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降与江云邈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前者才缓缓地摁下了门把,而后者则是表情十分严肃地压低了重心。
而当门口的何降猛地把门拉开的一瞬间,他正要用另一手上已然化形的脉冲刀向来人的要害处砍去的时候,正对着敞开的门的江云邈见到对方,看起来像是一下子懵了。
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这一位也是有些茫然,直愣愣地看着这位部长的脉冲刀直冲自己面门而来。
眼看着刀刃就要触到对方鼻尖,江云邈立刻大喊出声:“哎啊啊啊等一下啊何部长!——”
何降听到江云邈的喊声的一瞬间,立即将化形出脉冲刀的手收住,刀刃停在了来人鼻尖只几毫米的地方。
还站在原地的霍思慎人都已经傻了,看着眼前堪堪停住的锋利刀刃,脉冲化作的刃气甚至已经有些割开了她的皮肤,令她的鼻头慢慢渗出血来。
江云邈见状,蓦地松了口气,原本处于紧绷状态的身体也松弛下来。
他站直了身子,何降见状也放下了脉冲刀,手上的脉冲化形也解除了。
红发的青年甩了甩头发,一双红眸打量了一番面前已经被吓懵了的女孩子,略显不耐地咂了咂嘴,转过头略带嫌弃地对江云邈喊道:“我说江少,是认识的人你早说啊?”
“不是?”江云邈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控袭击得满脸问号,“何降你怎么不说自己出手太快呢?”
何降闻言一呆,随即反问道:“哎哎兄弟,你这,熟人的脉冲都感觉不出来?”
这下子江云邈真的被他一句话噎得不轻,憋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何降撇撇嘴,随即斜睨了还呆立在门外的霍思慎一眼,问她:“你是哪位?到这儿来干嘛?”
霍思慎还有些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却见面前高了自己一个半头的青年朝周围望了一眼,一双暗红的眼眸中略微折射出锐利地光,下一刻便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先进来再说。”
眨了眨眼,霍思慎长吐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随后才走进去。
江云邈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问道:“霍思慎,你怎么来了?”
说真的,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惊魂未定。
既然能够在碰到霍思慎之前就被喝止,这说明何降根本没有用全力。
以何降那个速度,如果这家伙真的使出全力,就算是他及时出声要喝住他,恐怕也是来不及赶上的。
要真是这样,那现在霍思慎已经是人头分离了。
霍思慎脸色还有些糟糕,但好歹也是跟着辛卯他们几个经历过不少的人,缓得还算快:“是方副队……他发了个消息过来,让我给你带个口信。”
江云邈和何降闻言,纷纷皱了皱眉。
前者则问道:“什么口信?不能直接给我发消息,还非得让你给带个口信?”
霍思慎点了点头,视线则有意无意地往何降身上瞟,江云邈见了,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先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一头红的兄弟是东区镇守部的部长何降,结界里面那位黑色长发的帅哥是北区镇守部部长沈恽,他在进行治疗的那个……”
他顿了一下,本来想找个合适的称呼的,结果满脑子都是方以寒嘴里那奇奇怪怪的叫法,于是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向这个洗脑式喊法妥协了:“那个、那个女的,就是袭击了以寒和辛卯的人,叫阿环。”
“阿环?”霍思慎听了,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即跟着问道,“这是……化名?”
何降摇了摇头:“不,据说是真名。”
于是江云邈将在带阿环来这儿的路上,从那姑娘那儿听来的所有故事都给他们二人娓娓道来,描述起来甚至还绘声绘色的。
霍思慎听了,没有克制住上扬的一侧眉毛。
江云邈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说:“就这个事儿,她在来的路上,还想着拿这个打感情牌,好让我对她产生同情来着。”
霍思慎:“……”
实不相瞒,如果江云邈不说这句话,她可能真的会对这个女孩子产生同情。
而何降这个在北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精,只看了沉默的霍思慎一眼,当即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他撇撇嘴角,凉飕飕地提醒道:“看你年纪还小,好心提点你一句。只要是和你站在对立面的人,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要信,更不要同情对方。否则……”一双红眸定定地瞧着霍思慎,眼底却全然是冷漠:“被反杀的人,就是你了。”
霍思慎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眨了眨眼,很是顺从地点点头。
何降抿了抿唇角,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江云邈看了他俩的互动一眼,微不可查地从鼻腔呼出一口气,接着问道:“所以,以寒让你带什么话来?”
