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他们是运输部队？”
“除了运输常规物资，还负责一些简单的人体实验。怎么了？”
“他们拿联合政府的士兵当实验品？”
“因为叛军一直有很严重的人口危机，所以他们抢女人，不可能拿这些人当实验品，实验都在买来的孩子和战俘身上做。”
“叛军基地的女孩子，很可怜。”很长时间后，凌竭又继续说，声音仿佛冬日融雪。
“她们的一生都被绑在繁衍后代上，一个人会有额定的生育数量，甚至……详细到几个男孩。女孩子不会接受更系统的教育，一代又一代。他们的所作所为…”
“恶心。”
“那些女孩子原来会有更好的前程。她们的价值不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止于这一件事。”
“现在你看到的比之前多了，如果现在你是持枪者，开枪吗？”凌竭冷不丁的问了这个问题。
扛着机关枪审判所有的叛军？
若你手握命运磨盘，将这一切碾成粉末吗？
“我之前说的话可能太理想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出了学堂训练三个月来赚钱的人，但我确信的是，如果有人杀了我家人，我同样会把他拽下地狱，如果有人要安排一场飞来横祸把我掩埋入土，无论如何我都会爬出来。”
“那你不错。”凌竭带着他从一个狭窄的洞口钻出。
“你真的不冷？”
“不冷，叛军的人体改造不止于ai，外骨骼装甲，还有细胞改造，变种人研究等等。”凌竭突然自信一昂头，“这类似于你们装甲内的控温系统。”
“变种人？”任司行只对这一条感兴趣。
“尝试人类基因与病毒结合的可能性，只不过以失败告终了，那些人大部分变异成感染者，小部分存活了一段时间，没有表现出感染症状，之后还是死了。”
“按理来说，叛军只是一部分叛逃的士兵，为什么科技方面会这么强？”
“擅长抓人，有矿。他们叛逃的时候，偷了联合政府的很多资料，还抓了相当一部分科研人员，屈打成招，硬骨头都被打死了。”凌竭说，“这方面联合政府做的还好些，他们只偷资料不抢人。”
任司行的脸上冒了汗。
五十步笑百步，矮个里拔将军。
任司行：“已经出来了，所以…我联系队友？”
凌竭：“不然呢？还是你准备让我一个俘虏曝尸荒野？”
“当然不当然不。”任司行慌忙摆手取下通讯器，“只是在这之前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因为联合政府的人非常讨厌叛军，特别讨厌，大街上看到你都会来踢两脚骂两句，不论你究竟是不是带来伤痛的那个人。”
“拨通吧，他们讨厌我没错，你不讨厌也没错，你没有这种情感，只是因为叛军没有打到你头上。”凌竭走到一边，沉默着。
刺目的阳光下，他重新拿出那张纸。冗杂的包装拆开装好很麻烦，但他不怕这种麻烦。
“本人没有杀害过任何一位联合政府士兵。”
这句话是正确的。
这一整张纸都是正确的。
他自己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不完美，总会有人来挑刺的。
就当赎罪吧，挨打挨骂都行，别把他推上手术台，就太好了。
他看着这一整张纸，在热烈的阳光下，在纯白的雪地上，看这一张纸被照亮，照透，照彻，仿佛下一秒它就将被阳光焚毁了。
心脏也将被焚毁了。
地狱里的恶鬼，地狱里的业火，地狱里的寒凉，都再也不见。
凌竭把它收了回去。
任司行跑过来：“凌竭！我刚才发了咱们的位置，再过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十五分钟后
“队长！我们在这儿！”任司行朝着前方赶来的一行人招手。
“他是谁？”江正奕在三秒内端起枪，手指搭在扳机上，枪口对着凌竭的头。
一个陌生人，还是单手拿两把三米长剑的陌生人，此刻站在他的战友身边，而他的战友似乎毫无察觉。
任司行向前一步，挡住了凌竭。
“副队，他是——”
不等他解释凌竭已经丢掉了两把剑，举起双手走上前：“您好副队长，我叫凌竭，我是一名诚心投降的叛军，现在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或许有，你们可以进行必要检查，检查过后我们可以谈谈投降的相关程序。”
任司行双目呆滞的看着凌竭，不光用上了敬语，说完鞠躬十五度角。
投降真的不用更多程序了，信任？没有信任！
这人真是上台念检讨书的模范。他上学那会儿要有这态度一定免了好多罚抄。
“队长，我作证，他没被感染，诚心投降，是值得团结的有生力量。”任司行拍着胸脯说。
江正奕放下枪，凌竭又说：“请容我解释一下，我接下来的行为没有任何攻击意图。”
凌竭背部突然出现数根合并的外骨骼，这些骨骼延伸，连接，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外骨骼装甲。
“如果你们认为这是需要上缴的武器，我可以现在就拆了它。”凌竭说着解除装甲然后伸手扣住后颈的一个卡扣。
如果需要，他立刻就能把这些骨架从身体上拔除。
就像说话一样轻松。
就像装填子弹那样简单。
这一切的结果，也早可以预料，在他抽离第一段的时候，原本完好的皮肤破裂，牵扯出淋漓血肉，一抹殷红浸透衬衫。
动作没有继续下去，他身后的人早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拆。”
“不不不，年轻人你别冲动，咱们检查过后立即就能回去登记，我们没有开火的意思。”赵方垣赶忙来劝阻。
“不用担心我，只是个演示，很快会修复。”凌竭向任司行摆了摆手，示意他松开手。
“小伙子你没被感染，身强力壮，来联合政府大可以说你是在外流民啊。”江正奕在检查完毕之后轻声说，“没人能说你不是，叛军的身份没人能查证，一口咬到底什么事也没有，但你要是认了自己就是叛军，你在联合政府会面对相当大的阻力。”
“不用了，我就是叛军，没什么可说的。”
江正奕叹了口气，他只碰见过拼死说自己是流浪者的叛军，没碰上这样一口认了的。说来也怪，在他看见这名少年主动说自己是叛军的时候，他反而想着不要他认。
太奇怪了，他对感染者和叛军的恨不比北部的士兵少，是自己离那些事太久了吗？以至于淡忘仇恨？
“行了，这种非常规武器我们还需要上报，不过联合政府应该不会要求摘除。”江正奕打完档案上的最后一个字。
“队长，北部基地的人呢？”
“我们说先来救人，他们自己带俘虏先去集合了。走吧，回基地。”
集合地点的俘虏大多数身负枷锁垂头丧气，而凌竭站在队伍旁边神采奕奕。
反而不像个俘虏。
他是顺路搭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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