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内心在滴血, 先前她提供的那一份证据非常完整的。甚至整理成了一本册子,一目了然,清楚明白。
结果现在就那么没了。
要说这顺天府里没还有贾家的人, 她的头割下来给那老妖婆当球踢。
真真气煞人也。
那可是她幸幸苦苦经手整理出来的证据。
王夫人诅咒老妖婆这辈子不得好死。下辈子做牛做马当一辈子伺候人的玩意儿。
她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还不是拜老妖婆所赐。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这个仇, 必须报。
此时的王夫人,十分庆幸, 自己当初留了一手, 并不单单只有那一份被销毁的证据, 而是在别处还留了一份。
只是那份证据不只有先前那份完整证据的十分之一。
白白便宜了老妖婆。
可能从原本的杀头之罪,变成牢底坐穿。
不过那老妖婆年纪这么大了,让她牢底坐穿。比被杀了她还难受。
你不仁我不义, 大家彼此彼此。
至于她的儿子和女儿,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没有去弄贾政, 就已经是她手下留情, 为儿子女儿们留了后路。
她在别处还藏了许多银钱,如果这次真的要折在此处,那么那些东西将会是她儿女们安生立命之物。
这一笔钱财谁都找不到。只有用特殊的方式才能取到。
不得不说,王氏对儿女们也是一片慈爱之心。
只是现在她泥菩萨过河, 自身难保。对于有些事情却是无能为力了。老妖婆下手如此之狠,她是没有预料到的。
她还以为自己会回到王家,有了哥哥的庇护,会成为王家有权有势的姑奶奶。
虽然不能说话, 但好歹能过富贵日子,哪像现在生不如死。所有的时间都在等头顶上的铡刀落下来。
赵桥狐疑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您说说看, 您还在哪儿藏了证据?”
王氏却是不肯说出具体的地方, 只是让赵桥把顺天府的府尹找来, 她这事情要亲口对府尹说。
其实是王夫人已经怀疑上了赵桥,觉得赵桥背叛她走漏了消息。以至于那老妖婆提前备好人手,把那份证据给销毁了。
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敢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府尹。
毕竟这位府尹,与他哥哥王子腾有一些交情。
想必这么长时间以来,哥哥早就与府尹私下有过联系。
她在牢里没有特殊优待,兴许是哥哥不想落人口实。
她哥哥这阵子在朝堂上一定顶住了巨大的压力。
王氏实在无法接受,哥哥王子腾真的会彻彻底底的抛弃她。
所以只能自己为哥哥找了理由开脱。
哥哥一定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才会一意孤行的把她送到牢里来。
当初哥哥那般喜欢宝玉,她不相信哥哥会翻脸无情无义。
哪怕是为了宝玉与元春,为了王家家的名声。他也不可能对自己不管不顾。
赵桥其实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府尹知道。
“唉呀,我刚才好像看错了,你并不是说有证据,你是问我你证据到哪里去了?是谁把证据销毁了是吗?这我哪知道啊,那都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一个小狱卒哪里清楚那么多事情。”
“这事你得问我们大人。不过我们大人怕是忙碌的很。”
赵桥这话,王夫人一听就愣了。
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眼前之人泄露了证据所在之处给贾家的老妖婆知道。否则,那老虔婆怎么可能速度如此之快,在官差们之前,拿走了证据销毁。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不就是赵桥。
也就只有他能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递出去。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的王夫人,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她恨恨的看着赵乔。
明白赵桥这是不想让她的新证据,再次被呈上去。
他已经成了贾家的帮凶。
反过来要害她的人。
王夫人很想问赵桥为什么要背叛她,难道是她给的银子不够多吗?还是说,他看上了贾家的钱财势力?
