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播出之后,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枕和薄奚因是因戏生情。
细想之下又觉得理所当然,两人在《大邺》的对手戏太精彩了。
最开始两人登场时,青梅竹马、心意相通。
温婉端庄又机智的表妹和对旁人冷漠唯独在表妹面前化身撒娇大狗的表哥,谁能不喜欢看?
阴差阳错的错过甚至让有的观众气得说不出话,好多学生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都一脸不爽,当闻姝被救出来时,整个论坛贴吧喜气洋洋地像是过年了一样,当时他们天真地以为两人可以长相厮守了。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闻姝去世的那一段。
没有感情的张导让人剪成了裴渡杀敌和闻姝北望画面交错出现,给观众发了好大一把刀子。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拼杀的时候,她在等他回来。】
【楼上别说了,虐死我了】
【据说原版剧本是裴渡见到了闻姝最后一面的,黄棋宁给改了!】
【早知道黄棋宁是编剧,打死我也不看】
再看到裴渡挖坟亲吻闻姝的尸身时,观众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放在现实里我会觉得恐怖,放在剧里我觉得理所应当】
【现实里我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是剧里真的好好哭,看到他吻上去的那一刻我心都颤了】
【楼上,我觉得裴渡就是个疯子啊。。满心满眼都是阿姝的疯子】
【注意裴渡重新给闻姝立的碑!上面刻的爱妻闻姝,我真的……】
最后看到裴渡身死的时候,观众都要黑化了,说要组团给导演编剧寄刀片。
【明明没有成亲,连正儿八经的亲吻都没有,为什么就那么好嗑啊555】
【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只想着彼此。】
【导演编剧你没有心!!】
不过当想到裴渡和闻姝的扮演者现实中在一起了,他们心中的悲伤被抚平了些。
【兄长和阿姝现实里要好好的】
【《大邺》在云朵视频网上放花絮了,大家快去看!】
众人立马转移战场。
《大邺》的云朵视频页面上挂着一个新鲜的视频。
【《大邺》:我们亲爱的导演和编剧知道大家今天很伤心,这是给观众朋友的礼物,请查收哦!】
观众磨牙,他们这么伤心是因为谁?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他们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你以为这点东西就能讨好我们吗?告诉你,没用!谁看谁是狗!】
这条评论下一堆人打出了【附议】二字,然而花絮视频的播放量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一路上涨。
第一段花絮是东园射箭的时候拍的,最开始还是休息时间众人聊天的画面。
【何又安话真的好多哈哈哈】
【看到穿着古装的打电话有一种魔幻感诶】
当看到李枕射箭时,和当时现场人的反应一样,观众都大吃一惊。
【孟恪予:卧槽,我:卧槽,所以我是孟恪予哈哈哈】
【我以为是剪的,结果是李枕自己射的……】
【听说他只学了几个月,果然学霸学什么都厉害】
【看到现场演员和我们一个反应我就放心了,不是我没见过世面】
第二段花絮是裴渡闻姝梅园比箭时的。
李枕捞起下袍凉快不说还撺掇着薄奚因也撩起来。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爷爷有一条和李枕一样的短裤】
【我以为的因戏生情: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真实的因戏生情:捞袍子一起凉快顺道和我一起喂蚊子。】
【我当时看这段笑得有多甜,现在看这段笑得有多狂】
第三段花絮是薄奚因杀青,李枕哭着给她拿红包。
摄像师专门给李枕的脸来了一个特写,眼睛哭得湿漉漉的,鼻子红红,脸也红红的。
【这个特写我好爱,好像大狗狗55好想亲亲】
【楼上注意点影响,虽然他真的好像狗狗】
【我敢肯定薄奚因是在这里沦陷的!谁能拒绝会哭还给红包的狗狗呢?】任谁看了都知道,肯定是李枕先对薄奚因动情的。
【李枕还在红包上画了画。。谁能拒绝这样的喜欢啊,反正我是不能的。】
【把花絮看完了,只有一个想法:这样的演员演出让所有人感动的电视剧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网上的风风雨雨没有影响到李枕和薄奚因,李枕在没有网络的地方拍摄,薄奚因拒绝了媒体采访和各影视公司的邀请,按部就班地上课、做实验。
《侠者》的拍摄进程已经过了大半。
自从与边鹤在竹林中的第一次交锋后,晋川就一直念念不忘。
悬声剑是晋川长这么大唯一没能偷到手的东西,边鹤也是唯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却没有输给他的人。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过边鹤的名字,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呆子起了好奇之心。
从竹林离开之后他并未走远,而是一直跟着边鹤。
晋川的轻功登峰造极,就是边鹤的师父边一在这里也察觉不到。
寻了机会他便现身夺剑,不过每次都没有得逞,两人打着打着还打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在又一次与晋川战成平手后,边鹤真诚地说道:“你是第一个没把我打趴下的人。”
他本意是想感谢晋川,以前他都只和边一交过手,每次边一都会把他打得很惨,晋川没把他打趴下在他看来是很温柔的。
晋川额角一跳,看着边鹤那模样像是夸他,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舒坦?
