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岁安和霍家订亲之后,经常被接到楚川王府,她被霍问天安排在了楚川王妃的身边。刘岁安第一次见到楚川王妃时她躺在床上,人看上去有些虚弱,脸色很难看,甚至有些臃肿,这应该是她刚刚生产完后身体还没恢复,可就算如此楚川王妃露出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她招了招手把刘岁安叫到自己的床边,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娘子心生怜爱。
与刘岁安订亲这件事到底还是惊动了秦帝,秦帝得知这件事后立马把霍问天招进宫中询问,问他为何阿淙订婚这件事不过问他这个伯父,而且这孩子刚出生还没抱到他跟前看一眼就被拉去订亲,甚至还跟一个比他大七岁的小娘子订亲,万一以后阿淙不喜欢这个小娘子怎么办,等到阿淙适婚年龄的时候,这小娘子都多大了。
秦帝是劈头盖脸的把霍问天一顿训斥。
霍问天愣是一句话没回,更是让秦帝恼火,秦帝问他,“你私自给阿淙订亲这件事,王妃知道不,她同意吗?”
霍问题跪着仰着头对秦帝说,“王妃和臣是一条心的,陛下,若非刘禀臣这条命早就被高昂那小子给拿去了。正如刘禀的夫人魏氏所说的,刘禀知道大秦、陛下和霍家军都需要臣,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信命来换臣,刘禀的心中装着大义。”
秦帝心中感触,没想到一个妇人既然能讲出这番话来,“是啊!朕需要你,大秦的子民需要你,霍家军更需要你。”
“不,臣不这么认为,对于魏氏和娐娐(fu)而言禀弟的命一样重要,在生命面前没有谁比谁的命重要,面对生命我们都太过于微不足道。”霍问天使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他见过太多的生命凋零了,比一般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他对秦帝说,“若非禀弟救我,陛下臣要已经没了,还能像现在这样跪在陛下的面前侃侃而谈,这份恩情无论如何臣都无以为报,禀弟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就是魏氏和娐娐(fu),臣既然是禀弟的异姓兄长,那么就有责任和义务照顾魏氏和娐娐(fu)”
“你照顾归照顾,朕也不是反对你照顾这对遗孀,可是你也不该拿阿淙的终身幸福去尝还,尝还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你不该用这种方式,你可以把她收成义女,朕又不会反对,反而朕都会册封她为郡主,给她无上的荣耀和富贵,这对于她来讲不就足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
“哪里不够了,你跟朕说说看了,朕倒要看看哪里不够了。”
霍问天正色的说道,“陛下说得没错,陛下确实能够给他郡主的身份,臣也确实可以认她为义女,给她尊贵的身份和无上的荣耀与富贵,但是这一切都不过的表象,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抚慰不了这孩子心里的创伤。臣让刚出生的阿淙跟她订亲是想给这孩子一个家,我知道陛下的担心,将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万一这两孩子两情相悦呢!臣有种预感娐娐(fu)这个孩子将来注定是要做臣的儿媳。”
秦帝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这个事情。他这个弟弟性子像头牛倔的要命,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在这件事上他只好勉强答应,但他还是说,将来要是阿淙提出不想履行婚约,他这个做伯父的势必会亲自为他退了这桩婚,让阿淙去追求自己的心上人。
