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获点赞数很高的网友站在她这边:评论里很多人都是男的吧。风花雪月不绝于心,心动,便会在意。真正的爱,真正好的爱人,一定是能让你觉得安全,觉得信任的,你老公就是精神出轨了,精神出轨离□□出轨只差一个契机,你没有错,抱抱你。
没错,文浩他,就是精神出轨了啊,哪怕他自己不承认,他确实是对另一个人心动了。
从他十句话九句里不离陈蓉的姓名,所提之事皆围绕着陈蓉,从他给陈蓉修改昵称,从他关注陈蓉的一举一动,从他为了陈蓉与自己冷战吵架,从他送礼物、安慰陈蓉,从他当着自己的面说心疼陈蓉开始,从他在陈蓉面前贬损自己开始,他就已经精神出轨了。
陈蓉,陈蓉,陈蓉……
某种程度上,这比真实出轨还让人难受。
当杜千千自认为彼此感情很好时,却在同一空间内的某个地方有着第三者的存在,那种愚蠢的一厢情愿、可笑至极、荒诞至极,而她却还沉浸在他所表现的温柔乡中。
文浩把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杜千千刚把小毛驴停在文佳树同学家楼下,微信提示音便响了,名称显示母上。
她其实不太敢接爸妈的电话,因为他们每次都要问:孩子乖不乖?你有没有按时吃饭?文浩上班辛苦,你家务多做点,少让他操心。你们好好的,不要吵架,你脾气本来就不好……
杜千千每每接电话挂电话,都要给自己做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明明爸妈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却连笑容都要提前演练,生怕表现不好会泄漏在语气上让他们担心。
上回她偶然听舅舅说起,爸爸腰椎间盘突出了,牙痛了好久,手臂有好一段时间抬不起来,怀疑是肩周炎,妈妈总是会头疼,这几个月时常生病……
她和父母隔着的距离不算远,都在省内,可她却像嫁出国一样快有一年没见过他们了。
上一回见面,还是爸妈打突击,临时跑过来住了一晚上就走,说是想外孙了。
但杜千千知道,他们其实是想自己了。
杜爸爸在老家有自己的菜园子,后备箱里装了满满的绿色蔬菜,全是杜千千爱吃的。
临走,妈妈偷偷给她塞了张卡,杜千千趁着送他们上车又偷偷塞回了副驾驶座后的收纳袋里。
疫情之下,很多厂子都支撑不住倒闭了,爸爸的厂子虽还在,但也是凭一口气在撑着,他们花钱的地方比自己多。
思绪回转,杜千千按下了接听键,摆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老妈,咋啦,是不是又想你外孙啦。”
妈妈皱起眉头:“你怎么在外头待着呢,多热啊。”
杜千千赶忙往楼道里走:“小树在同学家玩呢,我来接他回家。”
“骑电瓶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给你买辆车又不要,傻不傻的。”
“轿车哪有电瓶车方便,都不怕堵车。”
“傻丫头。”妈妈进入正题,“你哥哥嫂嫂下个星期乔迁新居,你和文浩带孩子回来喝喜酒啊,你爸的厂子多亏你哥哥帮忙呢。”
杜千千:????
她是独生女,哪来的哥哥。
妈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金鱼尾巴一样舒展开:“你这什么表情啊傻丫头。”
杜千千斟酌了下:“妈,这个哥哥,是你的私生子还是我爸的……”
妈妈在那头笑岔了气过去:“钟良云喂,你自己认的干哥哥。”
杜千千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视频那头出现了这位干哥哥的面孔。
他理寸头,满脸红光喜气洋洋,看上去比十来年前还年轻了不少:“妹妹,记得回来吃席啊……”
杜千千脑子里有些原本不存在的记忆缕缕往上冒。
三伏天里,有冷气跟着丝丝往上冒。
手机通讯录,微信联系人里,都多出了一个叫钟良云的人。
到傍晚文浩下班回家,杜千千还处在神游的状态,她问文浩:“你知道钟良云吗?”
“不是你那个干哥哥吗,怎么了?”
