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而来的梁雨昕压住他的手:“难道你要……”
看梁江月不否认,梁雨昕急了:“我们还没确定她的身份,就算确定了也要经过指挥使同意之后才能……”
梁江月的手一翻,一枚腰牌出现在他的掌心,他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此时充满生杀予夺的睥睨之意:“做我妹妹做太久了,你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梁雨昕立刻跪下,额头触在车板上,不敢再看梁江月一眼:“属下只是觉得我们领命出来寻找德顺王遗孤,不该为不相干的人节外生枝……如果坏了左相的大事……”
“小吏中的是□□之毒,你立刻去查查柳氏,毒很可能是她下的。”梁江月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梁雨昕动了动嘴,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退了出去。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黑色劲装,在衣服的左肩上,用同色的丝线绣了一只振翅飞翔的鹰。
衣服外袍笔挺,内衣柔软,梁江月换上之后,勾勒出他的宽肩直腰窄背长腿,整个人匀称又充满了力量感,和平时温润平和的梁大夫判若两人。
他将特制的帽子戴上,这顶黑色的纱帽前面有一个古怪的,好似巨大鸟喙一样的帽檐,向下正好罩住了他整张脸。
这帽檐的用料极为精巧,戴上帽子后能清楚的看到外面,而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张脸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相貌。
梁江月伸手在车厢边缘一压,车板松开,他灵巧的滑了出去,在车厢机关恢复原样之前,像一缕轻烟一样掠过流民所的围栏,往三里外的卫县县城而去。
梁雨昕看到他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趁人不注意越过流民所稀松的围栏,跑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很快,树林里飞出一只白鸽,振翅往西边而去。
李石的尸体,仓库里找到的毒酒,都被县尉给带走了,想要查验尸体只能去卫县县衙。
此时的卫县县衙大牢,被关了不知多久的犯人们,突然见到一个年轻女孩子,纷纷趴在栅栏边缘对着余音调笑着,说着下流话。
余音低着头仿佛被吓到了,双手护抱着胳膊,瑟缩得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任由狱卒将她推进大牢最里面的牢房。
按照本朝律法,大牢里男女不可同囚,卫县大牢没有别的女犯人,余音自己独享一间拥有离地三尺,且只有巴掌宽窗户的囚室。
看到旁边牢房没有人,余音也不装了,她哼着小曲伸手在头上的发髻里扒拉了一番,找出一根指头长短,牙签粗细的铁棒。
走到门边用铁棒在锁眼里搅弄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锁开了。
“老贼头的东西还真好用啊。”余音美滋滋的将铁棒藏回头发里,伸手打开了牢房门。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刮得地上的稻草瑟瑟的抖了两下。
嗯?
余音回头看向那扇小得只能称为破洞的窗户:“风向……不对啊。”
她警惕的左右看看,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难道自己刚才开门的声势太浩大了?
余音将门关上又打开,反复几次却再也没有怪风出现,她略一沉吟:“错觉。”
还是先办正事。
余音拿定主意一脚踏出牢房,她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出来,就看到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黑帽,帽子有个古怪的帽檐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了。
这是有多见不得人?
不对,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梁江月也没想到自己一进牢房就看到正在越狱的余音,他愣在那里快速的盘算着,是按原计划把
余音弄晕了带走,还是假装自己没来过现在立刻离开。
两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余音被吓住了,而梁江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余音看黑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没有,她慢慢把脚收回去,看到黑衣人完全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她大为疑惑。
难道是个瞎子?
俗话说得好,胆大天都能给包圆了。
余音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她慢慢走到黑衣人面前,伸出手在黑衣人脸前晃了晃。
梁江月被余音这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随即想到,余音主动越狱比被他扛出去更方便,他只需要暗中协助就行了。
想到这里他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忽略余音对着他做了一个差点让他吓一跳的鬼脸,保持着八风吹不动的气质。
果然看不见啊,身材挺好的,可惜了。
余音感叹完突然想到,这个人的打扮不像是官府的人,能无声无息的摸进牢房,可见是个会武功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杀手?
如果这牢房里有一个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重要人物,那雇这个杀手的雇主心也太大了,雇个瞎子就不怕杀错人吗?
不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余音忙拉回自己的思绪,这个杀手能溜进来,说明看守的狱卒已经被他解决了,正是溜出去的好时机啊。
想到这里余音急忙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进来时还对她胡说八道的犯人,现在一个个安静得像死猪一样倒在地上。
这是看不见就全杀了?
幸好自己溜了出来,不然现在也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了。
还是赶紧溜吧。
梁江月看余音小心翼翼像做贼一样的贴墙往外走,他正觉得好笑,突然看到余音望向自己,吓得他将那个笑憋了回去,紧接着他看到余音变成一只受惊的螃蟹,横着溜出了牢房。
“噗……”梁江月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让梁雨昕看到,一定会认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撞了邪,毕竟她和梁江月假装兄妹进神医谷十三年,从来没有见到梁江月如此肆无忌惮的大笑过。
余音出了牢房,看到墙边放了一个木桶,她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提着木桶往外走。
李石的家人前来认尸,虽然李石不过是个小吏,可毕竟同僚一场,县衙里大小官员都要去说两句哀思的话,内院现在几乎空无一人,偶尔遇到一个人,看到余音的装扮,只当她是新来的粗使丫鬟。
余音还十分大方的问了路,问的是去内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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