在楚川王府这段时间,刘岁安除了和霍承沅一起学习以外,就是日日跟着楚川王妃一起照顾尚在襁褓当中的霍承澄,楚川王妃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以后面色红润,不似起初看到的那样惨白,臃肿的五官恢复往日的精致。刘岁安曾经听人说过楚川王妃是个贤惠温婉的美人,现在见到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一样的好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楚川王妃和刘岁安的感情递增,反倒比魏氏更加的亲近。楚川王妃从来不让刘岁安错过霍承澄生命成长中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霍承澄周岁抓周时是刘岁安抱着他的,霍承澄在万众瞩目下抓到了一把长矛,看见儿子抓了长矛霍问天当场就笑了,笑得那是一个爽朗,毕竟霍承澄抓长矛是他所期待的,当然若是抓了别的东西他霍问天也不会不高兴只是会有些失落,不过据霍问天说当年霍承沅也就是霍承澄的大哥抓周的时候,也是抓了一把长毛,看来这两小子将来注定是要从军上战场的。
当时霍问天还特别语重心长的跟刘岁安说,“若是将来阿淙要参军,就必定会苦了你,但是身为我霍家的儿郎注定是要上战场,为了大秦,为了家国而献出自己,我相信阿淙会像你的父亲一样的伟大,娐娐(fu)要理解,谅解。”
这个时候刘岁安并没有说话,她选择了沉默,因为她想到了自己那个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说实在的当看到那样的母亲时,她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她找的未来夫婿坚决不能像他父亲那样是个行军之人,她想要嫁个平常人,安稳度过一生,平平淡淡白头偕老。霍问天突如其来的订亲打乱了她的想法,她并不是很想要这门婚事可她又不得不要这门婚事,因为她很清楚没了父亲,只剩下她和母亲两个人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林氏和她那个祖母的手上,所以她必须要有霍家这门亲事给她撑腰,能让她和母亲活下去。
事实也正如刘岁安所想的一般,自从和霍家订亲之后她和母亲在宁荣候府中的处境要比以前好了许多,以前她们母女二人吃不上饭,都是自己种自己做,没钱买米想要问厨房要点米,掌管厨房的掌事婆子最是势力每次都是将刘岁安打得遍体鳞伤赶出去,一点米也不给,没米吃饭那就只能吃菜,可是一亩三分地也就只有那么点菜,哪里够呢!故而有的时候她便会出门去挖点野菜来,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甚至有的时候是一日一餐。除了这些她们还没有过冬御寒的衣物,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都是母女二人将衣柜里的所有衣服盖在身上,抱在一起取暖,每一年的冬天都是最难过的。所以当霍问天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说她想要一袋米,想要能过冬的棉袄和棉被时,霍问天眼睛都红了,简直不敢相信魏氏母女在宁荣候府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于是,从那之后每日楚川王府的人都会送来一袋米,过冬的棉袄棉被以及一些生活的日常用品还有钱财,甚至还把魏氏她们住的小院给修缮了一番。
看见成箱成箱的好东西往魏氏的院子里搬,林氏和刘母二人眼红的不得了,恨不得将这些东西统统都搬到自己的屋子里占为己有,但是自从霍问天知道她母女二人在宁荣候府过得非人的日子后,霍问天就专门派了人驻守在魏氏的院子外,除非魏氏同意否则谁也别想靠近这个院子,包括林氏和刘母。
这让林氏更加恨的牙痒痒了。
只盼着自己肚子里生个闺女,最好是倾国倾城的那种,将一定要将霍承澄抢到手。
也确实如她所愿半年之后她诞下了一名女婴,取名刘岁晚,小字姩姩。将来是不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现在孩子还小看不出来,但是在林氏的心中这孩子将来如何的培养她都已经定好了。她的女儿只比霍承澄小半岁,等到刘岁安人老珠黄时她的女儿还正年轻貌美,定然不会输给刘岁安,有婚约又怎么样,将来肯定要被退婚,还不是照样沦为整个咸阳城的笑话。
林氏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满满当当的。
可刘岁安和霍承澄这边早就被霍问天和楚川王妃安排了,霍承澄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叫阿翁也不是叫阿母而是叫刘岁安的小字娐娐(fu),当时可把刘岁安给震惊了。不过,楚川王妃和霍问天倒是开心了,好像儿子开口喊的第一句话不是他们两个没一点失落感,反而两个人喜上眉梢,乐坏了。
