哎,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起来挺伤心的。”孙大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酒才慢慢地叙说道:

    “那是在1933年3月10日,我们29军的37师主力赶到了长城喜峰口,而日军的大部队也同时到达。宋哲元军长与37师师长冯治安、38师师长张自忠商议,大家都认为,日军具有武器装备上的绝对优势,再加上飞机大炮掩护,我们29军是很难取胜的,必须要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出其不意地突袭敌人后方,才有获胜的希望。于是就决定我们109旅赵登禹旅长,亲率大刀队指挥这场袭击。”

    “傍晚时分,当我们侦察到敌人正在休整时,赵旅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当夜发动对敌突袭。”

    “当夜,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宋哲元军长亲自为我们大刀队500勇士送行。赵旅长激动地说:‘抗日救国,乃军人本分,养兵千日,报国一时,只有不怕牺牲,才能为国争光。’我们群情鼎沸,不断地高呼‘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

    “我们正要出发时,突然有个军官策马来到赵旅长面前,耳语一下,赵旅长的脸陡然色变。他凝视将要起航的大刀队,然后让人带来了一个山村的老大娘和她的女儿。”

    “大家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赵旅长沉痛而愤怒地说:‘我对不起这里的父老乡亲呀,我们今日还没有杀敌,竟然在我的神州大刀队里出现这样的败类。我就是不杀鬼子,也要杀了这个丧失人格没有人性的畜牲。’”

    “我们敢死队员一个个惊疑不已,不知我们旅长说的是谁。出了什么事。”

    “雪夜里,旅长的眼睛像喷着火,盯着我们一个个敢死队员,咬牙切齿地说:‘就在刚才吹集合号之前,我们敢死队中竟有一个畜牲,摸到民房里去祸害人家姑娘。才十七岁的一个黄花闺女呀,日后怎么找婆家刚才一吹号,那东西就跑了,那姑娘不敢说,她娘肯定地说,他就是我手底下的人!此刻,他就站在队队列中!’”

    “空气似乎凝滞了,队员们仿佛冰冻住了。”

    “赵旅长犀利的眼光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在我们每人的脸上掠过。‘裤裆里长蛋子的不是提溜着玩的。谁做的?敢站出来吗敢作敢为那才是有种!裤裆里的蛋子要丁当响,不是被人劁的!有种的站出来!’一切似乎都凝固了。”

    “姑娘拉着大娘的手,小声地说道:‘娘,他没动俺,只是说看看,你一喊他就跑了!’”

    “‘站出来吧。你如果有母亲,就想想你母亲;你如果有女儿,就想想你女儿。要对得起他们。站出来吧!我赵登禹尊你为好汉。’赵旅长双手抱拳,交叉绞在胸前,死死地盯着我们。”

    “寒风漫卷着雪花,扫在脸上,疼得像刀割一般。没有人动。”

    “‘那好吧,’赵旅长冷笑一声,‘那就把上衣扯开,露出脖子。大娘说她姑娘把那兔崽子的脖子抓伤了。’‘刷’的一声,赵旅长撕开了自己的领子。”

    “这时,一个敢死队员‘扑通’跪在旅长的脚下。许多人不敢相信,去摸人家姑娘的是赵旅长的警卫员。赵旅长愣在那里,嘴角开始颤抖起来:‘我竟瞎了狗眼了,养了一个没人性的畜生。绑起来!砍了!’”

    “警卫员才十八岁,是我们赵旅长带出来的曹州子弟呀,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警卫员挥了一下泪,声泪俱下地说:‘旅长,我没有害姑娘的意思啊。我只是…’”

    “‘只是啥子’”

    “‘晚上就要杀敌了,不知是死是活,我还没有见过女人的妈妈(曹州方言:ru房)。’”

    “‘妈妈’大家躁动一片。赵登禹痛骂道:‘混帐,丢人!’”

    “‘旅长,求求你别杀我呀,让我上战场去多杀几个鬼子吧,你就让我死在战场上吧,旅长——’孩子跪下苦苦哀求道。”

    “那母女俩也一下子愣住了。也就在那一刹那,雪地里齐刷刷跪倒了一片人,只有赵登禹和那母女挺立在风雪中。斑白的母亲拉了一下闺女,准备也跪下为警卫员求情,谁知在许多人齐刷刷跪下的时候,那女孩竟慢慢解开棉袄上盘着的扣子,一层一层地把衣服解开,在雪地里,大家都惊愕地望着女孩,一对还未发育十分成熟的ru房羞怯地绽露出来,我顿时感到眼前一片眩晕。”

    “我们被深深撼动了!人人眼中都闪耀着泪光。”

    “在雪的余光照射下,女孩子的是如此的娇弱圣洁。因为营养不良,胸前一对坟起的ru房,不是很丰满坚挺。在我们这些即将赴死的敢死队员眼里,没有一丝回避,也没有一毫,而只是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易水送别的慷慨。”