杜千千如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道:“哦,我妈今天打电话来,说他下个星期搬新家,让我们回去添点人气。”
她身上,似乎真发生了些科学和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件。
文浩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又换,都第几次了,是不是想收礼钱想疯了啊。”
文浩是有点仇富的因子在身上的,杜千千瞧了他一眼:“也不能说换,是搬新家了,原来的房子留着出租。”
“他那别墅谁能租得起。”
杜千千没接茬。
文浩洗好澡出来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你这个干哥哥在一起,这会儿也是个包租婆了,有没有后悔啊。”
“有啊,带着孩子改嫁来不来得及。”杜千千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文浩道:“行啊,去嘛。”
文佳树洗好澡文浩陪着他玩了一会儿便回了次卧,待杜千千哄睡完出来文浩叫了她过去:“千,帮我换下床单枕套呗,睡了好久了,或者你给我找出来我自己换也行。”
杜千千随意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咖啡色带碎花的往床头一放。
文浩自身后拥住她,灼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千,我们好久没一起过夜了。”
杜千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她是个正常女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她也有欲望,但如今对着文浩,只有恶心,反胃。
她想起好久之前与文浩在一起,他总是闭着眼睛,前戏也总是进行得很匆忙,一场欢爱下来没有亲吻,有的只是如机械般的运作。
杜千千并不享受,却总要迎合他男人的自尊说着好听的话。
他为什么要闭眼睛呢,是嫌弃自己肚子上那无论用多昂贵的祛疤膏都无法消除的疤痕,还是嫌弃自己日益下垂松弛的双乳,还是,他在想着另一个人。
杜千千能看出来,今夜他不知怎的精虫上脑,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发泄对象。
她一直认为,性和爱是不该独立存在的。
负面情绪太强烈,杜千千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她挣脱开,用疲惫掩饰厌恶:“我今天不太舒服。”
文浩软磨硬迫了好几分钟,杜千千没松口,他也只得偃旗息鼓。
杜千千回到书房,在微博上写下一连串: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反胃!
很快有消息过来提醒她有新评论,点开,是个叫时光与你的陌生人:怎么了?
杜千千点进对方的头像,ip属地在国外,微博内容是些旅行时的定位与风景图,每张图上配有一句话:你在就好了……
她摒弃了原来用了十余年的微博,如今这个是新注册的,关注的只有些育儿和八卦博主,连闺蜜也不曾透露。
对着陌生人,她卸下了所有防备: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受不了他,明明想离婚,却没有办法做到,因为我是个废物,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每天就像个寄生虫一样活着,离了他我可能会饿死,露宿街头,我怕会让爸爸妈妈伤心失望,怕他们会犯病,害怕孩子的抚养权不会归我……
乱七八糟的,杜千千说的很痛快,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得懂。
对方回:给自己点时间。
还要多少时间呢。
考二建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这次能一把过,她就与文浩提离婚。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矛盾。
能回到结婚前就好了。
婚姻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这次,门一打开,杜千千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夜景繁华,霓虹四射,她穿一袭水蓝色吊带长裙站在喷泉池旁,看到二十六的文浩含笑朝她走进,灯光落在他眼底,自己也在他眼底。
“等很久了吧?”文浩来牵他的手,他的掌心很热,烫的人心都跟着颤抖。
杜千千傻愣愣地站着,文浩好脾气地笑:“你不饿吗?人家只给咱们留到六点,別迟到了。”
文浩带她去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西餐厅,也就是在这一天,文浩会向她求婚。
杜千千重走了一遍当初走过的路,吃过的牛排。
文浩叽里呱啦说着话,这时候的杜千千已经知道这是他掩饰紧张的方法。
途中文浩离开过一次去接电话,这时候的杜千千也已经知道他是去与送鲜花的小哥通话。
当一束拿着火红色玫瑰的小哥经过杜千千时,她没再向那会儿那般露出艳羡的神情,说着是谁那么幸运啊,是有人要求婚吗?
小哥折回停在了杜千千他们这桌前。
文浩等着看她露出惊喜的表情。
可杜千千只是笑了笑,礼貌性地接过。
文浩深呼一口气,单膝跪地,餐厅里响起了他事先准备好的,让两人共同的好友和她闺蜜提前录好的vcr。
在此起彼伏的祝福声、欢呼声中,文浩掏出了钻戒盒,那是他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
为了买这枚钻戒,他戒了早饭,落下了胃病。
可惜啊,这样好的一个人,这样好的一枚钻戒,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暗淡。
杜千千在文浩和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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