霍承沅看出了父母的心思,明白他们二人一直让刘岁安带着霍承澄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霍承澄从小和刘岁安培养感情,霍承澄开口说的一句话不是阿翁不是阿母而是娐娐(fu),这样的结果正是他们两个人想要看见的。霍承沅曾亲眼看见在刘岁安不在的时候,霍问天和楚川王妃两个人抱着霍承澄喊刘岁安的小字,在日积月累,耳融目染下霍承澄当然喊出了刘岁安的小字,这没什么稀奇的。
时间过得很快,霍承澄五岁那年他兄长霍承沅迎娶定襄候之女王惠仙为妻,从此刘岁安除了和霍承澄待在一处就是和王惠仙待在一处。有的时候霍承澄还会吃醋,比方说刘岁安去王惠仙的那儿超过他刘岁安待在他这里的时辰,他就要蹬着他那双小腿去找刘岁安并且装可怜,斥责娐娐(fu)抛下他太多时间了。
刘岁安这一生之中难得有个同龄人做姐妹,她自然倍加的珍惜,小姐妹聚在一起说话一时忘了形,那也是难免的事情。可每次霍承澄来找她的时候,王惠仙都会调侃她,“我看阿淙这架势是认定你了,你也就别把他当弟弟来看,跟我做妯娌多好。”
每次王惠仙说这话,她都会打趣回去。“现在阿淙还小,等到长大了就不会了。”
王惠仙不以为然,只说道将来等着看,看谁把谁吃得死死的。
霍承澄八岁那年,也正是刘岁安及笄之年。这一年霍承沅带着王惠仙从郦城返回咸阳城,自从和王惠仙成婚之后霍承沅便成了霍家军的副帅,执掌豹子营,带着王惠仙常年驻守在郦城。这次刘岁安及笄他立马带着王惠仙回到咸阳给刘岁安过这个及笄之礼。随便还带了一匹好马来,他听闻现在霍承澄正在学习马术,他打算把这匹马送给霍承澄,可哪知霍承澄听闻了此事,偷偷的去马厩看这匹马,霍承澄见到是匹好马不由的动了心思骑了上去,哪知道这马尚未认主暴躁了起来一个劲的甩动马身想要把霍承澄甩下去。
恰巧刘岁安来找霍承澄,看到了霍承澄被就要被马甩下马背,她来不及多想跑不过就把霍承澄给接住了,又看见马蹄竖起快要踩到霍承澄,她又翻了个身把霍承澄压在身下,马蹄硬生生的踩在她的背上,直接把她踩到吐了血,鲜血喷在霍承澄的脸上把他吓呆了。
自然事后霍承澄挨了霍问天一顿打,刘岁安得知此事后硬是要从床上起来去给霍承澄求亲。霍问天见状也就不好罚霍承澄了,可是霍问天不罚他,他倒是罚起了自己,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然后又在刘岁安的床边跪了整整一夜,刘岁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哭声,醒过来就看到霍承澄那张哭花的脸。
刘岁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霍伯父不是不罚你了吗?你怎么还哭呀!”
霍承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我看着你这个样子心里难受,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爹说过三日后就是你的及笄之礼了,现如今你这般模样想不这及笄之礼定然是要推后的。”
“推后就推后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娐娐(fu)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莽撞,你也不户趴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吐血的时候那血喷在我的脸上,我都吓坏了,看到你晕过去,我更是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刘岁安若是此时能抬手定然会去抹掉霍承澄脸上流下来的这滴泪,可是现在她趴在这里,动一下浑身上下都疼,大夫说马踩在她后背的那一脚不轻,踩伤了她的内脏,所以最起码要三个月的休养才行。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被马儿踩了一脚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你都吐血了娐娐(fu),娐娐以后这种伤害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做,我再也不允许让自己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一定要让自己成为一个男子汉,一个能保护你的男人。”
这是八岁的霍承澄对十五岁的刘岁安许下的承诺,而这承诺霍承澄必将践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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