    “‘敬礼!’赵登禹马靴一扣,两眼含泪,敢死队员齐刷刷敬礼,泪如雨注。”

    “我们的赵旅长心里清楚,若不是战争,这些个兵士,在家乡的唢呐里,不说个个能走进洞房,但决不会在临战的前夕,犯如此低劣的错误。旅长一言不发,从跪在雪地上的警卫员身边走过。那母女俩扶起警卫员,深深地望着将军。旅长仿佛不敢看母女一眼,臂膀朝前一挥,就领着我们朝喜峰口走去。”

    “第二天,我们大刀队返回时,旅长骑马检查部下。警卫员的尸体被抬着经过行列前,赵旅长举手敬礼,全体弟兄肃静站立。旅长吩咐部下将警卫员的尸体好生掩埋,然后沉痛地说:‘此役成功,不在弟兄拼杀,功在我们的那位大娘和那位勇敢的姑娘。’”

    “旅长立即着银元200块送与大娘,可悲的是大娘与女儿已经自杀了。”

    “啊——”王飞虎一声惊叹,正要感慨,就听得“叭!叭!”两声枪响。

    “哼哼,果然来了。老孙,你的任务就是带人去保护好卫生队,其他的没你的事。快!”王飞虎说着就提着枪冲出了门。

    (三)

    却说队特工队队长大岛明治,经过几天化装侦察,已基本上摸清了八路军386团的情况。他昨天化装成哑吧,跟靠山屯儿的维持会长刘福全,去八路军386团亲自侦察了一遍。回到汾阳后,连夜制定了一个完整的偷袭386团团部的计划,就立即向板垣师团长详细地汇报了。得到师团长的赞许后,就当天顶着风雪,带领特工队七十几人摸进了根据地。他知道,靠山屯的维持会长家是不能去了,八路军太警觉了,昨天可能暴露了行迹。八路军派人来调查,虽说被悄悄地干掉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他们躲藏在离靠山屯远远的一个汉奸家里,天黑后,在汉奸的带领下,躲过八路军的哨卡,大约在凌晨1点左右来到了386团的团部附近。

    他早把队员编成三个战斗小组,一组守外围,两组突击。对于他的特工队员的战斗素质,他是完全信赖的,他们都是他亲自从几万军人中严格挑选出来的帝国精英,又经过长时期的残酷训练,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绝顶高手。对付这群土八路,他还大感委曲,真正是大材小用。无奈这是板垣师团长的强令,他只得无条件服从。

    大岛明治抬头观察了四周,静悄悄地,只有积雪映出的一片淡淡的莹光。见无可疑之处,他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一点过了,是时候该行动了。他手一挥,两组队员悄悄地从两边靠了上去,两人蛇行般爬到哨兵背后,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哨兵,两组人马手端式冲锋枪,迅速地冲上前去。突然,“叭!叭!”两声枪响,他猛吃一惊,抬头看到在一处断墙上,一个该死的八路军暗哨发现了他们,并开了两枪报警。他猛地站起来嚎叫一声带头冲了上去。“轰!”一颗手雷甩了上去炸飞了暗哨。紧接着又是“轰轰!”两声,他们炸塌了院墙,两组队员冒着烟雾冲进了院子。

    突然,“哒哒哒……”“突突突……”院子里四面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子弹像狂暴的疾风袭卷而来,刚冲进院子的特工队员还没有站稳脚跟,就顿时被打成了一个个马蜂窝,成片成片地倒下。剩下的人赶紧卧倒正欲还击时,接着就响起了“轰!“轰!”“轰!”……一连串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院子里顿时火光闪耀,乱石横飞,硝烟弥漫。哀号阵阵,惨叫连连。特工队员顿时就被撩倒了二三十人。

    大岛惊骇万分,完了,中人埋伏了。焦急狂呼:“快撤!快撤!”一个个队员来不及还击,不顾枪林弹雨,慌得夺路而逃。

    大岛转身正欲逃走时,外边又响起了爆竹般的枪声和绵绵不绝的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他肝胆俱裂地回头一望,却看到了更加惊骇的一幕:他留守外围的一组队员,正被左右两股八路军从两边打得抱头鼠窜,夺命狂呼,所剩无几。眼看退路已被堵死,他焦急万分,奋不顾身地带头冲了下去。

    可是两股八路军战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个手端机枪,高声吼叫着从两边猛打猛冲,一瞬间就把他的外围队员消灭得一个不剩,封住了他的退路。接着他们像潮水一般,正凶猛地向他扑来。他绝望地大吼一声,转身想杀开一条血路,从院子突围。可是也不可能了,只见从院子里,绵绵不断地涌出了大批的八路军战士,他们端着机枪步枪一齐向他开火,打得他的队员成片成群地倒下。他慌忙躲到一块石条后,举目四望,四周只剩下十多个特工队员了,他们正伏在地上进行拼死抵抗。一颗颗手雷和手榴弹在他们四周不断地爆炸,炸得他们肢离破碎,血肉横飞。