这个贾家哪里有他们王家厉害。
王夫人气不过,当下便质问。
赵桥既然已经投了贾家,就不可能再三心二意回归王家。
墙头草向来是死得最早的。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王夫人跳出来。
那贾家已经答应好,会给他一个九品的小官做。
只要做了官儿,要多少钱不行。
这也是赵桥改投贾家的主要原因。
毕竟王子腾那边可从来没有找过他。
显然王子腾对这个妹妹已经完全放弃了。既然能从王家拿的好处,不如在贾家拿的多,那当然是选择多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
王夫人嘴巴不停,一直说话,但赵桥却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心中顿感不妙。
“王夫人,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你这事儿是板上钉钉,要定罪的,何必跟他贾家过不去呢?听说你还有一对儿女在贾家呢,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你得为你自己的儿女想想呀。
我听说您的大女儿在皇子府上当差,以后前程可远大着呢。您的小儿子衔玉而生。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往后的福气可大着呢。
您真的忍心,为了您的一己之私,把你一双儿女的行程未来全都断送掉?
做母亲的不都是应该爱孩子吗?怎能这般狠心。”
赵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低低的,除了王夫人,还真没有其他人听见。
其实这也是王夫人的一个顾虑。
她希望儿子跟女儿能过得好。这是她一个当母亲的心愿。
可这整件事情都是那老妖婆起的幺蛾子,要不是她,现在她怎么又会落到如此地步。
王夫人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单单只是把她休弃,送回娘家,她又如何会把珍藏多年的证据拿出来。
一切都是那老妖婆逼的。她只是为了自保。再者她要是真的认下了这些罪名,这条命是绝对不可能留下的。
等待她的只有秋后问斩。
可那些事情并不是她一个人做下的,都是那老妖婆吩咐逼迫的,她一个当人儿媳妇的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孝字就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凭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要她来承担,而那个老妖婆还能在国公府里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当受人尊敬的老祖宗。
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
总而言之她不服。
但赵桥说的也对,元春与宝玉的前程,确实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当初她也迟疑过,究竟要不要把这份证据传上去。
她也是左思右想,考虑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
那贾政就四十来岁,肯定还会娶新夫人。
到时候她的宝玉,便成为了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
新夫人怎么可能疼爱宝玉。
尤其他的亲生母亲还声明狼藉。设身处地,她是不会的。
因此宝玉往后必然成为府里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小可怜。
元春那边或许还好一点,但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亲生母亲这个污点,会被其他人用来攻击元春,成为元春成为娘娘的绊脚石。
她既然已经无法脱身,两个孩子也不可能如以往那般,那她又凭什么要放过老虔婆。
“你到底帮不帮我递消息?你要是不帮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把你走漏消息的事告诉大人。”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引起牢头们的注意,有的是办法,她身边还有那些丫鬟侍女一起关着,总能想到办法。
赵桥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瞧。”
说完这句话之后,赵桥不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被甩在身后的王夫人,气得双手发抖,一双仇恨的眼神盯着赵桥,恨不得眼神能够化成利刃,一剑刺过去,送赵桥上西天。
通过赵桥把消息传上去的途径已经没了,王夫人只能让丫鬟们明白她的意思。
让她们做她的嘴巴。
由于大家不懂的唇语,一字一句的完成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丫鬟们才弄清楚,王夫人究竟说了什么。
很快监牢里面便闹了起来,引来了牢头的注意。
看守监狱的狱卒们都是轮流上班,王夫人特意等换了一班狱卒的时候,才让丫鬟们闹起来。
这一次王夫人成功了。
牢头把消息呈上去,府尹并没有派人,而是直接自己亲自过来的。
当得知王氏还有一份证据时,他也是诧异万分。
府尹是个踏实办事的,当下便派了自己心腹去取证据。
又得知赵桥偷偷把消息卖给贾家,以至于先前那份完整的罪证没弄到手。
直接让差役把赵桥锁了。
彼时赵桥正好给贾家递了消息,又领了一大笔的银子。
准备上青楼楚馆,风流潇洒一把。
哪成想,半道上就让同僚差役给抓了。
紧接着直接被押回了顺天府。
赵桥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完。
一定是王氏那个贱人,不知怎么的把消息呈了上去,然后还告了自己一状。
一瞬间,赵桥心里闪过后悔。
后悔自己先前没处理好王夫人,以至于让王夫人又了翻身告状的机会。
若要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直接把王夫人弄死在监牢里来的好。