边鹤又说自己以前只和师父打过,晋川由此知道了边鹤从未下过山。
“你要是这么想看悬声,等我打败圣教教主就给你看。”
“圣教?”晋川皱眉,“西域圣教?”
边鹤点头:“你也知道?它很有名吗?”
“中原武林宗派林立,没有门派的游侠也很多,西域则不同。”
“西域只有一个门派,那便是圣教。”
晋川给边鹤介绍了一下关于西域圣教的状况,提了一嘴二十多年前剑圣与圣教教主的大战。
没有人知道具体细节如何,也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果。
“那场大战之后,剑圣便没了音信,圣教教主也多年未曾出现在人前。”
“剑圣没有名字吗?”
“没有,他第一次出现便是在武林大会上,一人连战十八宗,未曾逢一敌手。“晋川对剑圣很是推崇,他是一个狂人,剑圣比他还要狂。
“他说只有打败他的人才能知道他的名字,‘剑圣’是别人喊的。”晋川说道,“也不知道圣教教主究竟打败剑圣没有,如果有人能知道他的名字,估计也只有圣教教主了吧。”
这次聊天之后,两人便结伴一起前往西域,按晋川的话说就是“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悬声出鞘。”
二人还结识了失忆女主云羌,三人一同前往西域。
一路上他们遇见过惩治黑心酒家、侦破启城凶案、火烧花和尚庙……还参加了一回武林大会。
各色人物相继登场,绝代佳人兰姬和月华宫圣女摇光是剧中的女二女三,对晋川心存爱慕,兰姬在启城凶案中为救晋川而死,摇光则是在武林大会之后放弃了对晋川的追求。
《侠者》的编剧反其道而行,要知道一般的电视剧里女配往往是喜欢男一号的,总会为了争夺男一而争风吃醋暗地里使绊子,可《侠者》不同,除了女主云羌,其他的女配几乎都是喜欢男二晋川的。
同时,喜欢晋川的女配们并没有不折手段地争斗,也没有两看相厌。
兰姬和摇光都救过对方的性命,她们的存在不单单是为了凸显晋川的魅力,更多的还是展现出江湖女子的爱恨分明、洒脱不羁。
一向妩媚多情的兰姬在死前对抱着她落泪的晋川翻了个白眼,她没好气地说:“你可别当我是为了你而死的,要不是我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我可不会帮你白挨这一剑。”
摇光在回月华宫之前说:“比起得到你,我还是更在乎月华宫宫主的位子。等我得了宫主之位,想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晋川回她:“你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你追求心仪之人,不过你说我是歪脖子树我可就不答应了。”
摇光冷呵一声:“都需要女人来救你,不是歪脖子树是什么?”
这话戳了晋川的伤心之处,他不爱兰姬,却愧疚兰姬为他而死。
他不说话了,摇光见他那低落的样子,有些烦躁地向他挥手道别:“果然,比起男人还是追求武道巅峰来得痛快些,有缘再见。”
摇光仙子乘风而去,几个呼吸之间便不见了身影。
“她的轻功又进步了。”晋川目送她离开,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摇光当初追求他不会就是为了学他的轻功吧?
