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你快放啊,放啊。”蒋思宁看风筝已经有点要起飞的架势,让欧闪闪赶紧放手。欧闪闪在得到指令后立马放手,蒋思宁拉紧了轴线,慢慢地往后退。
“思宁,你跑起来呀!快跑起来呀!哎哟,哎呀,哎,哎,要掉了,掉了,思宁,思宁,思宁。”整个草坪都是飘荡着欧闪闪的大嗓门,她比放风筝的人还要激动,一直远程指导着蒋思宁,巴不得自己上手。
“欧闪闪~——,你能不能小点声,吵死了,你是用嘴放风筝吗?”宋晓晗这边风筝放得也不是很顺利,听到欧闪闪的声音就更烦躁了。
熊鹰拿着风筝直接往天上一扔,宋晓晗根本来不及拉紧轴线风筝便掉地上了。几次都没放成功,熊鹰想和宋晓晗换个分工,但是宋晓晗觉得边跑边扔风筝不太优雅,死活不愿意。
“宋晓晗,你别放不起来风筝,就赖我头上啊!”欧闪闪说完走到蒋思宁身边,和她说道:“思宁,我俩换一下吧,我来拉线,你去放。”蒋思宁笑着点了点头,将轴线收了一点递给了欧闪闪,然后拿起风筝小跑起来。
旁边的吴伟和汪晓晓再一次验证了物理老师的那句“男女搭配事半功倍”,风筝非常顺利地起飞了,借着一阵大风越飞越高,手上的轴线很快就放完了。
一旁的蔡子辰,一个人貌似也不是很顺利,每次只能借点微风飞起一点,没多久又迅速地掉了下来。
“思宁,你放手,快放快放,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蒋思宁放手后,欧闪闪拉紧轴线,边跑边慢慢放线。风筝慢慢地升起来了,逐渐逼近蓝天。
“这谁的灰太狼啊?欸,欸,欸,躲开点啊,会不会放风筝啊?”本该渐入佳境的“美羊羊”,却不小心缠上了熊鹰的“灰太狼”,两根线碰到了一起,都掉下来了。
“宋晓晗,你会不会放风筝啊,我的风筝本来都要放起来了,都怪你,非要掺和进来。”欧闪闪先发制人向宋晓晗发难。
“要不你让你爸把山水公园买下来吧,可别人笨怪刀钝,刀钝怪豆腐不嫩。”宋晓晗也不高兴,觉得是欧闪闪没躲开,“我还没怪你把我的风筝带下来了呢。”
虽然风筝没飞起来,但是线已经放出去一大半了。加上缠在一起的两根线,宋晓晗和欧闪闪骂骂咧咧地开始收这一团麻绳。好在蒋思宁手巧心细,很快将缠在一起的线团解开了。
这会,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蔡子辰的风筝顺着这股风一下子飞起来了,他的“淘气”渐渐地和“蓝猫”并肩出现在蓝天上。
宋晓晗和欧闪闪两个人离得远远地,借着这阵大风,“美羊羊”和“灰太狼”也顺利飞上了天空。
“思宁,你快看,快看,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好高啊!”欧闪闪非常兴奋地和蒋思宁分享着喜悦之情。
“我x。”蔡子辰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太干净的话。
大家看向他,原来他没有抓紧线,线放完的时候线头直接飞出去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线快放完的时候,欧闪闪死死地拽紧线头,其实线头是系了一个圈挂在风筝轴上的,但是风太大的话很容易飞出去。宋晓晗也如法炮制,拽紧线头。
看着风筝顺利飞出去了,熊鹰和蒋思宁也坐到了尹知探身旁休息。
“我还以为像侦探你这样的学霸,每天都沉迷于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节假日也不放过。但是我发现学霸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该玩的时候也会玩呀。”熊鹰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说道。
“那还是不一样的,人家该玩的时候玩,该学的时候学,玩也玩到了,学也学到了。我们玩的时候玩得很尽兴,学的时候一言难尽。”蒋思宁拿出纸巾擦了擦汗打趣道,顺便递了几张给熊鹰。
尹知探看着追着风筝跑的蔡子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觉得他们说得对,也不太对。
“你真不过去放一下风筝吗?来都来了,不放一下太可惜了。”蒋思宁有点惋惜道。
“不必了,看你们放就好了。”尹知探想了想说道。其实看着大家玩得这么尽兴,尤其是欧闪闪,说不想显然是假的,但又有点担心要是一下子没放成功有点丢人。
蒋思宁没有继续挽留,起身去找了欧闪闪,和她说了几句话,边说边看向尹知探的方向。随后,欧闪闪将风筝递给蒋思宁,朝着尹知探这边走过来。
“尹知探,你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啊,就你一个人没放风筝。”欧闪闪走过来开门见山地说道。
“也不是我一个人。”尹知探说完看了看一旁拿着宋晓晗书包和外套,正在玩手机的余声声。
“那不一样,他又不是我们班的。来嘛来嘛。”欧闪闪再次邀请。
“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风筝了。”尹知探再次婉拒。
“风筝还不简单嘛,就放思宁那个呀。”说着指向了正在收线的蒋思宁。
“还是不了。”尹知探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你不会是担心放不起来吧,哈哈,没事,我可以给你提供很成熟的放风筝技术指导。”说着,欧闪闪直接上手,拉起尹知探的胳膊就要拽他走。
尹知探实在拗不过欧闪闪,便顺势起身,极不情愿地走向草坪,而蒋思宁也收好了风筝线,拿着风筝等着他们。