终于切入正题,霍思慎的眼神也跟着认真严肃起来:“他说,有可能这个叫阿环的也是个烟雾弹,方炁真正的目的既然是统治寰塔和时空域,那么很有可能已经和方淮达成了某种一致,于是前者帮助后者复仇,而后者的复仇,正好能替前者进行寰塔人员的大清洗。”
听完霍思慎所说,江云邈和何降立即严肃地颦眉蹙额对视了一眼。
而霍思慎接着说道:“方副队说,他生怕终端也被监控,所以特地让我去到他们那儿去,和我当面传达了这个消息,然后再让我过来向你转达,毕竟你之后要对阿环进行询问,他觉得这个应该可以是一个切入点。”
江云邈一挑眉,听完霍思慎所说,当即便明白了方以寒想通过霍思慎之口向他传达的意思。
“以寒想要告诉我们的是……”江云邈转头看向隔音结界内的阿环,以及为她进行治疗的沈恽,“她虽然是被派来破坏九转封印,以及前来刺杀以寒和辛卯的人,但是……她或许也是被方炁所利用来声东击西的炮灰。”
霍思慎听完,顿时一怔,随即就见站在江云邈身边的何降也跟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红发的青年微眯起双眼,一双手交叉着抱在身前,眉头紧锁着说道:“而且说不定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听说以寒要把她交给你,让你在我和老沈之间随便找一个跟着一起进行问讯后,在跟着你来的路上就开始想通过自己的身世来博取你的同情。”
江云邈不耐地轻啧一声:“啧……这是拿人当傻子了?”
何降闻言,竟然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儿好笑,嘴角忍不住挂上笑意:“那我估计也没这么想,这姑娘多半只是碰碰运气,说不准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万万没想到何降居然说这话,江云邈听他似乎有点调笑的意思,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而何降则再一次转向了霍思慎,对她说道:“哎,小丫头。”
霍思慎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把这个称呼在脑袋里转了好几个弯,才终于眨了眨眼看过去,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一歪头问道:“您是在……叫我?”
何降那一副险些要翻白眼的表情,颇有些无语地说:“不然呢?我还对着那道隔音结界喊里面那位吗?”
霍思慎抿了抿唇:“……您想说什么?”
她选择性无视了对方的毒舌,转而想要岔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何降自然知道霍思慎想干什么,也没戳穿,而是恶劣地笑了笑,语气颇有些刚才质问她的凉飕飕的感觉:“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吧?没对那姑娘产生同情吧?”
这说来说去,又绕了回去。
霍思慎一噎,神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保持沉默。
怎么说呢……她毕竟还只是个学生,如果真的要她彻底舍弃在听说了阿环的身世后,对产生的那份同情心,那么以她目前的阅历来说,其实真的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恐怕只有真的在某个人身上跌过跟头才会有深刻体会,现在不管其他人怎么苦口婆心,怎么教育,都只是纸上谈兵。
她根本无法切身体会,何降再怎么解释,再怎么告诫,对她来说其实也不过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
何降看她那种神情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又萌生出了对这个叫阿环的女人的同情,这心里头又开始发痒。
正要开口再次警告霍思慎,站在他身边的江云邈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很是嫌弃地说:“何降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做什么老是为难人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盐巴吃多了吧……给你闲的?”
没想到江云邈会突然替自己说话,霍思慎有些愣怔地看了江云邈一眼,随后又有点呆滞地看向何降,正巧对上对方瞥过来的目光。
而何降的视线和她只接触了一瞬便移开了眼,看起来表情异常平静,可落在霍思慎的眼里却像是他有些心虚。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何降的侧脸,随后慢慢转过脸去。
……看来这位东区镇守部部长到了这儿来之后,确实挺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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