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想楼外,沈凉看着不远处一身浅紫色烟罗轻纱的月清音有些意外。
她依旧是一袭薄纱覆面,仅露出一双清澈的双瞳,便足矣令人心醉。
今日的月清音简单打扮一番,并未多于点缀,一旁的月叮伶却一反常态的穿了一身轻红色的衣裙。
在夜色下人群中宛如盛开的罂粟花,令人心驰神往。
至少……沈凉心驰神往。
“沈公子,你来晚了。”
月清音见到满脸痴然之色的沈凉挑了挑眉,看似不满,却似乎又满意于他的反应。
月叮伶本也姿容不差,按月清音的想法而言,应该是后院关得太久,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处处见不得她。
沈凉闻言一愣,一拍脑门,满脸愕然。
“这,这……祖宗,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
他说着,月清音挑了挑眉,低头扫视一圈自己的衣着打扮,应当并无不妥之处。
而面前的沈凉则是满脸恨铁不成钢之色的微微蹙起眉头,满是无奈。
“祖宗,你来的是什么地方?你……”
“嗐,你意思意思穿套男装不行吗?这是浮香楼啊!”
沈凉这样说,月清音懂了。
无妨,沈公子带我进去便是,我本也只是来与你谈谈上次说到过的事情,办完你就可以离开了。
沈凉:“……”
看着月清音面色如常跨入浮香楼,他也不由得一拍脑门跟了进去。
虽然生意场上,在风月场所谈生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但月清音是不是忘了……
她是女人啊!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追上月清音,便遥见月清音竟被浮香楼门前的龟公给拦了下来。
见他上下打量着月清音一番,随后面露严肃之色。
“姑娘,今夜是咱们苏城的花魁之夜,不欢迎闹事的。”
果然,在别人眼里,女人逛青楼可能只有‘捉奸’这一个选项。
而月清音闻言倒也不怒,只是挑挑眉轻笑一声。
“怎么,本小姐有钱,逛逛你们这浮香楼,不过分吧。”
“嗯……嗯?”
沈凉刚想帮月清音解围,听她这样说,不由得一愣。
沈凉眨了眨眼,发现龟公脸上的神情很有可能和自己如出一辙。
见他一拍脑门,无奈走上前来,刚要从怀里摸出碎银拿钱了事。
反正月清音一个看热闹的,正常来说只要不闹事,浮香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不会彻底为难她一个姑娘。
孰料,沈凉还没来得及上前,却见月清音勾起唇角,从怀里摸出那枚金箔纸花摊在掌心。
龟公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即猛地脸色一变!
“小人多有冒犯,请姑娘恕罪!”
他说着,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小心翼翼之色,冲不远处迎客的姑娘们喊道:
“迎客了!天香阁一号!”
“什么?竟然是天香阁一号!”
路过的人,听见这一嗓子,不由得纷纷愣住。
而里面的姑娘闻言,连忙迈着小碎步款款迎上来。
看见月清音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之际,不由得也是一愣。
“这位姑娘?她……她确定不是来选花魁的吗?”
沈凉:“……”
姑娘啊,话可不能乱说!
这若是让夜王听到,你都活不过明天!
孰料,月清音却不觉得冒犯,只当人家夸她好看,反倒是落落大方的一笑。
“本小姐来看看热闹,劳烦姑娘带路吧。”
“啊是,姑娘请随我来。”
月清音从始至终面色如常,大抵是不知道这天香阁一号有什么来头。
可是她不知道,沈凉知道啊!
他对于月清音怎么能搞到浮香楼的特邀信物,感到好奇。
尤其是,寻常天香楼的信物,分为红、银、金三色。
饶是以他在江南这般地位见多识广,也只见过红银两色。
而月清音竟然一抬手,就能拿出金色的信物,实在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浮香楼的包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若是寻常,但凡踏入包厢之人,非富即贵,这一夜的花销少说上万金。
尤其是……
并非有能力一掷万金的人,都能受到浮香楼的特别优待。
虽然不知道浮香楼的天香阁包厢,素来都是接待什么程度的达官显贵。
但就连沈凉这个四大商会之一沈庄的公子哥,这么多年也是一次也没上去过啊。
没想到,第一次来这天香阁,还是托了华景楼主的福。
“这……这女人什么来头,怎么逛个风月之地都是这么大排场!”
“而且她好像说,就是来凑个热闹。”
“嘶……什么人啊,听说上次下面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上次咱们沈庄商会的沈公子想花钱上天香阁站站,都被浮香楼的人婉拒了啊!”
月清音这一路走来,闲言碎语听了满满一耳朵。
直到她缓缓在包厢之内落座,才眼含笑意的看向满脸目瞪口呆追上她脚步的沈凉,唇角勾出几分薄凉的弧度。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没想到沈公子竟也有这般雅兴。”
面对月清音近乎要看穿他皮肉一般的凌冽神情,沈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讪讪的看向正坐在月清音右手桌边的月叮伶。
“月楼主说笑了,你也知道,生意场上的人难免来这种声色之所。”
“我沈庄家大业大,这……这不也是无奈之举吗。”
沈凉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在整个包厢内唯一仅剩下的,月叮伶身侧的椅子上落座。
月清音眸色淡漠,话音落地便不再看他一眼。
“噢?是吗。”
她无可无不可的冷笑一声,倒是不曾继续追究下去。
而她身后,春月却看了看沈凉,没好气的撇撇唇角,露出几分嫌弃之色。
所幸,得知此事月清音倒也没过于失望。
虽然她有意让沈凉做月家的女婿,但真正的成与不成,还是要看月叮伶愿不愿意。
在月清音心里,只要月叮伶不再无时无刻惦记着伤害她和夜北冥,月清音还是很愿意给她月家的女儿,应有的待遇的。
只见她淡淡的收回目光,转而打量起了这天香阁内的陈设。
精致华丽的雅间,颇有几分黑市里那般泼天的富贵气息。
她刚想伸手去取桌上的茶盏,却见门外侍女已经相当懂事的迎上前来接过她掌中的茶盏,为月清音躬身斟茶。
这名女子身段起伏,纤弱腰肢不堪一握,轻纱裹胸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一道盈盈沟壑。
低头斟茶之间,景色引人入胜。
不过虽说是这样的声色场所,却见她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隐隐还含着几分矜贵气息。
不得不说,若是寻常的贵公子,估计是很中意这一口的。
尤其是今日,若不是她在,估摸着这姑娘便应该是伺候这包厢里的主人的。
嗅了嗅掌中千金一壶的碧落红春,月清音唇角勾勒出满意之色。
恰逢此时,随着天香阁往下看去的圆形看台之上,一声铜锣响起。
丝竹乐曲声萦绕之间——
花魁之夜,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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