    大岛彻底地绝望了,想不到我堂堂的大帝国的精英,今天竟一眨眼,就丧身在这些无名鼠辈手里。他心一横,猛地站起,正要拼命最后一搏,却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打成了漏筛一般。他不甘心似的,倒下时还打出了一串子弹。与此同时,剩下的特工队员也被战士们几颗手榴弹解决了。

    八路军竟以伤亡十几人的代价,就全歼了板垣引以为豪的特工队。整个伏击战,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彻底地结束了。

    王飞虎提着枪,兴奋地在鬼子尸体堆里转悠,不住地感慨:“这一定是鬼子的特工队。多好的武器!多好的装备!老子要是有这么好的一身行仗,还不闹到东京去把天皇给捉来?这要是一月来他妈的这样一次,该多好啊!”

    李参谋长正指挥人灭火和打扫战场,望见王飞虎就大声说:“团长,你跑哪儿去了,可把我急坏了。一直不见你回来,把我担心死了,正要派人去找你,这伙鬼子就送死来了,也就顾不上你了。”

    “呵呵,担心我干什么?现在还是看看我们有多大的伤亡,好………”他看到武胜男手拿一只王八盒子枪从人群里走上来,就有些惊讶地问:“武主任,你不好好在屋里睡觉,跑来凑什么热闹啊?你还拿着这么大的一把枪,会使吗?”

    “团长,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谁不会打枪?告诉你,不是吹的,我在延安抗大时就数我的枪法最好。刚才你没见我率特务连从左边冲过来?”

    特务连郭大勇抢着说:“武主任真是不简单,我们藏在贮藏室里,就她一人爬在屋脊上坚持给我们放哨,而且是她最先发现敌情的。冲锋时,她冲在最前面,枪法奇准,一枪一个鬼子,弹无虚发。真令人羡慕啊。”

    “你?……”王飞虎好像不认识武胜男似的望着她,连连摇头说:“真看不出哇,你还是个女英雄,铁娘子。哈哈哈哈,我王飞虎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好呀,我386团算是英雄辈出,娘们儿都能打能冲……”

    他还要再说下去,突然看到卫生队的人赶来抢救伤员了,就立即住口用目光在卫生队寻找燕子。他看到燕子正弯下腰去检查一个伤员的伤势,就急忙走过来接过燕子手里的手电筒给她照明。他悄悄地问:“燕子,你刚才在哪儿?我正担心你呢……”他突然感到她的左边有异动,急忙用手电筒一晃,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鬼子对着何燕手一抬,他暗叫一声“不好!”就一下子扑到何燕身上,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响,王飞虎顿感身子像被人猛地推了一掌,一下子栽倒在何燕身上。

    “砰”武胜男随手一枪,正着鬼子的眉心。孙大彪大吼一声,抢上一步,一刀将鬼子砍成两截。何燕直吓得心胆俱裂,一边哭喊着团长,一边翻过身来把团长搂在怀里,只见王飞虎不住地咳嗽,伤口和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何燕吓坏了,用颤抖的手压住不断涌血的伤口。所有的人都惊叫着跑过来,围着团长不住地哭喊着,王飞虎已经昏迷过去了。

    李参谋长焦急地指挥卫生队的医生和护士,将团长抬到急救室紧急抢救。他又跑回团部,把刚才发生的事向旅长报告了。旅长也惊得声音颤抖地问:“伤势怎么样了?马上去问问医生,到底能有多大的把握,告诉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抢救过来。需要什么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如果没有把握,就立即送师部医院,途中要把一切可能想到,带上医护人员。快去!”

    李国顺参谋长跌跌撞撞地跑到医院,看到何燕悲痛欲绝,正伏在急救室外的桌子上伤心地哭泣着。他急忙走进内室,看着大家都在急急忙忙地抢救团长,七八把手电筒照着伤处,几个医生认真检查了伤势后都松了一口气。汪雨轩队长看到李参谋长在旁边焦急地等待着,就走过来说道:“团长被子弹打穿了肺,幸好没伤到动脉,否则就难挽救了。现在问题可能不大,但我们这儿的医疗条件恐怕不保险。我认为,我们先给他止血后再送往总部医院比较稳妥。”

    “好,你们仍继续抓紧止血抢救,再做好往总部送的药品和器械及一切准备。我去给旅长汇报。”

    何燕听到团长的伤势不很危险,心里稍安,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坚决地说:“参谋长,我一定要去!”李国顺望着哭成泪人一般的何燕,肯定地说:“好,你去护理。”

    (四)