可惜啊可惜,只要晚各一天。
这王氏便再也不能整幺蛾子。
赵桥后悔不已,然而却已经晚了。
无法挽回。
等待他的将是大人的宣判。
他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扬州,林府。
王熙凤正在林如海的屋子里看画话本子。
而林如海只是在翻阅一些账簿。
此时王熙凤正看完了最后一页。
“大人,你看的时间挺长的了,先休息一会吧。”
一个病号这么拼命,也是够够的。
“再等一会儿,等我把这些看完。”其实林如海看书的速度非常快,因为他的记性好,但看过几遍之后,就能把数据大致都印在脑海中。
然后前后做对比分析。
有时候王熙凤不得不感叹林陆海记忆力之强大,犹如一台复印机一般。
多看个几遍就能完美复制出。
王熙凤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林如海的金手指。而她的金手指就是穿越。
“大人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应该适度才是。”王熙凤无语道。
“大人,你现在是病号,应该多休息休息才是。休息不好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林如海:“……”既然夫人这般说了,那我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于是林如海收起账本放在床边,闭上眼睛假寐。
若是腿脚好的时候,他会选择出去外面转一圈,看一看花花草草,假山池水。
但现在腿脚不方便,也就只能闭目养神,算作休息。
对此王熙凤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他休息就行。
不过王熙凤有一个想法,她想往屋子里多弄一点绿色,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林如海看了心情会变得好一些。
再放一点鲜花那就更好了。
“大人,先前济世堂大夫那边有消息了吗?”林如海断腿发生在昨天。王熙凤想着,昨天林如海就已经派人去查这个事情了,今天应该会有所汇报才是。
果不其然,林如海睁开了眼睛看向王熙凤。
“济世堂替我接骨的大夫……”
我王熙凤一脸疑惑的看向林如海。
“已经死了。”
王熙凤:“!!!”
“当然我没有听错吧?那大夫已经死了?怎么一回事?是正常死亡还是被人谋杀?”
王熙凤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林如海点点头,“夫人没有听错,那大夫,昨天就已经死了,就在我们走后不久。人是上吊自杀的,但贺勉说那人事先应该中了毒。”
“或许只是因为中毒无法解解读,才上吊自杀?”
这话林如海自己都不相信,王熙凤又怎么可能相信这说辞。
“我看说不得,就是那边把人逼死了。他的家人如何?现在医馆又是谁照看?”
王熙凤合理怀疑,这个大夫,可能是被人胁迫的。
甚至拿着对方的家人威胁。
毕竟极少有人会不在乎家人与朋友的安危。
家人就是软肋。
林如海明白王熙凤的意思。“。后边已经查过了,他的家人前几天一并消失,不知去向,但是今天又回来了。已经在替那大夫办丧事,并没有报官。”
王熙凤:“这就很可疑了,说不准他们自己知道是什么事情才导致那大夫死的。所以才不敢声张也不敢替对方讨回公道。”
“或许吧。”林如海却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个大夫或许还是受了他的拖累,如果没有他,这个大夫不一定会死。
“让大人你要帮他们报官吗?”在王熙凤看来,闹出了人命,报官是最正常的操作。
林如海摇头。“我已经具体查过,他们确实是被人胁迫。他们也恨背后那人,只是他们怕,怕以卵击石不说。最后还要赔上全家人的性命,他们不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林如海没说的是,贺勉在询问的过程中受到了阻碍,一开始那家人说什么都不肯透露,支支吾吾的讳莫如深。
一听就知道得了吩咐,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为自家招来祸患。
还是贺勉机灵,直接说自家主子是被他们家大夫故意误诊的受害者。
若不是回家找了另外的大夫,说不得要瘸一辈子的腿。
那大夫的儿子一听这个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人说不得就是要害这位大人,所以才胁迫父亲。
那大夫的儿子气不过,也不想自家父亲白白背了黑锅。
于是就把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三下五除二如竹筒到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他们一家子,有天出去庙里上香的时候被人劫持,后来被关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什么地方,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贼人确实是拿了他们威胁父亲为他们办事。
这是贼人们吵架时,无意之间露出来的。
现在想想,父亲八成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会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上吊自戕,同时也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
至于那毒,兴许也是其中原因之一,父亲不想成为别人的傀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大夫的儿子很伤心很愧疚,
提出了赔偿事宜,足以可见其诚心。
经过林如海的诉说之后,王熙凤恍然大悟,同时也更痛恨那些幕后黑手,一点儿都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大人,那你可有查到,是谁要害你?”说来说去,这才是王熙凤最为关心的事情。
她只想揪出这些躲在暗处的臭虫,然后点一把火,把这些臭虫全都烧死。
“有个□□成的把握吧。”
林如海的话让王熙凤很震惊。“什么?□□成的把握,那就跟确定了又有什么区别?”