“那就放放看吧。”尹知探无奈地说道,表面上不情不愿,其实内心早已跃跃欲试,他也想体验一下欧闪闪所谓的“超超超超超超开心”。
蒋思宁从背包里拿出相机,给正在放风筝的同学们拍起了照片。她对着这会正在研究放风筝的欧闪闪和尹知探,按下了快门,为他俩拍下了第一张合照。
于尹知探而言,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很快找到最佳方法。他先放出一小段轴线,等风将风筝吹起来后再慢慢后退,同时放出手中提前抽出来的一大段线。风筝越飞越高,再拽紧风筝线调□□筝的方向,等风筝和风的风向完全一致时,再快速松开手中的轴线,一直到风筝线完全放完,最后拽紧线头。
欧闪闪直接看傻眼了,对着尹知探说道:“学习好的人连放风筝都这么优秀的吗?早知道你就该早点过来放呀。”
“运气好,恰好赶上一阵风罢了。”尹知探自谦道,然后把风筝线轴递给欧闪闪,“放风筝还是很简单的嘛。”想到欧闪闪说他不会放风筝,他又忍不住暗讽道。
“是是是,对你这种学神来说什么不简单呀。”欧闪闪接过风筝语气发酸地说道。结果一个没拿好,风筝线飞出去了。然后,欧闪闪也开始了追风筝之路。
尹知探看着一边跑一边喊的欧闪闪,嘴角忍不住有了笑意,心里默默回答着欧闪闪刚才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是主动和你相处了,以及让你开心。放风筝很简单,和你一起很开心。
等尹知探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坐在沙发上等他。
“怎么回事,身上搞这么脏,快点洗手吃饭吧。”以为妈妈会责怪他回来太晚了,结果妈妈的注意力却在自己身上。
尹知探放下书包,去卫生间洗手,看着镜子里的白色衬衣,大概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了。白色衬衣上留下了几道类似手抓痕的灰色印记,应该是下午在公交车上欧闪闪留下的。
洗完手回到饭桌上,桌子上已经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他的专属饭碗也放了两个下午外婆和妈妈包的包子。吃到包子的第一口的时候,尹知探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了。
自从外婆去世后再也没吃过豆角肉丝馅的包子了,这么多年再次吃到这个味道,彷佛在说外婆去世的消息是假的。很怀念,也很想念。
外婆去世的时候,尹知探在学校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所以得知这一噩耗回到家时,外婆已经装在了一个陌生的小盒里变成了一堆灰烬。对于尹知探而言,完全没有什么真实感。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就在某一天,外公一个人来到家里过节,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外公外婆”。
只有外公五味陈杂地应了一声以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我再也没有外婆了,无论再喊几次“外婆”,都不会再有人应声一句“哎,我的小探真乖啊,怎么又瘦了?”
就在那一刻,尹知探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死别。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再也见不到死去的人了,留下的遗憾再也没机会去弥补。在葬礼上没有流出的眼泪,终究在那个普通的夜晚流了整整一夜。
“还要两个。”尹知探很快吃完了两个包子,并对着在厨房里盛饭的妈妈说道。
“你这孩子吃慢点,别噎到了。”外婆满眼笑意地说道。
“看来在外面玩得很疯,饿到了。”妈妈边说边给尹知探的碗里放了两个包子。
“外婆包的包子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尹知探突然有点理解欧闪闪说的“外婆做的粽子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这句话了,包子里注入了外婆满满的爱。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话。”外婆被尹知探突如其来的夸赞说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依然挡不住满脸的笑意,“好吃你就多吃些,以后想吃就和外婆说,我的小探想吃的东西,外婆摘星星摘月亮也给你弄到。”
“摘星星摘月亮也太夸张了一点吧。”外公有些醋意地说道。
“我做不到的那你就去做。”外婆瞪了一眼外公说道。
“好好,摘,必须摘。”外公略带敷衍地说道。
餐桌上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声笑语,这幅景象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
对尹知探而言,如果说这世界上除了主动和欧闪闪相处是不简单的,那么和家人真诚地表达情感也是不容易的,但是这些不容易的事,三十岁的尹知探好像慢慢地做到了一些。
原来,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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