果然是这样的没错吧?
晋川的感情线在武林大会之后彻底结束。
由于晋川怀疑云羌的身份,让边鹤不要透露太多信息给云羌,所以云羌只知道他们要去西域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在到达玉门关时,云羌恢复了记忆,给边鹤二人留了字条便离开了。
晋川和边鹤修整了一段时间后就跟着一队商队启程穿过大沙漠前往圣城。
晋川最终也没能见到悬声出鞘,因为他死在了沙漠里。
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马匪。
为了保护商队的平民,他与边鹤力战近百名马匪,虽然赢了,却还是受了伤。
偏偏这个时候又碰上了无影鞭赵天,赵天是启城迷案真凶的丈夫,从启城一直追杀他们追到了沙漠。
晋川让边鹤带着商队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
入目皆是黄沙,周遭一切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挡物,晋川独步天下的轻功在此处的优势被大大削弱。
天边夕日欲坠,晋川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胸前的依然浸出些血。
赵天是来杀晋川的,不是来和他比武的,自然不管趁晋川手上动手是否胜之不武,径直朝晋川冲了过来,他要让眼前这个男人为他的妻子偿命。
他既然能获得无影手的称号,可见他的掌风拳法之迅疾。
赵天的武器是拳刺,戴于四指之上,每一拳都带着致命的杀机。
晋川抽出他别在腰间的折扇,白色的扇面上染着大片的血迹,是方才与马匪的混战中留下来的。
像是没看见扇上的脏污,他从容地扇了两下扇子,忽略他破破烂烂的衣衫和身上的血迹,晋川好像是个在参加诗会的翩翩公子,即可就要赋诗一首来赞美这大漠长河的景象。
风卷走了些许黄沙,这场一决生死的战役一触即发。
折扇从晋川手中飞出,掷向冲过来的赵天,赵天停了一瞬,侧头闪开。
再转头时,晋川已经近在眼前,他一掌拍在赵天的胸口上,赵天闷哼一声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掌,他挥出一拳,拳上的尖刺泛着冷光,在日光的照耀下透着幽深的紫色。
他在拳刺上淬了毒。
被赵天躲开的折扇在空着旋了一圈,又朝着赵天飞来。
晋川后仰躲过赵天的拳头,腰上的伤口更疼了,那里刚刚被马匪划了一刀。
他伸出手接住飞来的折扇往面前一挡,拦下了赵天变换方向的拳头。
折扇划破了赵天的衣衫,在他的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晋川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就有伤在身,又被赵天的骨刺扎了几下,虽有内力压制毒素,却也撑不了多久。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的月亮很大,仿佛近在眼前。
两人缠斗着,晋川已是强弩之末了。
他故意漏了一个破绽,赵天大喜,骨刺狠狠地刺入了晋川的腰腹。
晋川神色痛苦地闷哼一声,赵天眼中渗着骇人的疯狂,他转动手腕,晋川的血液顺着赵天的手臂流下。
他抬首想看看晋川痛苦表情,眼前划过一道白影。
是晋川的折扇。
脖颈处飙出的血落在了沙里,又被新的沙子覆盖。
赵天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嘶叫,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骨刺从晋川的腰处离开,带出了已经变黑的血。
孤月悬在大漠的尽头,男人捂着伤口在大漠中独行。
望着远处的月亮,他倒在了地上。
看来爷要折在这里了,没看见悬声真是死不瞑目啊,希望没人发现我的尸身,太丑了。
生在江南水乡的游侠死在了大漠,在看见他心心念念的悬声剑之前。
在听见导演喊卡之后,助理跑过来给演员披上毯子。
现在已是十二月份,夜晚的沙漠气温低到吓人,最后一场夜戏结束,剧组火速撤出沙漠,回了旅馆。
李枕又拍了几场戏后正式杀青了,《侠者》的拍摄从年中拍到年末,占据了李枕近两个学期的时间,整个暑假都拿来拍摄了,家都没回过一趟。
拍摄期间薄奚因来看过他一次,李枕看她眼下的青黑,一下就猜到她肯定是刚从实验室出来就打飞的过来。
青年抱着爱人亲了几下:“我拍完这部戏就有假期了,回去我就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
薄奚因被他亲得脸红红的,虽然他们已经亲过很多次了。
她问道:“你不想在宿舍住了吗?”