王熙凤没想到,凶手已经如此清晰明了。
林如海能够理解王熙凤的激动。“夫人,你情绪不要太激动,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林如海提醒到。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大人,你怎么总是孩子长孩子短的。还什么事情都以孩子为先,我是孩子妈,难道我不应该比他更重要吗?”
王熙凤有点吃味儿,吃的还是自己孩子的味儿。
虽然她也觉得跟尚未出生的孩子计较这个,是挺没有面子的,但心里还是不得劲。
“是是是,你最重要,夫人才是为夫的心肝小宝贝。心尖尖,夫人可有小字?若是没有,为夫帮你取一个可好。”
提到小字。王熙凤不由得想起了黛玉的小字,贾宝玉给取的颦颦,颦眉蹙頞。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没有小字,大人你给取吧。”王熙凤还挺好奇,林如海给她取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小字。
以林如海的文化素养,应该能取一个意境十分之美好的小字。
“尖尖,夫人我以后就叫你尖尖吧。”
林如海语出惊人,王熙凤直接傻眼。
“不是,林如海,你取的这是什么名字?尖尖多难听啊。”这么能怎么不给她取个小字叫犄角。
头上有犄角的犄角。
搞不好,还能弄一条尾巴,装成一条龙。
“夫人,尖尖很好啊,心尖尖的尖尖,难道不好吗?每次叫这个名字,都会让为夫想起你就是为夫的心尖尖。”
王熙凤:这个说词倒是挺不错的。她还蛮喜欢。
心尖尖的尖尖,嗯,还不错。
“好吧,大人你要是想叫我尖尖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说起来她还给林如海取了一个绰号,叫做林土嗨呢。就是这事儿,一直没有跟林如海说过。
嗯,她怕说了之后,林如海想要揍自己。
所以就一直憋着没说。
但今天这个时候气氛正好,话赶话的,让王熙凤觉得自己不出手,就是对不起自己。
“我也给大人取个小字可好?”
林如海扬眉,“只有女人有小字。”
这话王熙凤可不承认。现代社会,哪个孩子没一两个外号。
“不行,我就要给你取小字。你刚才送了我一个小字,我现在还你一个,咱们礼尚往来多好。”
林如海被王熙凤的话说得没脾气。
“就叫你土嗨吧。”
林如海:“???”
土嗨是啥玩意?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林如海有点不乐意接受这个新名字。
“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土嗨是什么?”
王熙凤微微一笑,“土嗨还就是土嗨呀。”
林如海一脸无奈,“夫人不要拿为夫开玩笑可好?”
王熙凤笑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见有多开心。
“嘻嘻。”
林如海就不明白,这土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问了一圈。夫人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夫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喊我一些其他的。”床上的时候,夫人喊他什么他都不介意。
甚至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叫反而会觉得更加兴奋。
比如说叔叔,大哥,店小二,老板云云。
都会让他觉得比平时更加兴奋。
可惜现在夫人怀了身孕,这些事情暂时都不能做了。
林如海心中满是遗憾。
王熙凤一见林如海的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大人不要胡思乱想,正经一些。”
林如海:“……”
夫人怎么知道我在想一些不正经的事情。
“夫人这般一说,如海脑子里倒是出现了很多不正经的画面,只可惜夫人怀孕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话王熙凤不能苟同。
“大人,怀了身孕不是不能做,只要要少做,动作不要太激烈而已。”王熙凤提醒。不过就现在林如海身残志坚的模样,也就只能想想了。
“先前吴大夫不是说了。等胎儿坐稳之后,咱们是可以行房事的。只是要有所顾忌而已。”
怪不得世家大族的男人。在夫人怀孕之后总是要抬什么通房姨娘。
说好听点是为了“合理合法”保护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说难听点,就是男人总算得了合理的理由纳小妾姨娘。
王熙凤就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反正她是不会让林如海,因为这个理由抬什么姨娘小妾的。
做梦,连窗户缝都没有。
林如海没成想王熙凤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只能可怜兮兮,十分幽怨得望着自家夫人。
然后又把视线转到自己断了腿上。
王熙凤秒懂林如海的意思。
不就是我腿断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王熙凤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紧接着便正色道,“所以大人要怎么处置那个幕后黑手?”
