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我不太敢回来,万一老家闹个疫情被隔离在那里就完犊子了,我们公司里已经裁了一大波人。
杜千千:实在不行你回来发展吧,你离得这么远咱们见面也不方便。
闺蜜:混不下去了就回来了,目前混得还行就再凑合凑合,首都发展机会大,金龟婿也多。
后头是个浪里个浪的表情包,杜千千很想问她,你真的忘了大明湖畔的李哲峰了吗?
27年的闺蜜情不是开玩笑,尹婷与她心有灵犀:李哲峰去你去不去?
杜千千盯着屏幕上这个久违的名字有片刻失神,随后回道:他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闺蜜:他不是你男神?你不好奇他秃了没有发福了没有?同学会说白了除了攀比就是发展奸情的机会,文浩对不起你,你也礼尚往来,送他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他妈不是说男人出去嫖都是正常的吗,不是说你生了孩子就注定离不开他们老文家了吗?来啊,eon姐妹,看谁玩得野啊。
杜千千和文浩结婚那日,婆婆加了闺蜜的微信,说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后来大概是时间久了忘了加过她这个人,也忘了她是谁,一个婆婆发给老姐妹的信息发到了闺蜜那儿,是吐槽杜千千的,说她事儿多。
闺蜜换了个老年人都喜欢用的荷花图当头像,装起婆婆的老姐妹套话,这一套套出了许多对杜千千的不满。
婆婆说杜千千花钱如流水不懂得节约,家里成天收快递,她儿子辛辛苦苦上班赚钱养家不容易。
说杜千千活该辛苦受累,孩子的衣服非得手洗,跟大人的一起洗怎么了,她带孩子的时候内裤和袜子一起洗不是都能穿。
说杜千千矫情,谁没生过孩子,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还得了什么重度抑郁症,依她看就是不花点钱难受。
说她家文浩本事大,没花一分钱就娶个媳妇,杜千千生了孩子就被套牢了。
说她家文浩工作压力大,有个红颜知己正常,哪怕出去找鸡出去嫖都是正常应酬……
闺蜜和杜千千的三观都遭受到严重冲击,前面那些话都还好,就最后那几句,杜千千简直不敢相信是从同为女人且是那个说会把她当亲女儿的婆婆口中说出来的。
三观好不容易重塑起,闺蜜比杜千千生气,差点没在微信上跟婆婆公开撕逼,杜千千做了她好久的思想工作才让她作罢。
杜千千同样保存了那些聊天截图,每当有点心软就拿出来刺激下自己。她不懂,什么时候,一家人也要做戏了,婆婆是怎么能一边给她发信息说让文浩多干点活别惯着他,一边又跟文浩说媳妇不能惯,女人娶回家就是伺候大老爷们的。
她有回跟妈妈聊天没忍住问起:“妈,我有个朋友,她看到她婆婆发的信息……”
妈妈听完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种婆家的,这种话怎么好讲的啊,你跟你朋友说,让她经济大权看看牢。”她拉起杜千千的手,语重心长,“囡囡啊,妈要说句你不爱听的,文浩可能现在是对你好,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也要留点心眼,想办法留点私房钱。”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母上大人眼光很毒。
文浩与婆婆的聊天窗口也是聊过即删,杜千千能猜到他不会在婆婆那里帮自己说什么好话,只能是抱怨和诉苦,有一回她假装不经意地问起,文浩说是手机太卡了,等下次那个牌子的手机出新款,他要换256内存,不要再用128的。
杜千千想起文浩与陈蓉的聊天记录,他们聊着新款手机发布的时间,聊着喜欢哪一款哪个颜色,也是那一天文佳树感染轮状病毒,上吐下泻,杜千千陪着他在输液大厅一坐就是三小时,她给文浩发信息告诉他文佳树的情况,等到家了她才收到文浩的信息问要不要紧,说今天太忙了,都没空看信息。
那个与她住在24小时都要开灯的出租屋里、出门不论远近记得汇报行程、买奶茶永远只买她的口味、吃饭好吃的都留给她、吃她的剩饭、给她买礼物讲爱讲喜欢、在过年分隔两地会因为一句想他就在大年初一早上出现在家门口的人,怎么就变了。
闺蜜紧接着的信息唤回杜千千的神:那么多男同学,你看中哪几个只管挑,我给你付房钱,出保护伞钱,全方位为你保驾护航。
杜千千:……我谢谢你啊,人群里都说了拖家带口去的,你是让我知三当三?