“宿舍又没有厨房,”李枕捧着她的脸,两人额头相触,“下学期就由小李子来负责您的膳食吧。”
李枕杀青之后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考完最后一门薄奚因来接他。
“我妈今天回来了,说想见你一面。”
虽然薄奚因和父母的感情不深,但哪有女婿不见岳父岳母的道理,薄奚因答应了严蔷的邀请。
刚考完试还没缓过来的李枕被这个消息打蒙了。
“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看他那副慌张的样子,薄奚因笑了一下:“就只是见一面,不用紧张。”
吃饭地点订在京城的一家老字号饭馆。
两人到的时候,薄奚越和严蔷已经到了。
距离他们俩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们都没想到时隔多年的再见就是在见薄奚因对象的时候。
薄奚因和李枕的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叔叔好,阿姨好。”
薄奚越不用说,他和李枕早就见过多次,甚至还单独聊过几次,严蔷则是第一次和李枕见面。
那双和薄奚因相似的凤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她听张书绰说过李枕和薄奚因的事,特地去看了李枕演的电视剧。
从外貌上来看,李枕无可挑剔。
至于人品,连薄奚越都称赞的人,品性应当是不错的。
四人落座,服务员上完菜后退了出去。
饭桌上只有严蔷和李枕在交谈。
从家里几口人到李枕谈过几次恋爱,严蔷像是查户口一样盘问他。
薄奚因向让他别问那么多,桌下的手却被李枕按住。
李枕面上没有任何不虞的神情,他很有耐心地回答着严蔷的问题。
严蔷一心只有舞蹈,对于人际交往这块没什么经验,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当年她也是这么问薄奚越的。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中途李枕借口去洗手间,出了门脚下一拐到前台去结了账。
包间里只剩下了并不太熟的一家三口,三人陷入了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中。
薄奚因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送到嘴里。
一块鱼肉被送到她的碗里,薄奚因抬头,严蔷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小因,吃鱼。”
薄奚因顿了一下,说道:“我不喜欢吃鱼。”
听了这话,严蔷有些沮丧:“可是刚才李枕……”给你夹了鱼,你吃了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薄奚因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把鱼刺挑完了。”
女孩盯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她的世界里只有舞蹈,尽管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她的眼睛却依然清澈纯真。
“以前鱼刺卡喉,被送到了医院。”
严蔷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六岁,你在国外巡回演出。”
女人哑了火,眼神慌乱,她看见了一旁的薄奚越。
“薄奚越,你当时怎么不多注意?”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没说话,羞愧地低下头:“我当时……在实验室。”
李枕回来时,三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薄奚因看李枕吃得差不多了,她说:“见也见了,我们就先走了。”
薄奚越连忙起身,取下挂在一旁的外套搭在手上:“我开了车,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们想散会步再回去。”薄奚因拒绝了。
李枕没有异议,和长辈道了别,牵着薄奚因走了。
严蔷和薄奚越对视一眼,薄奚越低着头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女人沉默地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前台准备结账,却被告知李枕已经结过账了。
“好的,谢谢。”薄奚越谢过了服务员,脸上挂着的礼貌微笑在转头后便消失了。
薄奚因只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才来赴约,这场饭局只是为了通知他们一声,她不在乎他们的意见。
这个想法同时浮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责怪她。
李枕牵着薄奚因的手走在东方步行街上,他们都戴着口罩,压低了帽檐。
《大邺》在八月底已经完结,但仍有余热,李枕和薄奚因的知名度大涨,薄奚因在华大内受到的关注比以往还要多。
薄奚因突然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有些过了?”
