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可能出现了巨大空洞,先撤!”“那任司行怎么办?那是条命!”江正奕看着那根僵硬的绳索。
“有防摔落装置!先别担心,他的外骨骼装甲系统没有失去生命体征反馈,心跳正常,先撤到安全地带,再救人!”赵方垣说。
任司行开启防摔落装置,背包,腿甲后盖卸下,气囊充气弹出,最终坠落在一间洞窟中。
任司行收回气囊站起来,几束冷而耀目的光从上方泄下,洞窟内并不算暗,他抬脚,踩上了某种软塌塌的组织,浅淡的蓝从白雪底部映出。
拨开表面的雪,下面赫然躺着无数的感染者的躯体。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染者?”
这些感染者早已失去了活力,结块的分泌物凝固在地面上,皮肤软化,堆积起来,成为一摊蓝色肉泥。
前方只有一条通道。而在较远的地方,系统ai识别出了一个人。
没被感染,生命体征正常的人。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在冰天雪地里穿套白衬衫工装裤,并且倒在雪地上睡着了还没被感染,生命体征正常。
任司行走到深处,越走越不自在,他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暗处的五只猩红眼看向他,那种危险有了形,将他包围。
从前都是黑色虚影的某个部位变化成实体,而这次,是全身。
后背的装甲强度已经无法保证,他身上没有重型武器,按照江正奕之前的描述,他必死无疑。
所以,只有逃了,徒手杀穿五头高十一米的人形怪物,想想就不现实。
怪物开始活动起来,仅仅是走动,足以令地面震颤,心脏狂跳。
任司行跑动起来,但他似乎忘了一点。
他,或者说这个状态的他,根本没有与怪物玩猫鼠游戏的能力。
刚才被他踩着的蓝色肉泥流动起来,由腿部蔓延到怪物的躯干,手臂,指爪。
由指尖一点凭空延伸出分支,迁移,最终到达他的眼前。
这些肉泥经过的部分出现不可逆转的损坏,一部分骨架暴露出来。
外层构造看起来相当结实,而内里布满了细碎的链条状的长条晶体,向外发散出细长的硬质丝线,在任司行的一呼一吸间,他看见了这些晶体光滑的表面浮出细细的银沙。而在内里,似有或银或蓝的细纹平稳流动。
他没能记录下什么,这精妙绝伦的一切,随着它的腐朽又丑陋的外壳消逝,风化,就像银白细沙从指缝间溜走,古代书简在战乱中迷失,不可避免且习以为常。
而他还没有看到头部的构造,这些也一并被爽利碾碎了。只有金属断裂的一响。
这些肉泥看似帮他清除威胁,但除开这些,它们只有一个目的——
接近他。
脚底的蓝像海面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涌上来,他随即意识到一条腿上的外骨骼装甲断了外层,刚才开启防摔落的时候后盖脱落,出现了一大条豁口。
万一自己真沾上,很可能会被感染!
但如果真是要接近他,干脆先借这把刀砍了剩下的四个怪物。
任司行开启弹射装置,锁定卡扣,由于另一只脚脚后的推进器损毁,只有一半的推力。
所以他侧着身子,右手挂上了一只怪物的肩膀。
他以为这种怪物就爪子厉害些,避开了没什么可害怕的。
今天误判的次数过于多了。
怪物低下头,一只眼看向他。
不断有红色弧光在眼球内闪动。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任司行右臂拉动着身体向上,肩甲翻落,露出内侧钩爪,但没有挂上,在接触的一瞬间,那些锋利的爪就塌陷下去。
索性往边上翻,他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红眼里射出刺眼的激光束,在他好不容易翻到肩上,躲在脑后时——
头部完全旋转了过来!
那其实并不是眼睛,内里一直跳动着红光,外面套了个黑色圆框,更深处显现出先前看过的那种晶体的光泽,等到外壳被腐蚀殆尽,他短暂的看到了这瑰丽的画面:
纯净的蓝逐渐剥下地狱中的黑与红与灰,内部的晶体暴露,露出半透明的白色晶体,里面有绿色,银色、蓝色的跳动的线,向各个方向延伸,与它对望,就像是与人,与动物,与任何一种生命对视,凭空出现了这种监视感,尽管它从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华丽的水晶。
任司行跃向空中,在这时他短暂的看了一眼头顶的冰锥。
冰锥反射出一条细长的灿金光线。
远处躺在雪地里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出现在任司行视线里的只有迅疾的黑影,和两柄长剑。
那人双手握着剑,靠后背的推进器跃上十七米,两剑插在将要爆发的猩红单眼中。剑刃穿出,带了碎屑与深蓝。
等那将欲喷发的岩浆熄灭之后,巨物倒下,身负十七道伤口,将原本坚实的躯干切成将断未断的三份。
那人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合并收束在脊椎两侧,两剑脱手,而他突然坠落,宛如断翅鹰隼。
一时长剑曳光,任司行再次启动推进器改变跳跃方向抓住对方!
但气囊已经无法使用第二次了。
任司行向下看了一眼,那人的乌黑发丝描了金,一双微闭的桃花眼瞳在此刻睁开,于是有潋滟幻光,眼下一颗黑痣,衣衫薄,身形修长。
一切抽离在落地轰响时复原。
“你叫什么?”任司行问。
“………谢谢。”那人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很郑重的说了一句。
“你叫谢谢?”任司行拆了后背的装甲。
“谢谢你,而我的名字是,凌竭。”他抖了抖身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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