险些被林如海扯远了话题。
王熙凤赶紧拉回正题上。
林如海嘴角勾起一抹,冷淡又嘲讽的微笑。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受到的痛苦,让对方十倍奉还。”
林如海自认脾气不错,但也不是个泥捏的性子。
既然对方都已经欺负了他头上了,那还等什么?总归是害他家人的同伙。
这种恶人,杀一个是一个。
既然无法走官府的正规渠道来为自己讨公道,那么当然是他们怎么害他的,他就怎么还回去。
如此,才叫公平。
林如海的这个决定,王熙凤举双手赞成。
“咱们就是该这么做。那起子小人实在是太坏了。就应该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远都翻不了身。直至死亡。”
林如海对王熙凤爱憎分明的性子十分满意。
至少他们的想法都是一直的,不容易产生分歧,少了诸多争执。
这样一来,日子才会更加和美。
除掉外头那些妖魔鬼怪搞破坏,林如海是真的对现在的妻子很是满意。
她总能让他心情放松,满心愉快。
这是他以往未曾体会到过的。
城东一处十分豪华的私宅中。
方大人正在训斥自己的手下,“连人都看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一个大夫死不死的,方大人其实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些人办事的能力太差了。
这次这件事情,方大人为了把自己藏在背后,用的都不是自己的人。
而是贵人派下来的人。
那些人许是先前在京城活动,胆子贼大。
以至于到了江南这地儿,根本看不上江南这小地方,惹是生非的能力一个比一个好。
最重要的是,办事能力还不行。
总是给他拖后鬼。
就比如这次,要不是这次自家心腹发现,那收买好的老大夫上吊死了。
说不得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骨鼓子里,被人当傻子一样糊弄。
方大人最痛恨被人糊弄。
这次办事的人算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下去领罚。再有下次,唯你是问。”人虽然是上头给的,但他一样有处置的权利。
这些人呐,把他们高傲的脊梁骨打折了。让他们弯起腰来,才能好好地替他办事。
属下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但心里却是愤恨不已。
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竟然敢这般欺辱他。
等着,以后迟早叫你付出代价。
方大人还不知道小小的手下已经记恨上了他。
他此刻还在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绝佳计策。
啧啧,林如海摔断了腿,下场很惨呢。
也不知,往后还有没后再站起来的希望。
真要是成了跛子,那林如海可以说往后都做不了官了。
二十年寒窗苦读,一招落了空,惨啊,好惨啊。
但是方大人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谁叫林如海跟他们作对来着,活该。
方大人极为讨厌林如海那副清高做作的模样,一副你们都是贪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我是个清官的恶心模样。
现在好了,连官都做不成,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当天晚上,方大人乐得找了许多女人一起饮酒作乐。
结果因为头天晚上玩得太嗨,第二天骑马上职的时候,竟然连马背都上不去。
最后方大人只好坐进了马车中,一路晃晃悠悠的,差点把精神萎靡不振的方大人晃睡着。
“啊!惊马了!”
“马疯了!快来拦住马啊!”