她没说什么事,但李枕知道她说的什么。
李枕将手指滑入薄奚因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父母给薄奚因造成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受到伤害的是薄奚因,原不原谅都由她自己来决定。李枕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指责她对父母太过冷淡,更不会想着当个和事佬强要薄奚因和父母和好。
更何况,李枕知道,就算是现在让薄奚越和严蔷在事业和薄奚因之间做出选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事业。
薄奚因停下脚步,李枕也停下来看她。
隔着两层口罩,薄奚因吻在了他的唇上。
尽管隔着口罩,尽管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这却是两人在一起一年以来薄奚因第一次主动吻他。
看着李枕呆滞的双眼,薄奚因被口罩遮住的脸颊红了些,若无其事地拉着李枕继续走:“除了你,其他人都让我原谅他们。”
这些其他人都是她的亲人,但他们都不在意她的想法,只希望她能原谅她的父母。
薄奚因有时候会想,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父母错了,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自己原谅父母了,他们家就能成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是让这个家变成这样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父母。
只有李枕,他让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她想原谅就原谅,想不原谅就不原谅。李枕不会插手她的决定,不会指责她的“无情”,她可以在李枕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对父母的不满。
今年的春节,李家的席上多了个新面孔。
李枕带薄奚因回家过年了。
几个小孩在两人身边晃来晃去,薄奚因脸皮薄,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了。
李枕捞起葡萄表妹,把她举在空中:“小葡萄,告诉哥哥你们一直在我们周围转悠干什么呀?”
葡萄捂着嘴不说话,李枕举着她转了几个圈,葡萄哇哇大叫说漏了嘴:“我们来看好看姐姐。”
这话让席上的大人哈哈大笑,二舅妈边笑边说说:“葡萄说得没错,小因就是好看,和我们李枕头般配得很。”
枕头?
薄奚因转头看李枕,李枕挠了下头,一直隐瞒着的小名被叫破了。
“我小名。”李枕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你不是说你的小名叫李老大吗?”薄奚因没想到李枕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跟她扯谎。
“之一、之一。”李枕赔笑道。
有人问李枕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李枕说看薄奚因的想法。
“准备要几个孩子?”
李枕暗想这也想得太远了吧,嘴上也这么说了出来。
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先想着嘛。”
李枕只好说:“看小因的想法。”
“怎么还没结婚就看媳妇的脸色了,你这样可丢我们男人的脸了。”
这胡搅蛮缠的样子瞧着眼熟,李枕端详着这人的脸,这才瞧出来,这人不就是前几年过年的时候一直问他赚了多少钱的人吗?
这人好几年没来李家过年了,怎么今年又来了?
李枕本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可听那人的话他又浑身不得劲。
“什么叫丢男人的脸,听媳妇的话不丢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枕已经好久没有跟人打过嘴炮了,“不听媳妇的话才叫丢人。”
“你在家给老婆做饭吗?给老婆洗衣服吗工资上缴给老婆了吗?”李枕步步紧逼,“没有吧没有吧?怎么结了婚都还不看媳妇的脸色,你这样可丢我们男人的脸了。”
李枕每说一个疑问句,林海海一脸得意地对李静说:“我有。”
李静也洋洋得意:“这就是耳濡目染,咱家枕头得了我怼人的真传啊。”
“再说了,肚子是我老婆的,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大不了他去医院结扎。
后面那句话李枕没有说出口,这是薄奚因第一次上门,他要是当着自家亲戚的面就说自己要为了薄奚因去结扎,他们会怎么编排薄奚因还不知道呢,虽然有些人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结扎。
他没注意到自己嘴里已经很流畅地把薄奚因叫成了媳妇、我老婆,几个女人在旁边看见薄奚因的红脸蛋笑她小女孩脸皮薄,听了李枕的话又觉得这俩年轻人感情真好。
那人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就朝李枕走过来,李枕也不虚他,就他那小身板,他才不怕。
眼瞅着好好的席要被这人给搅和了,和人聊天聊得起劲的三舅妈这才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连忙跑过来镇压这个胡搅难缠的男人。
前几年的旧事重现,男人被李三舅妈赶了出去。
她心中恼怒,前几年她把这人赶出去之后,好几年都没让这人再上门了,要不是这个亲戚几次上门道歉,她今年也是不会请他来吃席的,她都怀疑自己这娘家人是不是成心想让自己在李家不好过啊?每次都要找李枕的麻烦。
这个男人被李三舅妈拉入了不再来往的黑名单,以后他要再敢上门来,她第一个把他打出去。
李三舅数落了她几句,李三舅妈先还因为不占理没还嘴,结果李三舅越说越多,三舅妈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你要是不同意他来,我同意了有什么用?”
