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要问的事情，就又被这么糊弄过去了？方以寒无语望天。
这还是师父跟着一块儿打的马虎眼。
他咧了咧嘴，颇为苦恼地抓了抓后脑的头发。而下一刻，他就见辛卯已经站起身，似乎准备要朝许睿和江云邈的方向走过去了。
方以寒于是喉头一紧，脑袋一热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肘拉着她停了下来。
辛卯完全没料到以方以寒的性格会做出这么直接的行动，整个人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就只是望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好像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对啊。辛卯对着方以寒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想道。
这个时候，方以寒动了动嘴，像是要跟她说些什么，然而又收了回去，好像是迟疑了一下。
站在另一边直升机前面的江云邈和许睿见到了这幅场景，也是纷纷愣住了。前者更是低声惊叹：“我去……以寒现在是大有长进啊，都这么大胆了啊这孩子……”
本来还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方以寒和辛卯那儿的动静，听见江云邈这么说，许睿表情奇怪地转过头看他一眼：“……你喊方副队‘这孩子’，你自己才几岁？”
江云邈被她这么拿话一戳，脑袋忽然有一秒的空白，一肚子的吐槽都给忘完了，随后哭笑不得地看向许睿，说：“不是……这重点是在这儿吗？”
许睿被他一问，也显然有些尴尬，于是眼睛往方以寒两人那儿一瞟，旋即半拉半抱着江云邈的手臂把他往支援车辆那儿拖，一边扯着他一边道：“走走走……别打扰他们两个。”
“什么？……”江云邈还没来得及细看，只顾得上问了许睿一句，然而也没问明白，就被她拉拉扯扯地带走了。
伸手抓住辛卯的手腕后，方以寒却有些无所适从了。这虽然是把人给拉住了，但是问题也就来了——接下去要怎么办？
他窘迫地想要用另一只手摸摸鼻梁，然而刚要抬手，就回过神来，自己另一只手还受着伤，缠着厚厚的绷带，根本动也动不了。
辛卯看着他，感觉自己耳根大有再一次烧起来的趋势，于是急忙道：“那什么……咱们回去吗？”
方以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辛卯，我有话跟你说。”
闻言，辛卯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随后眨了眨眼，又抿抿唇，回避了一会儿和方以寒的视线交汇，随后一扬眉和他短暂地对视一眼，最后不好意思地挠挠额头，说：“……额，行吧，你说。”
见辛卯同意了，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眼神认真地看着辛卯道：“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关于玉昭影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辛卯微微低着头，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咬着下唇眨了一下眼，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再抬起脸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脸茫然的神情了：“玉昭影？……怎么突然要跟我说她的事情？我跟她好像……也没多大的交集来着？”
她刚问完，就感觉方以寒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一紧，于是她立刻闭上嘴：“您说，您说。”
方以寒撇撇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但还是继续耐心地和她解释道：“我不知道她对我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我只知道，她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跟在我身后，也不会多说话，就只是跟着。”
当初他刚来到冯家的时候，冯家上下给他好脸色看的人没几个，玉昭影算是为数不多的人其中一个吧。
“她从小就住在冯家，但是自从我被送去冯家后，她……似乎是因为觉得喜欢我，所以才一直跟在我后面吧，”方以寒低下头，面色有些尴尬，“也有可能是我多心吧……但我一直有跟她保持距离，而且——”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拖长了音调，勾得辛卯好奇地皱起眉头：“而且什么？”
提起这个，方以寒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眉头微微蹙起，对她说：“而且我觉得……她对我、似乎并不是纯粹的喜欢，我觉得掺杂着一种……同情，还有可怜。”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辛卯的意料之外。
看样子他一直以来都很在意这一点，以至于面对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只要对方的感情中掺杂着同情和可怜，他就能极度敏锐地察觉到。而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些女孩儿们永远是敬而远之。
所以……辛卯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捕捉到了某些关键点。他真正愿意对自己改观，又对自己动心，也许这就是原因之一。
在辛卯眼里，无论是何出身，都是和她一样的存在，唯一不同的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各自的向往和追求罢了。
然而她现在不能明白的是，方以寒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方老师，你跟我说这些，是……？”辛卯没把话说彻底，意思就是问他究竟是想表达些什么。
方以寒倒是被她这么一问给问住了，憋了半天没吭出一声来，和辛卯询问的眼神对上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一句：“我……就是想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这直白得有些超出辛卯认知范围了。她满脸震惊地看向方以寒，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下巴，傻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想着要开口。
本来想口是心非地丢给他一句“所以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然而辛卯把这话放在自己心里回味了好几遍之后，觉得实在是有些伤人，于是只能转而硬邦邦地丢给方以寒一句：“哦，这样啊。”
……她、就这种反应？方以寒挑了挑眉，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郁闷。
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
再怎么说，辛卯也从来没跟自己明确表示过是喜欢，还是仅仅只是单纯的朋友或师兄妹关系。现在看来，就好像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是方以寒头一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明明在和辛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自己对她来说似乎也是有些不同的。可是为什么今天提到玉昭影的事情的时候，她反应这么平淡？
方以寒此时此刻觉得，辛卯没喝上醋，自己心里倒是先酸涩上了。
辛卯看了他一眼，也察觉到方以寒的情绪有些波动，不过好像并没有对他自己产生太大影响，于是她也不怎么在意，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对他说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咱们去和老江他们会合吧。”
方以寒闻言，无奈地撇撇嘴：“……行，走吧。”
那头正躲在支援前来的车里面看好戏的许睿和江云邈，一见到两个人朝他们这儿走过来，原本一个趴在驾驶座窗口，一个趴在后座窗口，现在立马正襟危坐，乖巧地坐正身子，后背紧靠着座位靠背，仿佛刚才两眼冒着精光，八卦那边两位的人不是他们俩。
江云邈瞥了方以寒走过来的方向一眼，发现两人走得并不快，于是憋不住劲，又转过身去和许睿说话。不过为了避免辛卯和方以寒突然出现，他压低了声音和后座的女孩儿说话，听着更像是窃窃私语：“哎我说……他们俩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自从上回，他们俩从方家老宅回来之后……怎么就不太对劲呢？”
许睿听了，也跟着往辛卯那儿看了一眼，就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确实有些微妙。说近不近，说远又不远。说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同门师兄妹吧……太亲近了，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停留在这样生疏的表面。
但要真看作是恋爱中的异性男女，许睿又觉得他们俩还没到这么热络的阶段。
许睿皱起眉头，抓了抓耳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两个人的确……气氛有时候看起来——”她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后继续说道：“看起来有点儿奇怪。”
“是吧是吧？”江云邈附和着反问，随后又开始和她窸窸窣窣地八卦起来，“我跟你说啊……”
他便把先前在辛家暗室里，自己知道的，辛卯和方以寒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七七八八地叙述给许睿听。然而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位置被踢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问许睿“干嘛踢我位置？”然而下一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了，于是迅速坐正了身子，才刚清了清嗓，就听见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江云邈心头一跳，心说幸好有许睿提醒自己，于是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偷偷摸摸地对着也同样从镜子里看向自己的许睿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许睿见了，忍不住抿了抿嘴，嘴角也微微翘起，像是不由自主地在微笑。
辛卯一拉开门，就见到许睿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得莫名其妙：“许睿？你笑什么呢。”
他这么一问，正要一步跨上前面副驾驶座的方以寒也好奇地抬头看过来。
闻言，许睿脸一板，难得不自然地清了清嗓。
“咳……没什么。”她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赶紧回去吧，阿慎和遥儿还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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