    王飞虎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不由吃了一惊地想: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哦——记起来了,自己为救燕子挡了鬼子一枪。燕子呢?他转过头,就看到燕子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身子伏在床沿上,头侧向一边,正睡得香。看她双眼红肿,脸色憔悴。王飞虎心生感激,爱怜地伸出双手去抚摸燕子的秀发。身子一动,牵动了伤口,“哎哟”一声惊醒了何燕。何燕惊喜地站起来问道:“飞虎,你醒了?别动!伤口疼吧?”王飞虎笑着说:“伤口不疼,就是心疼。”“怎么?你心疼?”何燕吃惊地问。

    “是呀。看你为我哭肿了双眼,人累得变了形,心哪有不疼的。”

    “哎呀,你怎么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在梦中说的那些诨话,当着旅长的面把人家羞死了。”

    “呵呵,我在梦中说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好了,你还不饿?躺好,我去给你准备。”何燕说完就喜滋滋地走出门去。

    一个护士进来看到王飞虎醒了,就望着他“哧哧”地笑起来。王飞虎疑惑地问:“你个小妮子,笑什么?”护士抿着嘴笑着说:“团长,谁是你的燕子呀?你在梦中还对她那么痴情,说的太感动人了。嘻嘻,想不到一个大英雄,还会说出那样甜蜜的话。”

    王飞虎还想问她时,就见何燕端了一碗稀粥走进来。那个护士一边换药,一边说:“何姐,你好幸福哟,王团长在梦中都还念念不忘你,他对你真是太痴情了。”

    “小李,你快别羞我了。谁知他是真心还是假心。”何燕羞红了脸低声说道。

    “肯定是真心!”王飞虎和护士不约而同地齐声说道。一激动,王飞虎开始咳嗽,两个姑娘吓得赶紧轻轻地给他捶背。等他平静下来,护士小李不敢再说笑了赶紧溜走。

    王飞虎正吃着何燕喂的稀粥,就见旅长从门口进来,口里大声笑道:“哈哈,我说这兔崽子命长不会有事吧,咋样?王疯子,怎么样了?”看王飞虎要坐起来,忙上前按住他说:“别别,给老子躺好别动。”旅长坐在何燕放的凳子上,又指着王飞虎笑着说:“王老虎哇,还想不到,你还是他妈个情种。你小子真是侠骨柔肠铁血丹心呀,是该给你找个老婆管管你了,不套住你小子,我们也不放心。”说完又望着站立的何燕说:“嗯,确实是个漂亮水灵的姑娘,不错,难怪把我们的英雄迷得神魂颠倒。王飞虎,你看你小子像个啥玩艺儿,黑不溜秋的,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姑娘,你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儿插在牛粪上,亏大了?哈哈哈……”

    这几句话羞得燕子面红耳赤,低着头不吭声。旅长看何燕是个本份保守的姑娘,也不敢玩笑开过头,就转了话头说:“飞虎哇,这次你们干的漂亮,一下子就吃掉了板垣的心尖肉——特工队,以免他以后来根据地骚扰。八路军总部给你们记大功一件,同时通报嘉奖。你安心养伤吧,放心,家里都有李国顺在操心呢。还有,你们俩的事也要抓紧进行哟,争取早日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好了,我走了。何燕,他,我就交给你了,你要给我尽快养好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给我办呢。”说完拍拍王飞虎的肩就走了。

    没几天,王飞虎就可以由燕子扶着下地行走了。一天,燕子扶着他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走累了就靠在燕子身上说:“燕子,你说我俩将来结婚后生个孩子,肯定有我这样英武,又有你那样漂亮。是吧?”燕子笑着说:“万一生个孩子有我这么笨,又有你那样丑陋,咋办?”

    王飞虎哈哈哈开心地大笑着,连说:“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生个女孩一定像你那么水灵;生个男孩一定像我这样雄壮。”

    燕子看他十分开心又逗他说:“万一生个女孩像你,生个男孩像我,又咋办?”两人同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燕子,你爸爸和你妈妈是干什么的?爱你吧?”

    “当然爱我呀!我爸爸是北京仁和医院的医生,妈妈是一个大学里的教师。我还有一个妹妹,比我小四岁。你问这干吗?查户口呀?”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们家的门槛儿太高了,我一个土包子怕翻不过。你说,万一你爸爸和你妈妈不同意我俩的事咋办?”

    “嘻嘻,你是怕这个呀。我才不管,你不是本事大吗?自己想办法呀。”

    “好好好,是你自己说的啊,这好办的很。等我跟你生米煮成熟饭了,来个先斩后奏,我看他们怎么办?到时,我们带上孩子,全家回去拜见他们二老,孩子几声‘外公外婆’一叫,就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还不笑歪了嘴?他就是再看不上我这个丑八怪女媳,也无可奈何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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