闺蜜:你就不会找那没拖家带口的,不过咱们这一届歪瓜裂枣能够瞧的也就那几个,再一个其实现在疫情万一搞流调也有点风险,男人允许自己出轨,但绝容忍不了自己头上被戴绿帽,双标得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学那会儿你是不是说过新冠疫情这事,我还说你想象力爆棚怎么不去写小说。
杜千千有点跟不上她话题的跳跃度,也不记得这茬。
闺蜜:你肯定说过,我们坐一块啃鸡爪来着。
杜千千敷衍道:好吧,我确实说过。
结束与闺蜜聊天,她鬼使神差点进了群成员李哲峰的qq,空间很干净,跟他的微信一样,她又继续点开微信查看他的朋友圈,仍是熟悉且无情的一条杠。退回到聊天窗口,看着一闪一闪的光标她半天没落下一个字。
门锁转动,杜千千心跳一紧,做贼心虚般反扣了手机,又往远处推了推。
门一开,抱着被子枕头的文浩钻了进来,他见到房里亮着昏暗的光和倚靠在床头的杜千千,惊了惊:“你怎么还没睡?”
“起来上了个洗手间,你怎么跑回来了。”
文浩将杜千千往里头拱了拱,枕头被子一扔,抱着她躺下:“我刚交了电费,这几个月电费加起来花了1000多块,想想实在没必要。”
杜千千摁灭灯,要往文佳树的方向去点,文浩勾住她的腰贴了上来,掌心滚烫,灼热的呼吸激的她浑身僵硬,文浩吻着她最敏感的耳垂,手掌探进丝薄睡衣,眼看着就要覆上来,杜千千强忍住不适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来大姨妈了。”
文浩失望,热情减退:“怎么来得这么勤。”
“嗯,一直不规律。”
文浩的手不规矩地要去寻他最熟悉的地方,杜千千再度按住,别到身侧:“你别动我,我哪哪儿都疼。”
文浩叹息一声:“那行吧,握着手睡。”
“你手烫,我不舒服。”
杜千千欲挣脱,文浩双手如藤蔓般紧缠着:“大冬天是谁往我身上贴的,怎么过河拆桥呢,就让我握着睡,不然我睡不着。”
杜千千张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总觉得喘不过气,他怎么还有脸逼自己想起从前的,她哑着声音道:“你这样我睡不着。”
“那等我睡着了你再拿开。”
事实上,等文浩睡着了她也没能挣开,只要动一下,文浩就会停止打呼,霸道得抓她更紧。
杜千千转不了身,只能僵硬地躺着,只是不管是弓起腿还是腰下垫个东西怎么着都不舒服,她估摸自己清醒了能有两三个小时,最后在一点点蚕食上来的困意中陷入睡梦。
她做了一个非常不好非常诡异的梦。
梦里她和文浩同在公司上班,陈蓉从另一个办公区哭哭啼啼跑了过来,掀开上衣展示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爆血点,她哭着说:“我好痛啊,我要去医院。”
文浩心疼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杜千千大方无比:“文浩,你快送她去医院。”
文浩纠结了会:“我还是叫救护车。”
杜千千亲手推了他过去:“等不了了,你直接去医院,我处理完工作就来。”
没等她赶到医院,就接到文佳树失踪的消息,她一直尝试拨打文浩的手机,可是手机号总是错误,明明按下去的是9,总会莫名其妙变成7,车子的刹车油门也不受控,一路上撞到了行人和车辆,直带她坠向山崖。
山崖下便是海边,她看到陈蓉掐着文佳树的脖子走向一块被海水淹没的巨石,文浩距离她十几米开外站着,海风将陈蓉的声音吹了过来:“你不离开文浩我就把孩子丢进去!”
文佳树面色青紫,几乎无法呼吸。
杜千千也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她跪在地上哭求陈蓉放开文佳树,她说什么自己都答应。
陈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径自将文佳树抛向海中,文佳树连呼救都没,眨眼间被大海吞没。
杜千千心神俱焚。
救援队几分钟后赶到,海上搜救队在几个小时捞上文佳树,他没有了呼吸,脖子上、身上都是青紫色被虐的痕迹。
医护人员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做心肺复苏,杜千千上去推开了他们,紧紧抱文佳树在怀里:“你们别再折磨他了,让他走吧,让他走。”
爸妈得知噩耗,一夜间头发花白,婆婆赶到大骂她是丧门星,爸妈护杜千千到身后,推搡间婆婆捂着胸口倒地,文浩上前,一向敦厚温润的他带着一帮人与爸妈对峙,然后,爸爸没了,妈妈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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