甩下这么一句,三舅妈就没给他眼神了,自己走过去给李枕和薄奚因道歉。
李枕知道这和三舅妈的关系不大,没有怪她。
吃了午饭,李枕拉着薄奚因出门散步消食,本来是喊了林栩的,林栩对他们喊了一句“我才不当电灯泡”,自己和葡萄、虎子他们出去玩了。
李枕被气笑了:小电灯泡,我还不想带你呢。
他美美地和薄奚因过二人世界去了。
薄奚因兴致勃勃地跟李枕到处逛,逛着逛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我们会结婚吗?”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李枕吓了一跳。
他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看她,悲痛欲绝地说道:“你不会想始乱终弃吧?”
见她不说话,李枕收起了脸上夸张的表情:“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会结婚的。”
“薄奚越和严蔷也结婚了,他们还有孩子,可是他们分开了……”
薄奚因越说越激动,李枕抱着她,耐心地等她说完。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就是我和薄奚越一样,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化学上。”
小时候她讨厌化学,因为薄奚越总是在她和化学之间选择化学。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还是什么,当她长大之后,她也喜欢上了化学。
“我怕我以后会因为科研忽略你……我们会像他们一样分开。”
李枕摸着她的头:“是谁在南部发生泥石流的时候连实验都不做就飞过来了?”
“是你,小因。”他轻声说道,“你和薄奚越是不一样。”
“我也不想养小孩,我怕她和我一样过得不快乐……”
薄奚因知道如果有小孩,李枕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她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她很懦弱,她甚至不愿意尝试一次,因为她知道,她如果尝试失败,世界上就会多出一个和她一样不幸的孩子。
“不想养就不养。”李枕从没有把生养孩子作为人生中必须完成的一个目标。
见薄奚因情绪还是很低落的样子,他想了想,迟疑地说道:“实在不行,你就养我吧,我会努力长成一个快乐宝宝的。”
这么说着,他学着小婴儿的叫声,做作地叫了几声。
薄奚因抿了抿唇,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的,枕头宝宝。”
薄奚因在李家呆了一个寒假,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她会和李枕一起回京城。
高中开学比大学早,作为高一学生的林栩生无可恋地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爬起来洗漱,迎接她的开学第一天。
整个家除了她都还在睡梦中,林栩看到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李枕心里十分不平衡。
她背好书包走过去,就见李枕只有颗脑袋露在外面,其他地方捂得严严实实的。
李家只有三个房间,薄奚因睡了李枕的床,李枕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整个寒假的时间。
林栩朝着她哥的帅脸毫不留情地拍了几下,李枕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干啥?”他嘴里含糊不清。
“记得下午来给我开家长会。”
李静和林海海今天没空,只能让李枕去给林栩开家长会。
“行行行。”李枕回完就又陷入了沉睡。
为什么我才上高中?
为什么高中要这么早开学?