马车夫拼命勒紧套在马脖子上缰绳,然而平日里温顺乖巧的母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在街上飞奔了起来。
方大人正想问什么事情吵吵嚷嚷的,让人休息都不安生。
那话还没说出口,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马车剧烈晃动摇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大人扶住车厢,稳住身子刚一探头,就发现自家马车竟然直直地往一面石墙撞过去。
意外发生,前后仅仅只有片刻时间而已。
车夫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提醒的话。下一刻立马就要撞到石墙上。
车夫身手敏捷,纵身一跃,便离开了马车,踩到了地上。
方大人看着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大石墙心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他想要怒骂赶车的车夫,竟然跳车的时候不带上自己不说,甚至先前发现情况有异的时候,居然也不提醒他。
一瞬间,方大人阴谋论了下。
若不是那车夫不称职,他现在怎么可能面临这种困境。
方大人趁着最后时间,想要跳车离开马车。
然而昨天玩得太狠,方大人现在腿还是软着的,根本站不稳,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连步子都迈不开。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发疯的马儿直接往石墙撞去。
不过因着马儿的身体本能,弯着身子侧身躲过。
因此,马儿是万幸没事了。
可坐在马车上的方大人,却是遭了殃。
站在车厢口的方大人直接被一股大力甩到了大石墙上。
“啊!”方大人惨叫一声,从墙上跌落之后又“嘭”一下,砸在地上。 随着方大人一起砸向石墙的可不仅仅只有他自己,还有整个马车厢。
方大人又喜好奢华,马车的木材十分贵重,贵重的同时也十分坚硬与厚重。
于是乎,这一整个车厢的总量就这么直挺挺的砸到了方大人的身上。
正好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方大人两条小腿的位置,除此之外,方大人的手臂也受了重创。
只听“咔嚓咔嚓”嘎嘣声传来,方大人本来人已经迷糊快要晕过去。
然而这断腿断胳膊的锥心之痛,直接让方大人疼了个激灵,就是想昏迷也昏迷不了。
可谓十分惨烈。
方大人睁大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心头上过悲凉与不可置信。
他能感觉到,他的血液在流逝,他的头磕破了,他的双腿也传来了剧痛,就是连胳膊亦是如此。
仅从这些疼痛的部位与程度上看,方大人便知道自己这次受伤十分严重。
严重到自己可能会在床榻上休养个一年半载。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那么倒霉?
不!我不要受伤!
我要当官!
我不要断腿!
方大人在内心疯狂呐喊,我的前途,我的高官厚禄,我的从龙之功,我的荣华富贵!
“啊!”
方大人惨叫出声。
跳下车的马车夫此时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方大人的跟前。
“大人,大人,您的伤势如何?您还好吗?我马上送你去医馆。”
“大人放心,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马车夫信誓旦旦地道。
“我这就送你去最近的医馆。”
“来人,来人!快来搭把手,我家大人被当压在下面,快来帮忙,只要来帮忙的我家大人都有赏赐!”
围观的众人一听有赏赐,立马动了起来。
大家你搭一把手,我帮个忙的,很就把方大人挖了出来。
“嘿,大兄弟,你刚才可是说了帮忙就给钱的,你现在就给我钱!”
有那性急的,当场问车夫要起钱来。
车夫摸了摸腰上的荷包,只摸到了一两碎银子。“抱歉,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手上只有一两多银子,这些钱你们都拿去分。要是嫌少的话,等会儿等我家老爷醒过来,我可以帮你们讨赏。”
众人本来发现只有一两,险些心态炸裂。
现在听说可以跟着人去要钱,便压下了骂街的话。殷勤地帮忙做了简易的担架,一群人把方大人送去了最近的城南医馆。
好巧不巧,正是当初那大夫所在的医馆。
只是先前的老大夫已经去世,现在继任的是他的儿子。
也就是先前与贺勉透露消息的人。
何大夫便发现,今天被送来医治的竟然还是方大人。
本来何大夫是不知道的,但听了围观十来个人叽叽喳喳说着事情的经过,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与起因。
“姓方?”何大夫眉头紧皱。
心说这姓方的大人,他们被关起来的时候,有听见过这方大人的名字。
何大夫使劲回想,然后便想起当时他们提起方大人的时候,语气十分恭敬!
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害自家的幕后黑手吗?
何大夫脸上虽然还带着猜测,但心中已经有些肯定。
“父亲?儿子要为您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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