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槐终于知道这个拐杖最大的用处是什么了。

    贺司燃动手动脚的胳膊被她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唔!”

    温妤上来查看,被他皱眉推开上。

    温妤心疼指责,“小诗,你怎么可以不分好歹就打人。”

    “我打的就是歹人。”温诗槐施施然看着她,“天这么热,你再煽风点火,不怕也挨一顿?”

    温妤面露难堪,“小诗、你现在怎么这么粗鲁?”

    贺司燃咬牙恨道,“跟修车工都混到一起去了,能不近墨者黑么?”

    温诗槐不想搭理,但这两人却甩不掉,一路跟到了她的车边。

    恰好这时,徒弟推门下来,朝她灿烂笑道:“师……”

    温诗槐微笑着叫他,“谢屿。”

    徒弟的脑子跟长相一样灵光,磕绊了一下、立即改口,“诗……诗诗。”

    温诗槐身后那两人的声音顿住了。

    她朝徒弟赞许地挑了挑眉。

    在温家那回,温妤在她手机上看见过谢屿的名字,昨晚又偷拍到了徒弟的照片,温诗槐这一声“谢屿”,算是坐实了眼前人的身份。

    温诗槐暗笑,温妤不是好奇么,就让她好奇个够。

    贺司燃和温妤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身上。

    温妤先打破了沉默,“小诗,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她昨晚就远远见过了,但是没想到这“妹夫”在天光下这么年轻阳光,学生气十足。

    跟她想象中的修车工……相差也太远了。

    尤其是笑容,干净得让贺司燃连粗口都爆不出来。

    “有介绍的必要么?”温诗槐站到徒弟身旁,“你俩谁是真心想结交他的?”

    徒弟立刻从温诗槐的话语里判断出和那两人的关系,就没有多给他们眼神,“诗诗,天这么热,赶紧上车吧。”

    温诗槐偏头朝他甜笑一下,“嗯!”

    徒弟一把掐住自己的掌心,心跳都乱了。

    他转身跟温诗槐开门,控制住不要露出太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见两人真要走了,贺司燃按捺不住开了口,“站住。”

    “温诗槐,你找这么个毛没长开的小鸡仔,是不是疯了?!”

    温诗槐嗤了一声。

    贺司燃自己也没多大,只是身量高挑、轮廓又峻刻,比起清秀的徒弟老成几分而已。

    “我就喜欢找年轻弟弟。”温诗槐讽道。

    贺司燃果然眸光一黯。

    十几岁的时候,温诗槐偷偷写给他的日记被曝光,引起全校轰动。

    就有好事者调侃他连“姐姐”都不放过。

    那时的温诗槐在美女如云的私立贵族学校,也是当之无愧的最美校花。

    但她那时家逢巨变,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样的轰动关注对她的精神影响太大,人急剧消瘦。

    14岁的贺司燃幼稚又别扭,为了降低温诗槐的关注度,他一连谈了三个学妹,制造了许多新话题。

    那时的贺司燃把她堵在天台,说过一句,“弟弟怎么了,照样疼你护着你。”

    现在听到温诗槐这样一句,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小诗……”

    温诗槐抬抬手,“不用送了。”

    “谢屿,我们走吧。”

    徒弟替她关上车门,正要上驾驶座,忽然被贺司燃一把猛地提溜起衣领。

    温诗槐:“贺司燃!”

    温妤:“司燃!”

    温诗槐下车太急,差点再次扭伤。

    徒弟被贺司燃提着领子按在车身上,面露狞色,温诗槐根本掰不开贺司燃的手。

    情急之下,朝着贺司燃就甩了一巴掌,“啪!”

    贺司燃满不在乎地舔舔嘴角,就是那股又痞又狠的劲儿特别勾人。

    他手上加大力道,徒弟几乎被他拎离地面,脸部迅速涨红。

    “放开他!”

    温诗槐的尾音未落,“啪!”地脸颊一痛。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温妤。

    温妤看上去很气愤,一边落泪一边道:“小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如果真的嫁人了,想好好过日子,就不要这样又当又立地吊着司燃了!他什么都为了你,你伤害他也要有个限度!”

    温诗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肉辣疼,眼神淡漠,“原来你也知道‘又当又立’遭人不齿?以后就少到我面前搬弄是非,也让我少‘伤害’你们几次。”

    贺司燃在温诗槐挨打的那瞬间,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目光黯凉,关切地看着她。

    可温诗槐宁没有回头。

    “你没事吧?”温诗槐歉然地看向徒弟。

    徒弟朝她咧了咧嘴,示意自己没事。

    “那我们走。”

    “等等,谁说你们可以走了?”贺司燃冷冷开口。

    温诗槐疏离侧目,“贺少还有何贵干?”

    贺司燃撕破最后一点风度,朝自己车子的方向一抬下巴,“我车出了故障。你不是修车工么,去给我修一下。”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纨绔到面目可憎。

    “你另请高明。”温诗槐知道他故意找事侮辱人,自然不肯再拖无辜人员下水。

    贺司燃的拳头砸在车门上,“这地方鸟不拉屎,就他一个修车工。要么修,要么大家一起耗在这里。”

    “你!……”

    徒弟轻声打断温诗槐,“行,我给你修。车子什么问题?”

    “我要是知道问题,还要你修什么?”

    徒弟好脾气地走过去,刚要打开前盖,贺司燃慢悠悠道:“车底盘出了问题,你下去看看。”

    光羞辱还不够,大热天要人躺到滚烫的柏油路上,折磨人。

    温诗槐气得浑身抖起来,“贺司燃,你别逼我恨你!”

    她拽住徒弟,“别给他修了,你先去车上等我!”

    贺司燃死定着温诗槐拉着徒弟胳膊的手,忍不住想象起他们之间还有过什么样的亲密接触。

    心火旺盛,面露讽刺,“吃软饭的孬种,还要女人挡在前面!”

    徒弟轻轻拂开温诗槐的手,“底盘出了什么问题?贺先生,如果您连最基本的表达都没法做到的话,只能送回原厂整体维修了。”

    他在贺司燃的威慑下,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唯诺。

    可惜温诗槐在气头上,没看出来。

    贺司燃却眯了眯眼睛,半晌才懒洋洋道:“油箱满的,车子却开不了。”

    在场谁不知道他在故意找事,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徒弟对温诗槐道:“我得给我师父打个电话,请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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