林栩看着睡得香甜的李枕,心中羡慕嫉妒恨极了。
看了眼钟,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她裹好围巾,准备好抵抗屋外冷空气的袭击,像是赴死一般打开了大门。
果然,冷死她了。
本来还有些困意的林栩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去小区外的早餐铺买了早饭,边吃边向学校走去。
她知道此时的清醒只是一时的,等到了教室她就又该困了。
李枕怕薄奚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下午带着薄奚因在县城里逛了一圈。
眼瞅着快到时间了,两人一起往林栩学校走去,林栩就读的也是县一中。
县一中对面开了家书店,薄奚因便去店里看书,等他们开完家长会出来。
李枕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林栩的教室,走了进去,他来得早,没几个家长到,扫了眼教室,他是从后门看的,一眼就看见了他妹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他插着兜走过去,拍了下林栩的脑袋,算是报了今早被她拍醒的仇。
正在和同桌聊天的林栩突然被拍了一下,怒目看去。
“干嘛?”她认出了李枕,没好气地看他。
“这位子是家长坐的,你给我让开。”
县一中家长会的传统就是家长和学生一起开,会提前发小板凳让学生坐在过道上,家长就坐学生的椅子上。
林栩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这个高度只能仰视李枕。
“原来你就是垃圾桶守护者。”李枕笑她。
林栩磨牙:“因为我太高了。”
其实是轮流坐的,刚好轮到她而已。
林栩的同桌是个女生,她是外地的,高中才转到县一中。
她用余光看着林栩的哥哥,青年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总觉得越看越眼熟,长得像……裴渡?
裴渡的扮演者也是这个县的人,女生回想了一下,裴渡的扮演者好像是姓李。
应该只是巧合,一个姓林,一个姓李……不可能吧?
班主任看着家长都到齐了,宣布家长会正式开始。
林栩班上的班主任是新来的,这是他第一次当班主任,
他先是给家长讲了下班上的整体成绩,又讲了一下他们班在各分段上的人数……
看见他妹排第一,他赞赏地看了眼林栩:“不愧是我妹。”
林栩对他假笑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就在他以为家长会要结束的时候,就听班主任来了一句:“下面请林栩同学的家长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他的教育方法吧。”
其他家长很给面子地拍着掌,孩子能考上县一中的家长一般都对孩子的成绩很是重视,年级第一名的家中来分享经验,他们立马就竖起了耳朵,拿起笔准备记下要点,回去看看好不好使。
李枕瞪大了眼睛:县一中的家长会传统可不包括这个呀!
八成是年轻班主任搞的新花样。
他看着林栩,压着声音:“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林栩也瞪大了眼睛:“爸妈没跟你说?”
李枕闭了闭眼,又睁开,眼中是看透世事的通透。
他悟了,他爸妈说什么没时间都是在唬他玩呢!
根本就是不想上台才让他来开家长会,他还天真地以为父母有事脱不开身,自告奋勇地来替他们开家长会。
姜还是老的辣啊……
李静和林海海平时嘴上说着李枕得了他们的真传,实际上还是留了一手的吧?
林栩双手合十求他快上去,李枕被赶鸭子上架,站到了讲台上。
“各位好,我是林栩的家长。”
台下家长听着他声音这么年轻,寻思着林栩家长是不是早婚早育,还是只是声音年轻。
也有些人觉得李枕的声音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李枕出道至今的每一部电视剧都是用的他的原声配音,所以才会有人觉得耳熟。
随着李枕开始讲述他的教育经验和方法,家长脑中的其他想法瞬间就被抛到一边去了,现在学习教育方法才是当务之急。
“除此之外,不是说守在孩子旁边盯着他学习,他就能好好学习的,我们要适当地给他们一些空间和时间让他们可以自由地支配……”
李枕和林栩都是被父母以放养的方式养大的,真要用他父母的教育方法来说,李枕怕是要被家长怀疑藏私。
好在李枕上过学,还辅导过好多同学,同学也会跟他吐槽家长的一些教育方式让他们不舒服,索性他就结合自己和同学的情况来说了一下。
李枕一股脑地讲完后就下了台,家长和学生给了他掌声,虽然不知道家长听进去了多少,但那句给孩子一些空间和时间戳中了孩子们的心,他们很给面子地鼓掌了。
李枕喝了口水,庆幸他有先见之明,买了瓶水,不然现在怕是要渴死了。
林栩的同桌看着他摘下口罩的脸呆住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电视上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激动地跺了跺脚。
顾忌着还在开家长会,她硬是等到家长会结束才开口道:“那个……你是裴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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